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黄钰痛哭流涕的样子,林忠的心里同样是极为难受。可是一想到黄钰先前已经昏倒了一次,如果再由着他继续哭下去,怕是会元气大伤,再烙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随军的大夫可是说了,这人的元气一旦损伤了,那只能慢慢的生养,要想再恢复如初怕是会很困难,所以林忠赶忙劝说道。
“瑾瑜,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唐府军,要不是他们,曲承又怎么会如此?所以这仇我们必须跟唐府军报!而你作为一军统帅,必须要振作起来,不然怎么给曲承报仇?”
“大人,瑾瑜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能指点迷津。”
“哦?但说无妨。”
黄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向林忠问个究竟。
“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偷偷的加入到扶天军中,而且还要以东北军的身份?”
林忠面露难色,这件事的缘由,在扶天军中只有三个人知道,除了两位义王,便只剩下林忠了。虽然他知晓这事的前因后果,但也因此更能明白这其中的重要程度。
“瑾瑜,这件事你就不要问了,这是上面作的决定,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便可。”
“服从命令,服从命令?大人,如果这命令是错的呢。今天老郑他走了,那明天呢?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甘心啊。”
“这命令怎么会是错的呢,王爷有他的谋略,我们做下属的最重要的便是执行军令。”
黄钰坐了起来,擦干了还挂在脸颊上的泪珠,看着林忠说道。
“大人,王爷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把我们派到这儿来,难道是真的想要让大安变天?”
林忠赶忙捂住了黄钰的嘴,环顾了一下四周,示意黄钰不要说话,站起身来,掀开帐门,探身出去,对着守卫说道。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暂时不用在这儿守着。”
等看到守卫都走远了,林忠才回到营帐内,坐到黄钰的身边,对黄钰说道。
“瑾瑜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会给王爷招惹祸端。”
“大人,军中早已经传开了,我们加入扶天军,就是要意图谋反,先是对抗北野郡的郡府,然后又来攻打东田郡的唐家,这不是要变天还能是什么?”
林忠的目光左右摇摆不定,终究还是无奈的轻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瑾瑜,你也是西北军的老人了,咱们相识也有十年之久了,那这件事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但是你要知道,这是咱们西北军中绝密的情报,绝对不能外传,你明白吗?”
“请大人放心!”
“其实这件事我本不愿告诉你的,不仅是因为机密,更是怕给你引来杀身之祸,但既然你非要问个水落石出,那我也只好告诉你了。”
黄钰毕竟是一军统帅,要是连他都动摇了,那这手下的几十万的将士又该如何呢,所以林忠打定主意告诉黄钰。此时的黄钰瞪大了眼睛,侧耳倾听着林忠的话,生怕漏掉了一星半点。
“我们来这扶天军,是因为这是宫里的意思。”
黄钰掩面惊呼道:“宫里的意思?莫非是陛下?”
“对!但这究竟是谁的意思,我也并不清楚。总之是让我们西北军分出一部分兵力,加入到扶天军中,以此来壮大扶天军的力量!”
“可是这扶天军不是要推翻大安嘛,为什么宫里的人还要如此呢?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哎,你仔细想想,我们在北野郡的时候有遭遇过什么抵抗吗?”
听了林忠的意思,黄钰不由得在心中琢磨起来,如此想来,在北野郡中确实没有遭到什么有效的抵抗,一切顺利的有些出人意料。
“可是这不是因为北野郡闹饥荒嘛,大势所趋而已,更何况,这北野郡的官兵尽是些乌合之众,胆小如鼠之辈,往往看到咱们摆开阵仗,便早已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了!”
“溃不成军?落荒而逃?瑾瑜啊瑾瑜,你把这一切想的也太过于简单了吧。”
“还望大人明示!”
“既然北野郡的官兵是乌合之众,那我们为什么不进攻钟城?”
黄钰连想都没想,便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钟城离的东北军太近,我们又穿着东北军的衣服,怕暴露了,到时候再引的东北军南下出兵嘛。”
“暴露?你以为你离的远,穿着东北军的衣服,就传不到那王世翀的耳朵里?我们可是有着近百万人啊。”
听着林忠的话,黄钰也发现了不对劲,不禁疑惑的问道。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东北军迟迟不南下啊?”
