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决定,叶星便不再迟疑,当即完善、演练虎磐圣体。
半月后,还是那间茅草屋。
空旷的院子里,一只身形健硕的老虎四爪抓地,虎体微微前倾,宛如钉子般定在原地,他却是在演练根据卧虎桩演化而来的最适合自身的站桩法。
人打坐,虎站桩,二者都是内炼之法。
叶星将心神沉浸到体内,默默地运转虎磐圣体的血气搬运法门,却是比龙象般若功还要复杂许多。
从外表看貌似没有变化,但虎躯内的血气已经沸腾,不停地发出“汩汩”的声音,仿佛要燃烧起来。
这股澎湃的气血宛如脱缰的野马,不断地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似乎要冲破一切阻碍,直冲体外。然而,叶星将体表的毛孔、穴窍死死地闭合,牢牢地将这股炙热沸腾的气血锁在体内。
他的身躯仿佛化作一个高压锅,灼热的气血不断升温,令内部的压强更加凶猛。
轰轰!
沉闷的血气轰鸣声不断,那股灼热的血气无法破开肉身束缚,只能四处冲撞来发泄不满,但这反而成全了叶星,那股强悍的压力正在不断地淬炼虎躯,使其更强。
不仅如此,气血中的少数杂质无法适应持续升高的高温,被煅烧于内部,只剩下红得纯粹、品质更佳的气血留存。
估计过了半盏茶,叶星陡然睁眼,张口便吐出一道白色的气箭。
仔细一看,那道白雾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灰色,正是被排出体外的少许杂质。
这还没完,他陡然放开毛孔的束缚,无数道微的白雾从气孔喷出,整只虎仿佛身处云雾之中,仙气十足。
微的气箭射入土中,射出一个个微的孔洞,威力不俗。
反观叶星,滚烫发红的皮肤缓缓降温,周身气势逐渐变得中正平和,更为内敛。
然而,在那貌似平凡的虎体表面,偶尔有淡淡的琉璃光泽闪现,暗金的颜色似乎表明了他的不简单。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自语道:“呼,耗费了半月,我终于达到琉璃皮的层次。”
按照他的猜测,宗师境之前的虎磐圣体总共分为三个层次:琉璃皮,琉璃骨,琉璃身。
练成琉璃身,虎磐圣体才算成,龙象般若功和金钟罩都会成为圣体的一部分,再也不是彼此分隔的个体。
到那时,虎磐圣体会彻底成为一种永固化的武功,而非如今类似秘法、不能持续使用的尴尬境地。
届时,他有信心成为宗师之下的最强者。
虎掌紧握成拳,叶星感觉肉身中仿佛蕴含使不完的气力:“仅仅是初成,战力便提升一倍,虎磐圣体的潜力果然很大。我现在有信心同时对战三个一流武者,若是肯付出一些代价,甚至还能干掉他们。”
“我的实力正在飞速提升,事实证明,修习虎磐圣体是正确的选择,但是……”
想到这儿,他猛然挥爪释放出一道气劲,微弱无力的风声响起,气劲只是勉强飞到五米外:“劲力外放的威力降低了许多,只能勉强与二流武者媲美,继续修炼虎磐圣体,远程攻击能力还会继续下降。”
有得便有失,他选择虎磐圣体便料到这点。
然而,事情真的发生,他仍然有些失望,忍不住憧憬道:“若是能够两全其美,那该多好。”
转身回屋,见他进来,法义将一大盆可口的鲜肉递过来,并且开口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情况很好。”
叶星一边用虎掌托起鲜肉,一边道:“我原本以为伤势恢复至少要三月,但如今已经好了大半,痊愈速度比预期更快。我的虎磐圣体是综合炼体和防御的高品级武功,似乎附带极强的恢复力,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炼体的本质是破而后立,虎磐圣体作为纯粹炼体的武功,放弃了劲力外放的能力,将气血锁在体内温养肉身,恢复效果自然远超其他武功。
“嗯,你伤好之后有何打算?”
叶星沉默片刻,用低沉的语气道:“清除叛徒,然后……逃出卧虎山脉。”
法义的动作一滞,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嘴唇嗫嚅片刻,但终归没有开口。
见此,叶星略显别扭地转过身。
他知道法义救他的原因,无非是希望他给卧虎山脉的普通人带来改变。然而,他如今是过江的泥菩萨,自身难保,更管不了别人。
他沉默地吃着肉,心中却在怒吼:“实力,一切都需要实力!”
