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元揉着鼻子,旁边小妾怒瞪刘杰,刘杰摸摸鼻子甚是无辜,搁谁一露头一个大脸盘子在你眼前也是一惊,幸亏不是憨牛关门,不然那鼻子,得是孙英那下场,基本上粉碎性了,都立不起来。
衙役来的很快,把昏迷的孙英和他那两个摔得半死不活的手下一起拖走了。
金子正在给憨牛背上和手上上药,背上是被那个叫马六的用个钢爪一样的东西挠的,手则是硬怼木杠的时候伤的都属于皮外伤,不算严重。
王庆元对着刘杰道:“刘兄弟好手段啊,这把孙英搁在牢里几天,他外边的势力铁定乱,到时候能占多少好处可就各凭本事了。”
刘杰笑呵呵的,挠挠头道:“王兄弟说啥呢,这衙役恰好路过管我什么事了。孙英毁坏落红院破坏人民群众财产,坐牢是正该的嘛。”
王庆元心里一阵骂娘,这小子鬼的很,就是不承认自己,一口咬定是孙英伤人还预谋杀人,自家仆役是见义勇为。
这没得安排衙役能来这么快?还敢真的把孙英带走?搁平时估计不是抬去大牢,而是抬去医馆了。
“王兄,你看这杯盘狼藉,被打砸的厉害,要修建恢复原貌可花费不少钱财啊。”
“你不会是想让我出钱吧?”王庆元一副震惊脸,心想这人怎的如此无耻。
“王兄,我在这里保证,这次王兄肯出钱,以后来了酒水免费。”
“我是差那钱的人?”不过仍是掏了掏袖子,扔出一叠银票,“就这些,多了没有。”打开扇子,使劲对着自己鼻子扇,给降温。
刘杰拿起来,喊道:“王公子入股落红院,一成分子。”
王庆元在自己小妾怀里一个趔趄,打到鼻子又是倒吸一口冷气,“你这厮。”王庆元咬牙切齿,“算你狠。”刘杰嘿嘿直笑。
孙英手底下还没点死硬的忠心手下?接下来估计少不了要出事。想白捡便宜?没门。不一起出力弄死孙英就等着被人家出来报复吧。
一阵哈哈哈大笑,王庆元抬头瞅瞅那边的李鱼,就看到那家伙,手上扳指,腰里玉佩,还有袖子里的银票,使劲往外掏,塞给那个紫嫣姑娘。
“这傻子也一成分子?”王庆元。刘杰点点头,王庆元挠挠脖子道:“我姐夫是个牢头,你再给我半成,今晚我就让孙英。”说着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刘杰点点头,王庆元就招呼自家小妾去喊人,自己回家太危险了。对刘杰道:“你家这仆役真是凶猛,也就孙英这厮混北城边的,不知道你家这仆役的厉害,不然我估计他早扭头就走了,我们还真不好弄他。”
刘杰道:“知道了他也不怕,也要试试,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是不会信些打虎好汉的虚名的。”
“也是,”王庆元点头,起身,那小妾领着一个掌柜摸样的人,跟着十几个小厮,这是把这条街上王家店铺里的老板找来了。
王庆元走了,李鱼也走了。刘杰把银票给了紫嫣,交代了几句,也走了,今天这事估计少不得挨夫子训,老爹那边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对面刘家的肥皂铺老板肯定跟刘德说了今天的事,不然这衙役不能来这么快。刘杰想了想今天的事,其实搁刘杰自己的想法,直接打死孙英的,不过想来今天的交给官府倒是更安全。刘,李,王三家大户发力,不怕这厮不死。
喊了憨牛,刘家的掌柜早就在外边等着,见了刘杰行礼。
“干得不错。”刘杰说道。
“多谢少爷夸奖。”掌柜的身子低了低,他们这批人完全是子承父业,从刘杰他爷爷那辈就跟着刘家混,论忠心,绝对不差。
刘杰点点头,坐上他准备好的马车,往刘府去。
当天夜里,濠州府衙,大牢内。
孙英醒来多时。他尝试跟几个平时收过他银钱的人说话,但是没人理她,像他们这一行,进监狱再平常不过,往常拿点银钱,打点好关系,基本上当天晚上就能出来。
但是这次不同寻常的反应让他嗅到了危险。
狱卒在桌子边坐着,对着牢里指指点点。孙英深吸一口气,喊道:“李头儿,李头儿,赏口水喝啊。”
“嚎什么,嚎什么。”李头儿拿着刀柄梆梆敲了敲栏杆,端着一碗水,来到孙英面前,蹲下,孙英凑过去道:“李头儿,怎么回事。”
“呵呵,喝水。不喝老子就倒掉。”前一秒笑着后一秒就是声色俱厉。
“喝喝喝。”孙英赶忙道,伸手去接碗。李头儿朝着碗里吐了口唾沫,道:“给,喝吧。”
孙英手一顿,但还是接过水喝了下去,“谢李头儿赏水。”
压低声音道:“我祖屋前边槐树下埋了一包银子,三千多两,想买李头儿一句话。”
那个李头儿顿了顿,道:“什么话?犯忌讳的话我可不会说。”
“是不是上头想让我死。”
“呵呵,孙英啊孙英,到这份也不怕告诉你,不仅是上头要你死,你那些兄弟也要你死。”
孙英沉默一下,抱拳道:“多谢李头儿让我死个明白。”
“嘿嘿,孙英,还有没有银钱埋在树底下的,我可以再卖给你一碗水。”李头儿笑眯眯的。
孙英叹口气,“也罢,李头儿附耳过来。”
李头儿站在原地没动,“孙英,我劝你别耍花招,你的武功咱们几个知道,三个李头儿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临死了非要拉我当个垫背的,我可不划算。”
“李头儿说笑了,我孙英再厉害还能隔着栏杆把你杀了?”孙英笑。“这银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其便宜了那群白眼狼还不如给李头儿,当初要不是李头儿照顾,也不会有我孙英。”
