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拉斯明知道柳德米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在第一眼看到柳德米拉的时候他却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或许是下意识的想要去回避某些东西,贺拉斯看着柳德米拉并没有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去想,而看到柳德米拉也让他刚刚落到地面上时的那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知道了自己现在最先要做的事是什么。
他不去深究柳德米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他和克伦威尔的关系并不好,但是看到眼熟的人他的心却莫名的平静了不少,当然现在要做的的就是逃命。
“我跳下来的时候受伤了,柳德米拉秘书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柳德米拉点了点头,俯身慢慢地把贺拉斯扶了起来。
“前面是逃生通道,直接往前走就是了”贺拉斯掩住嘴不让自己咳出来说话的语气稍微有些虚弱的样子。
柳德米拉很配合的带着他往那边去,只是往前走了一点点的距离,就到了贺拉斯所说的目的地,后面的空地到处都是草地,逃生通道的入口倒是格外的随意,柳德米拉观察一下周围的有些确定的点了点头。
看着下面有些吃力的蹲在那里的贺拉斯,脸上露出了有些诡异的笑容,侧过头对着刚走出来的士兵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像是赶走他似的摆了手,士兵停下了脚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原路返了回去。
贺拉斯背对着柳德米拉,当然不知道柳德米拉的小动作,虽然只有一会,逃生通道打开了,贺拉斯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臂,真不知道是谁把上面的盖子弄得那么重的,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着漆黑的通道,吐出一口气,嘴角稍微露出了一点点笑容,便问了一个本来不应该去问的问题,贺拉斯没有转过头,“对了,柳德米拉秘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吗?”柳德米拉的语气有些意外,并没有想到贺拉斯居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是的。”贺拉斯点了点头,拿着枪的手正撑在地面上。
“我啊是克伦威尔先生让我过来的”柳德米拉停顿了一下,把音调稍微上调了一些,露出了笑容,语气却十分的平静,道:“让我过来把贺拉斯先生”
柳德米拉没有再说下去,她就这样停住了,但是贺拉斯却明白了她后面要说什么东西,架在脖子上的那个稍微有些缺口刀让贺拉斯的心降到了冰点,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不要骗我好吧”
“没有骗你哦。”柳德米拉否认了贺拉斯的话,然后道:“该站起来了议员先生,你应该还想和我谈谈才对。”
“我的宅子被人入侵了,我可不保证你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这个不需要您来担心,侵入这里的都是都是我的下属。”
贺拉斯的手指扣上了扳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某种准备,逃生通道已经打开了,而且自己还带着枪,虽然自己受了一点小伤,柳德米拉还是女性,周围并没有看到那些整合运动的人,也就是说。
只要能够套进通道里就是自己的胜利,在他的观察里,弑君者并没有带枪这种热武器,他甚至都不知道那边刀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贺拉斯酝酿着,如何能够进入通道,能把入口给关上就行了。
“对了,贺拉斯议员别想着逃跑。”声音离得更近了一些,刀刃在离开自己的脖子的一瞬间被一个一根冰冷的空心管替代,贺拉斯甚至能够闻到从枪管中那混合着钢铁和硫磺的气味。
柳德米拉走到了他的面前,俯身轻轻在打开的盖子上推了一下,啪的一下,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掀起的风和些许灰尘贺拉斯把手从扳机上离开,微微抬起头,把视线投向前面的那个女人。
贺拉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袖章上的标志格外的醒目,和刚刚看起来身穿正装的秘书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如果不是长着同一张脸的话。
“来让我听听你有什么理由让我放过你吧。”柳德米拉蹲在贺拉斯的面前,对着他歪了歪头,脸上露出的笑容。
“带走吧。”
奥卡西从睡梦中转醒,房间里还弥漫着先前睡着时的那些气味,他揉着脑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盯着身旁光着身子正在熟睡的女子看了看了一会,突然身体一颤,连忙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差点有起了反应,奥卡西看着窗帘的一角露出的天空,天色没有那么黑的了,他随意的穿上几件衣服,走到了窗边,天已经快要亮了,太阳虽然没有出来,街头上都笼罩薄薄地雾气,残留在街道上的夜色还有不少,不远处的泰伦河在雾气中只能看到长长的一条黑影。
倒是没有想到今天居然留在这里过夜了,幸好提前醒了过来,要是真的等到明天要是被有心人看到的话,对自己的声誉可是有着非常严重的打击的,国会期间身为议员还去光顾娼妓。
克伦威尔的一方一定会揪着这点不放,到时候可是非常麻烦的,不过这个时间点也真的正好,天还处于亮与没亮之间,人们都还沉浸在梦乡中,加上今天的这浓浓的雾气,在奥卡西看来应该会有不少人今天的早上的工作会迟到。
奥卡西把衣服穿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钱币,放在那边的杯子底下,又看了还在熟睡的女人一眼,悄悄地把门关上,没有什么声响。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泰伦河边,奥卡西拽了拽身上的西装,缩了缩身体,比预料的还要冷一些,河边的清新的空气让他更加的清醒起来,沿着这条泰伦河往前走上二十分钟左右,那里便是他作为议员分配到的公馆。
奥卡西走在雾气中,雾气慢慢地在变浓起来,他看着前面一边想着白天应该怎么去刁难那些平等派的议员,一边慢慢地走着,淡淡的身影像是要陷进雾气中,都快找不到了。
“奥卡西议员!奥卡西议员”
似乎有人在叫他,奥卡西停下了脚步,看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有些湿润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他转过头却看着那些浓稠的雾气时,却再也没有声音出现。
