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姁见有人走过来，情急之下，躲到了马槽底下，那两个人寻不着，叽叽咕咕的回去了。

听那两个人走了，娥姁这才从马槽里出来，继续捆绑她的连环马，一边捆绑一边想，那莫塞捕蛇倒是个能手，盗马却陌生。

说话也没个准数，既然叫娥姁到马厩里做了连环马，这么多的马匹，就是绑到子时，也不一定绑得完，更何况大门旁边屋子里有两个厩驺吏盯着，娥姁还得小心翼翼，不能弄出响声来，避免惊了马匹再者大门外还有两个守门的兵卒，就是娥姁完成了这些事，莫塞他们他们又怎么进得来，就是进得来，又怎么把马匹骑出去？

想到此，娥姁觉得今天晚上就是不想杀人，也得必须杀人了。如果只是一个人，倒是骗骗他，像上次一样，把他勾去那厩驺官的房里喝酒，把他灌醉，或者把他勾到那角落里，将他打昏可是，现在是四个人，若不动那杀心时，不杀了那四个人，这些马匹是骑不出去的了。

于是，娥姁了加快速度，在马厩里穿梭来回，估摸差不多到了亥时，已经将马厩里的马匹，五匹一组，捆绑成了连环马。

果然，凤城厌气台上的锣鼓声又响了，此时，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莫塞约定打开马厩大门的时间了，解决马厩里面的两个厩驺吏倒是没有问题。

可是，那两个抬长枪的兵卒是在大门外面啊！

该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首先杀了马厩里的两个，再开门出去，与那两个厮杀？

如果一旦开门，那两个立刻听见响动，因为上次她和寿姬两个人打开那门时，因为是木柱钉住镶嵌的门框，很是笨重，打开的时候，摩擦在地上咣当咣当着响，既出了门去和他们厮杀，他们叫喊起来，岂不是把那些县衙里值更的衙役引来？

此时重新翻墙，已没有那个力气。

娥姁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会，还是拿不出主意，时间如是沙漏里的砂子，越来越少，容不得她多想了。

亥时的锣鼓打过之后，街道上又有了夜巡的马蹄声，更夫敲打梗棒的声音亥时已到，防火防盗

紧接着，那女子唱歌的声音又传来

战车轻小车厢浅，五根皮条缠车辕。

游环胁驱马背拴，拉扯皮带穿铜环。

坐垫纹美车毂长，驾着花马鞭儿扬。

思念夫君人品好，温和就像玉一样。

住在木板搭的房，让我心烦又忧伤。

四匹雄马健又壮，驭手握着六条缰。

青马红马在中间，黄马和黑马在两旁。

龙纹盾牌并一起，铜环辔绳串成行。

思念夫君人品好，他在家时多温暖。

何时是他归来日，让我对他思念长。

四马轻身步协调，三棱矛柄镶铜套。

巨大盾牌花纹美，虎皮弓套镂金雕。

两弓交错插袋中，弓檠夹弓绳缠绕。

思念夫君人品好，若醒若睡心焦躁。

安静柔和好夫君，彬彬有礼声誉高。

又是那寿姬的声音，娥姁想，我在这马厩里闻这又馊又臭的马粪，忙得大汗淋漓，又惊又怕，你倒好，飞奔在那些房顶上，街道中，一个晚上就知道唱歌，自得其乐，哪里知道我在这里的苦恼？

正在这样想时，就听见厩驺衙大门房屋里的一人破口大骂“谁家的疯婆娘，到了这时候还在喊丧？要不要让人睡觉了？”

另外一个道“现在亥时了，还不快点出去巡视？她唱她的歌，你养你的马，两不相干，难道晚上值班你还想睡觉不成？”那个回答“戌时我去了一趟，这时候该你去了。都是拿一样的俸禄，为何什么事情都是我做？加水是我，添草料也是我，扫马厩还是我”

“一天晚上就六个时辰，上半夜你去巡三次，下半夜我去巡三次，不就完事了？况且下半夜我去巡时，你就好好眯一下眼睛，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不好呢？非得两个人一起熬瞌睡？”

那人听那奇怪的歌声在凤城上空飘荡，实在是有点害怕，不得已，从墙壁上取下自己的腰刀，提了个灯笼，开门出来，又朝甬道这边巡视过来。

娥姁觉得如果再不下手，时间就来不及了，于是，披着马匹，两手两脚，故意在他的前面慢悠悠的爬行，那人一见，又惊叫起来“快出来看，那马崽又出现了”

可是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側耳仔细听上空传来飘荡的歌声，正在听的兴致勃勃，哪里还听见他的说话声音。

他提着灯笼过来照这匹小马崽，还没有看清楚时，娥姁忽然站起身，刀子已照他的小肚子一刀刺了过去，见他丢了灯笼和腰刀，两只手握住娥姁的刀锋，口里还没叫出声音来，娥姁又用力一搠，一步朝前，一只手搂过脑袋瓜，拉到胸前，巴掌已把他的嘴巴捂紧，只听一声沉闷的哎呀声响，人已软塌塌的倒下。

娥姁抽出刀子，把尸体拉进马厩里，将之塞在马槽下，用些草料盖住了，索性从甬道里冲到大门边上，见屋子的门虚掩着，从门缝朝里面偷窥。

那人坐在桌子旁边，面对窗口，竟然跟着那飘荡的歌声哼起了“两弓交错插袋中，弓檠夹弓绳缠绕。思念夫君人品好，若醒若睡心焦躁”

娥姁忽然把门推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挥去，只见那人哼也不哼一声，头已落地，滚到了屋角落，无头尸体就爬在桌子上了。

娥姁一下子杀了两个人，心里发慌，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害怕门外的两个兵卒听见动静，也不敢去动刚刚砍下的无头尸体，就让它爬在桌子上，自己也蹬下来，背靠墙壁，全身发抖，只是盼望那寿姬不要唱了，子时快点到来。

此时娥姁的脑袋瓜里，一片空白，自己倒吓得六神无主了，对于门外的两个兵卒，她已经无能为力。

时间如那沙漏里的沙，越漏越少，娥姁也越来越紧张，不知什么时候，寿姬的歌声停了，更夫打梗的声音，以及走动的马蹄声也停止了，凤城周围又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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