“呵呵,你还记得啊,我看你这孙子,这几年早就不把老子放眼里了。”李头儿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银钱早就断了孝敬,就知道舔那王家的赘婿,嗯?你可知道这次要你死的就有王家的人?下手的说不定就是这位王大人呢。”说到最后竟是幸灾乐祸。
孙英叹了口气,摇摇头,“罢了,这事情多说无益,我也不求李头儿什么,我还有房小妾,外人根本不知道在哪儿,我只希望李头儿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给他们送一包银钱,让他们衣食无忧,给我孙英留一条后,也算对得起早逝的老父。”
李头儿捻着胡子,道:“这倒是可以,你先说多少钱。”
“记得我家附近那口井吗,对,就是被填起来的那口。底下我藏了二百两金子,还有一包三百两的银钱,金子给李头儿,银子且给我那小妾。”
“就这些了?”李头儿目光闪烁,问道。心里盘算着这事的真假,那口井他有印象,当年确实填的莫名其妙。倒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孙英啊孙英,你当会有人给你留后代?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李头儿笑道。
孙英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鼓胀,低声嘶吼道:“你要是敢动他们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说着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李头儿嘿嘿直笑,看这这个人自己一手照顾,从小混混到黑道上大老,自己也从颐指气使变成点头哈腰,再看今天,这孙英不还是被自己玩在手心里?
孙英爬到牢里边的黑暗处,就自己的腿还被监狱走道上的油灯照着,上半身躲进了阴影里。也把眼睛里的情绪隐藏起来。
“孙英,你还有什么能卖的?反正要死了,今天只要能拿出让我高兴地东西,死法我让你自己选。”说着靠近栏杆,蹲下来。
李头儿听到孙英在说什么,“说大点声。你这厮别装死。”“什么?王家人的把柄?说大点声。”李头儿咬牙切齿。
牢口两个狱卒昏昏欲睡,其中一个脑袋一低,整个人一激灵,接着打了个哈欠,困意浓重,揉了揉眼睛。
楼道里灯火闪动,爆开的灯花,瞬间驱散黑暗,照亮了孙英的脸,挂着狞笑,眼神弑血,接着就是黑暗重新掩盖住孙英的脸。
李头儿一惊,摇摇头,以为自己看错了,等他再睁眼,孙英竟是就在他眼前,一个手掌在他眼前放大,然后按住了他的脑袋。
“我说你赶紧去死一死啊杂种。”满是嗜血的味道。他这次听到了孙英的话,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听到的话。
睡得朦胧的狱卒一抬头,望向狱道里,一条笔直的道,两边都是牢笼,他看到李头儿就趴在地上,他眼神很好,即使光线有些暗,也能看清,不跟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一样有夜盲症,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心想李头儿喝醉趴地上睡着了?等他揉完眼,看到一个人站在那,不是李头儿,是孙英。
小狱卒眼神惊恐,一团铁链在他眼前放大,他看得见,但是没躲开。
第二天.
牢狱中,一位牢头儿,城中大户王家的赘婿,正在勘验现场。凭借着王家的关系,他成了一个狱卒头子。
我们往往认为走后门的就没有能力,当然绝大多数是如此,但是王温不一样,他很有能力,甚受同事尊敬,老板以之为心腹,至少表面如此。
看着李头儿的尸体,脑海里出现一幅幅画面,孙英抓住李头儿的脑袋,先是一拳打在他的嘴巴,拳头上裹着铁链,另一只手拉着他的头发,牢牢卡在栏杆上,裹着铁链的拳头不断攻击李头儿下巴和喉咙。李头儿抓到过孙英,这从他指甲里的肉丝可以看出,李头儿使劲挣扎,脚在地上蹬出两个小坑。
王温探身,走出牢门,望向监狱出口,一团铁链飞出去,砸在了小狱卒的脸上,顺着脚印,十几米的路,孙英五步跨完,拳头打在另一个醒来狱卒的下巴上,打烂他的下巴然后打烂他的喉咙,拔出刀砍死了第一个被铁链击中的人。
王温想到孙英的手法和杀人的手法,打了个寒战,这真的是个可怕的人。
濠州城的水门,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从淤泥里爬出来,身上被水门的铁栅栏割得都是伤口,他是从淤泥里,硬生生把自己挤出来的,背部被划得都是血痕,淤泥把伤口盖住却是没有出太多的血。
孙英大口的喘气,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昨晚越狱,从南到北,他狂奔过了整个濠州城,找到水门爬了出来,他没有去报复,他也许可以昨晚杀很多的人出气,但是会浪费他逃跑的时间,腰上缠着一团衣服,是他从顺手杀掉的更夫身上扒下来的。现在天刚刚要亮。
孙英用清水洗了洗身上,换上衣服,朝远离濠州城的地方走去。
他相信有一天他还能回来,把这群人通通杀掉,失去的他会再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