奥卡西觉得有些怪怪地,驻足看着后方,再确认真的没有声音之后,叹了一口气,心想昨晚太吃力了,难道都让自己有幻听了吗,他正准备转过身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脑一疼,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前倒了下去。笔下bxzne
碰的一声,他倒在地上,他看到了一双脚,似乎是穿着军靴,这是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最后的画面。
“啧,昨晚可真卖力啊。”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的整合运动成员看着倒在地上的不省人事的奥卡西,对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真是让我好等,差点都睡着了。”
“真没想到那个女的居然还给他下了药,搞得我们浪费了那么久。”白雾中走出数个人影,一个个都穿着全套的装备,其中一个蹲在奥卡西的身边,伸手拽住了他的后衣领,然后把奥卡西拉了起来。
“今天的这雾可真大啊,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我们呢。”提着奥卡西的领头士兵说道:“长官他们已经搞定目标了,我们也尽快动手吧。”
“明天伦蒂尼姆可有大新闻了,两个议员啧”领头的士兵把奥卡西扔进车里,一行人钻了进去,汽车在雾气中行驶着,然后停在了奥卡西住宅之前。
他们把奥卡西从车上带了下来,直接推开了住宅的大门,浓重的雾气弥漫在院子里。
奥卡西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猛地睁开眼睛,血液被困在头部,没有办法循环,他迅速观察的自己现在的情况,周围都是拿着枪的人,他们正仰起头看着自己,自己的位置比他们更高一些。
那惨白的面具,让他心里发凉,奥卡西想要挣扎,但是却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他努力的抬起视线,却看不见头顶的那根绳子,看着脚下临时搭建的高台塌了下去,奥卡西的身体旋转着,随着头顶的绳子一起。
视线愈发模糊,奥卡西最终停了下来,面对着那一面镜子,半张着嘴,失去血色的舌头搭在嘴唇上,已经比平时伸出来的时候更长了,眼睛里布满的血丝,盯着正前方似乎能够看到自己头顶的绳子了。
“确认目标失去生命体征。”领头的士兵走上去把奥卡西的腿上和手上的绳子解开之后,后退了一步看着已经开始慢慢的僵硬的尸体,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里是第二行动队,任务已经完成,正在返程。”
“辛苦第二行动队的各位了,返回据点之后就可以去休息了,后面的事我会让人去处理的。”
“那就麻烦了,真理长官。”第二行动队的队长把通讯给关掉,把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靠着座椅叹了一口长气,有些感叹地说道:“真没想到第二指挥官居然是真理,博士对她可真是不一样啊”
“当初下命令把她们带回来的可是博士本人,而且真理她可是跟着博士亲自参与到龙门的那次行动中的。”坐在副驾驶的士兵伸手把车上的广播打开,里面传出了伦蒂尼姆午夜电台女性主播有些疲惫的声音。
“我来的时候就看有那些雾了,我敢保证这绝对是今年伦蒂尼姆最大的一场雾”
“等这次维多利亚行动结束之后真理应该就会被博士安排到正式的系统里了吧,应该会是比较高的职位吧。”队长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地打了哈欠。
“应该吧,不过真理她可是同时学了不少东西呢。”
“天才啊”队长苦笑着感叹道。
汽车消失在雾气中,午夜电台换成了早间播报,对话也还在继续。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把我杀了难道对克伦威尔有什么好处吗!”贺拉斯坐在柳德米拉的对面,看着这个女人的另一面,把内心深处恐惧给压了下去,对方似乎还想和自己谈判的样子,这让他有了生的希望。
“除掉你们的好处可是多得很啊!”柳德米拉抽出一只手指,微微抬起头,思考着说道:“比如克伦威尔先生明天就少了好几个对手,长老派的议员议员人人都害怕自己也遇上这件事,国会似乎也会暂停召开的样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当然是你死了这件事。”
贺拉斯皱起了眉头,从刚刚柳德米拉说的话里,他得到了更加骇人的情报,这些人不止对自己一个人出手,好几个人,他甚至不敢想克伦威尔在伦蒂尼姆会下这么狠的手,而且自己看来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哎呀,似乎说漏嘴了”弑君者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放过我”
“当然不行,不过可以给你选择怎么死的机会。”柳德米拉说道。
贺拉斯看着柳德米拉,认真地说道:“我不明白克伦威尔这样做的意义,你们如此张扬,随便一查就能查到这件事会指向克伦威尔的头上,到时候上院和我的同僚们会指控克伦威尔谋杀和叛国罪的。”
“那就指控吧。”柳德米拉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这就是我们要的目的,再说了,你们也快要动手了吧,就算没有这件事,你们也一样会通过强硬的手段把他的议长位置解除掉的。”
“所以,我们当然选择动手了。”柳德米拉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无法想象与感染者苟同的克伦威尔已经变成什么样了,但是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清楚现在的情况。”贺拉斯像是放弃了抵抗一般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对着柳德米拉说道:“我没有办法见到以后的王国会是什么样的。”
“我也没有办法和克伦威尔一样去联合感染者,当国王出逃开始,历史就已经宣判了我是错误的,但是我不会认错,即便是死。”
贺拉斯其实是一个不错的议员,至少他的行动和提议都是希望这个国家在保留王权的情况下,更好的发展,克伦威尔第二次成为议员的时候,议会里可全部都是反对国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又重新成为了王党,包括他自己,贺拉斯几乎见证了克伦威尔第一次从政,再到第二次从政一步步成为议长,曾经两人似乎还单独的谈论过关于国家的事,遗憾的是看来自己的那一边似乎要输了,他接过柳德米拉递给自己的枪。
他看着这把陪伴了他很多年的老式手枪,有些笨拙的倒转了浅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贺拉斯停顿了片刻,沉重而剧烈的喘息了数声,然后扣动了扳机。
沉闷的响声传遍了整个住宅,甚至惊醒了隔壁院子里的那几只杜宾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