“因为鼓门关在北野郡的手里!”
黄钰更是不解的问道:“这鼓门关在北野郡的手里又如何?”
“东北军想要挥师南下,那么他们一定要从哪里走啊?”
“嗷,可是这鼓门关不是在北野郡的手里吗?难道北野郡的人还不让东北军走?”
“要是让他们走了,那我们还穿着东北军的衣服干什么?”
顺着这个线索想下去,黄钰顿时深觉惶恐起来。
他们穿着东北军的衣服确实是为了嫁祸给东北军,但是令黄钰没想到的是,这嫁祸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宫中与东北军离心,而是为了让北野郡有个由头好堵住东北军。
如此想来,这北野郡怕是从一开始便跟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然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任由扶天军的势力壮大。
那这之前的溃逃,想来也是假的了,这不仅是为了让扶天军崛起,更是为了演给东北军看的,意图让东北军放松警惕,到时好在鼓门关出其不意。
“可是这北野郡能阻挡如狼似虎的东北军吗?”
“彻底阻挡住东北军的步伐,自然是不行,但阻挡几日怕是没有问题!”
“可是这几日又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这可有大用了,这要阻挡几日,那就可以传信到宫中,说东北军意图谋反,到时势必会让宋家前去协助抵抗!”
“宋家?这件事还要牵扯到宋家?”
“宋家家主可是大安的国丈大人,东北军意图谋反,他宋家又怎会坐视不理呢?到时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黄钰在心中仔细盘算着,如果宋家也参与其中的话,依照宋府军的实力,那定然会让东北军吃点苦头的。
“那依照大人所说,北野郡的曹郡尉是我们的人?”
“不然呢?你以为一场大旱便能让灾民们团结起来对抗朝廷?朝廷可是急调了东南四郡的粮食啊。”
“那这粮食?”
“你吃的是什么,你以为扶天军的粮食是从哪儿来的?”
“哦,我明白了,这扶天军完全就是由曹郡尉一手促成的,好一个官逼民反啊!”
林忠满意的笑了起来。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南下攻打东田郡,招惹唐家呢?”
“东田郡一直是由唐家把控,就像北广郡一直是宋家的天下一样。而宫中的意思是,借由此机使宋唐两家元气大伤,到时好把北广郡和东田郡收回到朝廷的手中,以此来削弱世家的权力!”
听到林忠的话,黄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只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
世家从大安立国时便一直存在,如今都已有五百年之久了,虽然周家已经一蹶不振,被移出了世家的行列,但那是因为周家侵害了其余四家的利益,才由其余四家联合起来镇压的。
而现在可是朝廷想要镇压世家,要是这计划成功了,那么宋唐两家可就步入周家的后尘了,到时这北广郡和东田郡岂不是囊中之物。
“所以是借东北军的手,来使宋家元气大伤,然后再由我们来削弱唐家?”
“没错。”
“那这东北军可也元气大伤啊。”
“要的就是东北军元气大伤!大安从立国起,便严禁四徽家族族人在朝中任职,而谁也没想到那王世翀就是王家的遗子,才让他有机会任了这征北将军。
王世翀在东北军的这些年,东北军早已在他的手里成了铁板一块,紧紧的护着他,如果朝廷想要夺回东北军的话,那就必须削弱东北军的实力。”
“可是这北边的乐国?”
“攘外必先安内!只要把内患一除,国内稳定,那乐国又能得到什么便宜?”
黄钰不禁精神一震,如果说此前是为了谋逆而折了性命,还让人颇为愤恨,那此时为了大义,就算是百死都不足惜。
“大人,这东北军会挥师南下吗?”
“这就不用你我来操心了,上面自有办法。瑾瑜啊,这可是关系到大安的命运,你可切记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如果这消息传出去,怕是会。”
“大人还请放心,我瑾瑜用性命担保,如若走漏了半个字,愿被天诛地灭。”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好好休息,还等着你领兵挥师唐家呢!”
“大人,我现在好的很呢,随时可以领兵出发。”
正说着,黄钰便掀开被褥,走下床来,可是还没走两步,便腿脚发软,险些摔倒在地上,还好一旁的林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瑾瑜,不可逞强,这事不急于一时。”
“对了,大人,我听闻王爷已经领兵南下了,这又是为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