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山坳里,细长的柳叶缠绕着几缕阴气在诚明手中翻滚,旧战场上粗劣的阵法泛着血光,一个没有下半身的黑衣女鬼静静地被阴气锁链缠绕着,不时地才抖动一下。
司云冲见危机解除,收起桃木剑,看着诚明手中的柳叶,好奇道:“你竟然能控制这里的阵法?”
诚明闻言,眼中有着奇怪的韵味,看着司云冲,眼角淡笑道:“这聚阴锁鬼阵刻画的比较粗劣,而且一直无人主持,要控制它不难。
而且……这阵法是源自你们师道,在道门流传甚广,云冲兄竟然不识?”
“额……源自我们师道?”
司云冲挠了挠头,略微羞赫的道:“我醒来两年的时间都在修行和练剑,没有去学习阵法和符箓这些,还真的不认识!”
完自己还嘿嘿笑了两句。
白砚欢来到二人身旁,接话道:“女鬼神智早被阴气冲击的混乱不堪,只留狠厉嗜杀。
此女鬼业障缠身,看刚才的鬼物里还有一些寻常百姓的影子,杀孽不少,落入邪修手中,祭炼一番,又是一祸害!
还是解决了她吧。”
“也好!”诚明和司云冲齐齐回答道。
诚明盯着女鬼片刻,想了想,取出一符箓,打入一道灵印,贴到女鬼脑后。
顿时就像烧红聊铁块掉入水中,滋滋作响,女鬼痛苦的哀嚎着,阴气沸腾翻滚从其体内逃逸散出,大部分被符箓给直接消磨掉了。
而女鬼身体也渐渐透明,黑色的衣衫变回白灰色的麻布模样,狰狞的女鬼表情也变的祥和温婉,只是眼神依旧木木的。
符箓作用下,很快阴气就逸散完,徒留浑身几乎透明的女鬼魂魄直直的看着前方。
诚明抛出手中柳叶,飘落在地表之上,飞速沿着血光阵法纹路爬了一圈,又陡然碎裂,将阵法给破坏掉,血光也同时消散。
“阵法已毁!不会再聚集阴气了,看簇地势也还不错,残留的阴气会慢慢消散的!”诚明道,同时并指指向女鬼眉心。
过了一息,女鬼的眼中竟然慢慢有了神色,不再木讷。
回了神的女鬼,看了看自己的残躯,面色凄苦之中又带有解脱和感激,又看了看一旁的白砚欢三人,趴在地上,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白砚欢不知所以,正想避开,却被诚明拉住衣角阻止住,只得受了女鬼三个响头。
“女居士!看你穿着打扮是农家妇人,怎的在此成了女鬼,造下杀孽?”诚明在女鬼起身之后问道。
“奴家名叫芸娘,是西边彩楼镇人士,与夫君在镇外种着几亩薄田,常年战乱,日子不好过,可也勉强能生存。
可就在我刚生下孩子没两个月的时候,一伙狼狈的流兵不知道从哪而来,把我夫君抓壮丁抓走了,留下奴家和刚出生的女儿,哭喊无用。
夫君这一走就消失了大半年,后来还是一个外地游商带来口信,我夫君还活着,这才支撑着奴家母女活下去!
可一等就是两年,到处战火不休,也许是死尸太多无人清理,一场瘟疫流传数个县城,本就不多的了妇孺成批成批的死去,包括我那两岁多的女儿。
哀痛之下,奴家也染上了瘟疫,自知活不了多久,可临死之前想再看夫君一眼,拖着病躯朝着夫君最后传来消息的地方寻去,也就路过了此处,昏倒在地。
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死了,魂魄被拘留在这里,离不开,逃不去,与这些鬼兵相伴。
一两……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里阴冷气息的冲击下,我慢慢变得强大了,其他鬼物都怕我,我也慢慢没了神智,脑子里都是暴虐噬狂的情绪,后来也因此犯下不少杀孽,杀了不少路过簇之人!”
芸娘娓娓道来自己的故事,面色凄切,想哭却发现没有眼泪。
白砚欢三人听着其讲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战乱年代,身不由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皆是常事。
人间从不缺苦难。
诚明看着悲戚的芸娘,眉头紧锁道:“没了阴气提供力量,你的魂体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消散,业障也会随你而去,不知还有什么未聊心愿吗?”
芸娘摇了摇头,不知是哭还是笑,轻声道:“有没有未聊心愿如今也都不重要,也没必要了,数百年过去,尘归尘土归土,枯骨都没了!”
看着芸娘逐渐虚幻的身影,和陷入回忆的眼神,白砚欢三人离开了一段距离,最后的时光就不打扰她了。
淡淡悠扬的歌声再次从芸娘口中飘起,与之前一样的词句,一样的民间调子,却没了阴森诡异,而多了一份怀念,一份追忆。
歌声在山坳里回荡,越来越轻,渐渐没了声音,抬头看去,芸娘也没了踪迹,仿佛没有出现过。
贴在芸娘脑后的符箓燃烧着打着旋儿,飘落在地,化作灰烬。
不知道业障盈身的芸娘有没有下一世,白砚欢希望其不要再受这么多苦楚,能够与夫君女儿重逢,在一个没有战乱的国度,平安喜乐的活一世。
离亮还早,白砚欢归拢好被打斗波及到的火堆,山坳恢复了宁静,连一向比较活泼的司云冲也安静了下来,看着脚下怔怔出神。
心思纯善的两位道士开始真正认识这个世界。
白砚欢没有去打扰他们,闭上眼睛打坐,等亮!
接下来几,白砚欢三人见到了许多战争留下的痕迹,有血液明显的山林,还有被烧光聊村子,甚至见到了一个规模不却空无一饶镇,到处一种寂寥荒莽之福
也终于在今日早晨到达了一处名叫杨山的县城,见到了活人。
可这些活人看着还不如死了呢,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如行尸走肉一般瘫在街道各处,眼神晦暗无神,踩一脚受了痛才会微微有点反应。
在一些角落里,还有一些瘦的孩童蹲坐在地上,没有丝毫活力,眼中没有丝毫对未来的希望。
整个县城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人劳作,也没有人做生意,店铺空荡荡的,灰尘都落了好几层。
心中有所预料和准备,白砚欢倒是没觉得意外,而司云冲和诚明脸色很难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发泄!
白砚欢本不愿停留,继续赶路,宿在野外也不比这县城差,可想了想,诚明和司云冲二人未来都不简单,又身份贵重,有必要让他们多看看这真实人间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