……
得到了并不理想的结果,之后的几,法义始终沉默地看着叶星练武。
哪怕是在屋内,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凶蛮的气势不断攀升,好像没有尽头,一日胜过一日。
尽管相处半个月,但法义仍然会因为叶星练武时露出的气势而感到心悸,那种生肉食者的气息格外恐怖。
然而,如此强大的叶星都无法改变卧虎山脉的惨状,他不禁有些气馁:“连他都不能做到,我又能如何呢?法义,你还是放弃吧,反正那些受苦的村民也跟你没关系。”
可是,他做不到漠然旁观,学佛法不就是为了普度众生吗?他学佛,他想拯救那些受苦的人。
在他看来,度人便是度己。
度尽卧虎山脉,他法义哪怕是弃徒,照样能成佛。
虎牙洞的出现给予他希望,武者与普通蓉位相同、优惠税收、武民一家亲等等非同凡响之处,就像一道光照进法义那被嗜血的卧虎山脉伤透的心灵深处。
然而,这道光……碎了。
漂泊太久的惆怅,智兴师兄离去的愁苦,无法改变现实的无奈,或许还有其他更多……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促使法义翻开智心遗物,翻找出一个黄皮酒葫芦。
一壶最劣质烧酒,喉咙始终火辣辣的,这便是一:“改变这该死的世道,怎么就这么难呢?唉!”
曾经从不喝酒的法义,终于也离不开酒了。
……
这,叶星仍然在院子里练武,法义却拿起黄皮酒葫芦,早早地出门。
每打一壶酒,这已经成为法义的日常。
然而,叶星却知道这只是表象,他在心中暗道:“法义又去接济那些村民了,他还真是执着啊。”
一壶劣质的烧酒只要十三文,但法义每次都会带上十几两碎银子,多出来的钱去了哪里?都给了某些穷苦人家。
自从看明白叶星无法改变卧虎山脉,法义便开始单独出击,他每揣着酒葫芦走入各个村子,然后悄悄地把一些银钱送到那些贫困村民的家郑
初始只是突发奇想,但发展到现在,法义已经开始乐此不疲。
他是三流巅峰的武者,几百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
而对于某些穷苦人家,十两银子便能过一年。
在叶星看来,法义不停地喝酒,正是因为他看到太多悲苦人家,但却只能救助很少、很少一部分。
可是,这却出了事情,等到黄昏时分,法义仍然没回来。
叶星有些诧异,皱着眉头思考道:“咦,奇怪,法义怎么还没回来?莫非出事了?”
时间缓缓过去,他心头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隐隐之间有预感,法义肯定出事了。
深夜子时,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闯进茅屋内。
噗!
一进门,这人便喷出一团黑红色的淤血,气势顿时衰靡许多。
“法义,你受伤了?”
叶星连忙跑过去扶起他,虎掌探到他的胸口,闭目催动气血观察他的伤势。下一刻,他的面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该死!”
此时,法义外表没有异样,但内部却筋脉错乱、五脏六腑移位,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不等他回答,叶星便催动气血去调理法义重赡身躯,尽力将错乱的筋脉和移位的五脏六腑恢复原位。
谁知,法义却伸手推开他,咳嗽着道:“咳咳,你不用费力了,五脏六腑损坏三成多,我已经是必死无疑。”
“到底发生何事,动手之人是谁?”
“消……消息泄露了,我的行踪被人发现,来者自称是罪都的人。我便是被其中一个名叫夜雨的高手打成这样,并且他只用了一掌。”法义道,“咳咳,你快逃,他们有二十多个一流武者,这是必杀之局。”
“追兵在哪里?”叶星冷静地问道。
“不知道。”法义摇头道,“当初为了报复虎牙洞,智兴师兄曾挖过一条用于脱身的地道,我借着黑漆漆的夜色和地道得以脱身,那处地道在五里之外。”
“不过,我逃跑的事情肯定惊动了对方,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别……别管我,快逃!”
话间,法义接连三次吐血,身体虚弱到极点。
叶星一边帮他稳定伤势,一边问道:“你脱着重伤赶回来,目的就是提醒我追兵已至?”
“哈哈……咳咳!”法义惨然一笑,中途又咳出大量的血,“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我是想给卧虎山脉的普通人留下一丝希望。”
这种和尚,真他娘的傻!
但不知为何,叶星的虎目微微泛红,郑重地承诺道:“我向你保证,晋入宗师境之日便是我重返卧虎山脉之时。届时,不破贼寇绝不返,不成则死!”
“好!好!”
法义眼中闪出精光,猛然推开叶星,双指如电连续点在全身的各处死穴,其生机陡然回涨起来:“既然如此,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完,法义翻身跳出屋外,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兔起鹘落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郑
“施展秘法点燃仅存的生机,以此为代价爆发出活力,他这是想替我引开一部分的追兵!”
叶星眼中闪过浓烈的伤感,然后找准相反的方向,立刻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