众人在柳树下都拴了马匹,逐随粗男人的后面,依次进屋子。待进了屋子。见里面甚的宽阔,见进门只是两间房屋,都置有数盏桐油灯,灯盏却是琉璃做的身子,碗口粗细,冰晶透明,灯芯如是拇指一般粗,在灯罩里燃烧如炬,发出玫瑰色的光芒。
单从这灯盏来看,就知这不一般人家的消耗,那大秦普通人家,灯油金贵,为了不浪费灯油,灯芯细如筷子,火焰只有桃树花骨朵一般大,到了此时,除了给女人织布照明,一家人为了节约灯油,都躺到床上去了。
而这一家两个,却在每间屋子的角落,一个角落都有一盏灯,照的屋子里明朗如昼,那屋子里的摆设,更是一尘不染,地板铺着竹席,家具乃是华贵的梨树木头制着,上雕刻花纹。衙役们走进,唯恐自己的鞋不干净,污染了地上的整洁,只是束手束脚。
粗男人又将里门推开,见房中有房,一个宽阔能容几十个人坐落的房间出现在眼前。李归虚问“你家如何这般宽大,从屋子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粗男人笑道“荒山野地,没有宽阔的坝子可以建屋,那平地里,都是别人家的地,奈何把房屋建在斜坡上,外面看来,只是两间屋子,实则朝斜坡里挖掘洞穴,进去数丈,用木料镶嵌,勉强像屋子的样子,让官人们见笑了。”
李归虚和众人分两桌坐下,见屁股下的凳子,面前的桌子,没有一样不是红木所制,其中之昂贵,就是在沛县的大户人家中,也是少见。
粗男人道“各位稍等,待小人赶快去那鸡笼里抓了几只鸡宰了,就煮好送来,也有大米饭,只是得需要煮好。”
李归虚觉得奇怪,这偏僻之地,如何有那么一栋房屋,而且方圆百里都是平地,就是有小山,也不过土堆一样的山包,哪里有人家建了房屋,又朝斜坡挖掘进去,又做数间房屋的道理。
大秦地广人稀,犯不着如此为建房屋煞费苦心,而且这山野人家,如何有这般华丽的家什,又打理得如此整洁,一尘不染?
待那青衣女子来倒茶时,李归虚道“你家倒是一个华贵的所在,但看你们不像本地人家,建房如何建的如此华丽?而且那房顶上瓦片,何方买来,那般碧绿?”
他不是没有经验,那一次,他奉命到中阳里抓捕蛇精嫌疑的姝姗,在过积德桥后,为了避雨,也遇到一栋金碧辉煌如梦如幻的一栋房屋,还见过几个美轮美奂的绝色女子,后来在沛县县衙公堂上闹了一番笑话,好在姝姗没有因此逃走,又有前任县尉罩住,才不被追究玩忽职守的罪责。
这时候,又在紧急公务之时,又平白无故被一群雉鸡引路,到了这一家莫名其妙的人家里。
他见这女人,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眉心一点朱砂,一件青色的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腰间松松的绑着一条绿色宫涤,身姿娉婷,逐个倒茶时漫步轻点。
最特别的是那双凤眼,看人时,虽是妩媚迷人,却似一潭深水,让人灵魂好似陷入深渊,不能挣扎,而且越陷越深
李归虚正在发呆,那女人道“岂不要去问那屋顶上的瓦片怎么的碧绿,更不要问这个屋子里的家什是不是真的红木制造,我知道官人想要问的是我们一家有没有大秦的验牌。”
李归虚急忙道“如是要查看验牌,也是在公务时例行公事,此时到了你家,如是到了亲戚家去做客,如何将那些公务上的琐事,将来扫了吃酒的兴致?”逐将钱袋放置在桌子上道“我们虽然是衙役,不会白吃白喝,这里有钱岂拿了去,赶快把酒菜摆上来。”
那人道“如果我家乃是逃役的乏徭罪犯,这饭还吃不吃,这酒还喝不喝,那已烫了鸡毛已经下锅的鸡肉还要不要?”
要是往常,听了如此问话,那李归虚早就发怒,就是当时杀了这家两个,过后再去忍耐那愧疚之心,可是此时从隔壁的厨房有鸡肉煮熟的香味飘荡过来,那粗男人从酒坛子里用竹提子舀酒,酒香早已弥漫到鼻子里,人在饥饿时,米饭就是他家的娘,人到了口渴时,酒水就成了他家的爹,若是与这妇人斗气,虽可杀了她再慢慢吃饭喝酒,可是,如此一来,就找不到那被人侍候招待的气氛了。
因此道“大嫂说笑了,这钱都拿出兜里来,难道还要收回去,就是舍不得放下钱,嘴巴却不会饶人,巴不得现在就上了酒菜,好吃个痛快。”
众人见他们说话,也不仔细听来,东张西望,心里想的是酒肉,只是盼望上菜和斟酒的速度快一点。在路上,虽然很饿,因为没有盼头,倒也能够坚持,现在闻到了酒肉味,哪里还忍耐得了。
都说“煮熟了没有,煮熟了就端上桌子。”粗男人在厨房里笑道“这瓮中煮鸡肉,熟的很快,已经闻了香味,马上就好,诸位稍等一下,马上就上了来。”
有人道“酒应该烫温了,若是太烫,酒味却跑了。好歹首先斟上一碗,先拿来解渴。”
青衣女人笑道“用瓮煮鸡肉香味上等,等上了桌子,方才喝酒才是。我家的酒在方圆几十里来说,不是吹牛,可以说是最好的,人家一锅酒糟接五十斤酒,我家一锅酒糟就只接二十斤,劲头大,这时候喝了酒,头脑就发昏,待瓮中鸡肉上桌,昏昏然中,还尝出什么味道来?官爷们出去后,把我煮鸡肉的手艺也给说坏了。”
李归虚笑道“大嫂家又不是做生意,也不开酒肆,手艺的名声难道那么重要吗?你家的鸡,又不是家鸡,那些雉鸡如同那些山上的鸟雀一样,不管是炖、是炒,是炜,还是水煮,只要熟了,都是难得的山珍。”
青衣女人道“谁说我家不是开酒肆的?我夫君之前就在沛县的县城里开酒肆。”
李归虚奇怪道“沛县哪一家酒肆我没去吃过?如何觉得你两口子面生?难道之前在沛县开酒肆,也是专门卖鸡肉?”
青衣女人道“那时候,我们不卖鸡肉,只是卖狗肉”
李归虚听见青衣女人这句话,心里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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