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柳树下,清泉池旁。
小道士诚吉在认真的抄写经文,字虽歪歪扭扭,可也还算工整,五岁的小孩,看来也没少下功夫。
小少年道士诚明在安静的制作画符颜料,表情依旧淡然,神异的重瞳很是专注,不时的还用手捻起一点半成品嗅一嗅味道。
而一旁的白砚欢坐了一会儿,就无聊的要命,实在受不了这安静,找话题似的,好奇问道:“你们篍云观一直就这么避世在此吗?人也太少了吧!”
诚明闻言,手上动作不停,道:“听我师父讲,我们篍云观虽名声不显,却也是传承了数万年的,不比一些仙府名门时间短。
而且篍云观每一代弟子都不会超过三个,自是门人稀少,而且我们观址所在,不是固定的,每一代观主想住哪,篍云观便会搬去哪,师父二人在此地驻扎不过也才一百多年时间。”
“他们是如何寻到此地的?这里灵气倒也颇足,大柳树看起来年历也不短,为何没有成妖?”
诚明嘴角微抬,笑了笑道:“这大柳树,其实是清柳子师叔的本体!”
“清柳子师叔的本体?”白砚欢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不错,清柳子师叔是柳树成妖,这棵大柳树是其本体,妖力也尽收敛在你所见到的老者形象体内,至于是其化形而出的人身,还是单分出的分身,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百多年前,清柳子师叔带着巨大的柳树本体随我师父来此,重新扎的根。”
白砚欢还在消化这讯息,埋头抄写经文的小诚吉抬头,瞥了一眼上空道:“而且我们在这里说话,清柳师叔是听得到的哦!”
似乎是在回应小诚吉,遮天蔽日的柳树枝叶轻轻舞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带来微微的清风。
白砚欢仰头看着,心中亦在感叹着,平常柳树也就会长到十多米的样子,生命只有二三十年,想要长到这数百米高大,突破寿命的桎梏,得要多少岁月的磋磨,那斑驳褶皱的树皮,满是风霜的洗礼。
看着粗大树干上各处雷劈过的痕迹,似乎年代不一,口中不知觉的问出:“清柳子师叔渡过多少次雷劫?”
“不知,师叔从未提过!”
诚明也抬起头看了看粗大的柳树枝干,接着道:“这些雷劈痕迹可不一定是师叔渡劫留下的,因为他最擅长的也是引雷。
比如每年春季惊蛰前后的第一次打雷,夏季暴雨天的盛雷,师叔都会刻意引来,要么捕捉雷电炼制符箓、雷球等,要么直接用雷电淬炼法宝兵器,所以有时也会在本体之上留下一些雷劈痕迹。”
雷电是天威,白砚欢听着诚明的话,也想得到巨大柳树枝条狂舞,引雷抗雷的磅礴景象,宏大魔幻又威风。
白砚欢踏空飞起,顺着主干,一点点向上,看着主干表面的纹路沟壑,感受着树体内部澎湃的生命力,来到密密麻麻的枝叶间,观摩着其呼吸般的舞动。
沧桑感扑面而来,但在阳光透射下又显的生机勃勃,不服老的意味很重!
突然,面前的几支柳叶陡然刺向白砚欢的眉心,速度飞快,柳叶轻旋似弯刀,柳叶有力似长鞭。
白砚欢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沸雪出现,直接抵挡住,与柳条发出金铁相交的声音。
一击未成,周边的其他柳枝也相应而动,宛如群魔乱舞,可又似有章法,有抽有刺,有卷有封,各个方向,变化多端。
白砚欢没有感觉到柳树枝的杀意,也来了兴趣,孤尘剑法,缥缈出尘,又攻击力十足,配合着从风之下,不俗的速度,倒也不落下风。
从秘境出来,一个冬天的潜修,将雪花看做微尘,白砚欢的孤尘剑法进步很大,剑光之上太阴之气弥漫,又增添了一番威力。
每当剑光落尽,美轮美奂,如星光闪耀,又似烟火炸开。
不过慢慢的白砚欢发现,这些柳树枝叶竟在偷取吸收自己的太阴之气,有些无语,心中翻了个白眼,剑起剑落不再包裹着太阴之气,专心与柳树枝打斗,磨炼自己的剑术。
日上高空,接近中午,白砚欢还在与柳树枝打得不可开交,你来我往,额头都冒出了一丝薄汗。
似乎觉得没什意思了,突然一大片柳树枝条开始旋转拧在一起,成为一个粗大的藤蔓,向白砚欢抽打而来。
巨大柳枝藤蔓带起风声呼啸,速度极快,白砚欢低喝一声,迎头赶上。
只是砰地一声,白砚欢被直接抽打向下,翻了几个跟头,还撞到柳树主干两次,最后御风卸力才稳稳的落在地上。
嚯!力道真大,白砚欢揉了揉肩膀叹道。
而这时白砚欢才看到,清晖子和清柳子两位前辈已经回来,坐在石桌旁,一脸打趣儿的看着自己略狼狈的样子。
赶紧微微行礼道:“砚欢多谢清柳子前辈赐教!”
“赐教说不上,试一试你的身手罢了,小小妖丹期不但修出太阴之气,使用的剑法也很高绝,潇洒俊逸,诡谲多变,又威力不俗,若他日剑意大成,又有高深修为支撑,剑气恣扬三万里也不在话下。”清柳子摩擦着手边的拐杖道。
“晚辈惭愧,学此剑法也有段时日了,剑意却没丝毫长进!”
“不不不,我虽不修剑,但也看得出来,是此剑法太难,剑意高深的缘故,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此剑法更高境界会引动一丝独特的天地法则,有着一些随意无为的气质,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参悟的。
你只需要不断熟练,不断适应其多端变化,待到你对此剑法剑意有了更深的理解,心境到了,修为到了,眼界也到了,自然而然也就悟到了。不必太着急!”
白砚欢点点头,还没说话,清晖子就急忙问道:“你这剑法不俗,叫什么名字,从哪学来的?没听说烂柯寺那帮秃驴谁剑术比较高明啊!”
白砚欢撇了撇嘴,回道:“此剑法名唤孤尘!”
“孤尘?好熟悉的名字……”清晖子揉着诚吉的小胖脸,胡子一翘,疑惑道。
而一旁的清柳子则瞳孔收缩,脸色一会儿变得激动,一会儿又疑惑不已,一会儿又浮现崇敬的神色,搞得诚明师兄弟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师叔想到了什么。
而清晖子看着脸色多变的师弟,倒是似乎猜到了什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