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床沿边,大大小小瓶瓶罐罐都是昭千璃的药瓶子。
她不知道用了多少种方法,花了多少时间才抑制住了毒素的蔓延,让它缓解几分,毒对她来说是一种很亲切的存在,而现在,她却迟迟没能解开昭乾体内的毒素。
昭千璃用银针扎在昭乾头部面部的几个穴位上将穴位封住,昭乾的面色才缓缓见好。
昭千璃坐在床边的地上,胳膊肘抵在一个正方形的小玉案上,疲惫地用手支着额头,目光茫然地放在玉案上满满的药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昭乾眼珠瞟向昭千璃,能安安静静地看着昭千璃真的不多见。他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僵硬地张了张嘴,刚想说一句话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咳咳--”
昭乾咳得很用力,如撕心裂肺般,昭千璃恍如大梦初醒,看向昭乾,心中又狠狠地紧了一把,忙不迭上前去给他顺顺气。
昭千璃眉头微蹙,此毒稀少罕见,毒素复杂,短时间内她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研制出解药来。眼看着昭乾这样她心中就又酸又涩。
昭乾连咳了几声就不再咳了,他右手在昭千璃的手上轻轻拍打抚摸着,如铁蹄戈壁之音,断断续续地从他喉咙里发出:“茶几……下,暗格,母石……玉……玉玺……”
一句话算是用完了昭乾的所以力气,他只能蹙着眉头郑重其事地看着昭千璃。
昭千璃嘴里默念:“母石?”
昭乾嘴角微微上扬,昭千璃转身一看,不远处的茶几上,茶杯茶壶东倒西歪,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昭千璃心中一放,连连点点,双肩一颤一颤地,道:“谢谢,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
昭千璃小跑到茶几前,酝酿了一会才搬开茶几看到茶几,下的青席,这张青席看上去还挺新,昭千璃一把拿开青席就露出了地面的玉砖。
玉砖晶莹剔透,之间的间隔缝隙也是分明。昭千璃看了一眼昭乾,眼中闪过一丝忧郁和错杂的神色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玉砖拿起,看到玉砖之下所藏之物。
一个不大的暗格,左右对称放着两样东西:一块枕头大小的不规则椭圆形,似玉似晶,光泽黯淡的母石,以及一个比巴掌略大的黑匣子。
黑匣子里装的东西昭千璃完全不在意,因为里面的东西早就不言而喻了。
她小心翼翼地一声托着着母石,一手抱着黑匣子回到窗前小心翼翼地将母石放在地上。
她双膝跪地,向昭乾严严紧紧地拜了三拜,道:“多谢父皇成全,今日母石一用,我定当不顾一切挽救南昭。”
昭乾深深地看着昭千璃,他嘴角微微上扬包含着泪水微微点了个头。也许昭千璃没发现,没注意,昭乾的目光最后在黑匣子上停留了片刻,别回头去留下了心酸的泪水……
昭千璃转过身拿起母石往旁边的柱子上靠了靠禅坐下来。
南昭传秘术,以南昭皇室之血滋养灵石--子母御灵石。灵石分解为子母二石,子石二指之大可将其伪装普通玉石。而以血自由母石之人方可通过子母御灵石之间的通灵看到其子石所在空间的一切事物。
秘书之基历代皇帝口耳相传,将其血液喂养母石之人乃登基称帝之基础。如果昭千璃想要通过母石看到外界事物也就默认了南昭女帝之事。
一切事宜昭千璃都知道,她将母石抱在腹前。一个深远而漫长的深呼吸让她缓缓抬起右手,她轻捻食指,再将手指缓缓下垂,食指轻抚在母石略微粗糙的表面笔直地一划。
一道扎眼的深红色血痕浮现在母石上,颜色分明,对比鲜明。
昭千璃悄然地闭上双眼,手指依然在母石上,嘴里喃喃地念道着咒语:“夕月灰灰,黎阳昭昭,南临日月,同辉万物,以血浴身,帝瑞之眼,世事沧桑亦如棋,万千情续掌中持。”
语音落下,原本光泽黯淡的母石顿时如焕发生机一般。母石原为银蓝色,却黯淡无光,现在不仅变得晶莹剔透还散发着一些淡蓝色的温和的光晕。
昭千璃怔得睁开了双眼,手中的母石带有些许暖意,拿开手一看,母石上的血痕早已无影无踪,手上也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看着手中无半点瑕疵的母石,昭千璃心中五感陈杂,美瞳里尽是犹豫不决之色。
现在,看与不看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昭千璃双手捧着母石两端,意念一动,母石上就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刚下过雪的城门前,“北凛城”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这三个面熟的打字与城门让昭千璃心中微动,画面一转,接着就看到北冥大殿前的广场。
辽阔的广场上有进万名士兵,手握长枪,指向广场中央之人。
昭千璃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身处绝境依然淡雅拂面,白衣仙骨,还能是谁?
北尘尉居高临下俯视着北辰弦,双手叉腰,道:“北辰弦,哼,前几日父皇中毒暴毙,因你所赠之茶有关,你有什么想说的。”
北辰弦目不斜视,道:“栽赃陷害,无话可说。”
北尘尉道:“那弑父杀君的罪名你可认?”北尘尉说出“认”字时语气加重了些,将北辰弦重重包围住的将士也往他身旁逼近了一步。
北辰弦淡淡道:“我若不认,无人奈何。”
北尘尉双拳微握,“大言不惭。”
北尘尉举手一挥,上千侍卫朝北辰弦蜂拥而至。
北辰弦微一错身,避开一道长枪,他有意不伤这些将士的性命飘然而临驾半空。
他淡淡道:“及如此,我便与北冥断绝一切关系,今后我任是白衣公子,竹岚庄主。”
说着,他大袖一挥,疾风吹的所以人东摇西歪,早在城墙上埋伏好的鬼面人察觉到大事不妙,立即越上。奈何只对北辰弦的残影扑了个空……
昭千璃目光呆滞,北冥也内乱了,她看着母石上散发着的银色光晕。银色光晕乃之前发生的事情,蓝色光晕代表的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散发的是银色的光晕,且光晕足有三圈,是三天前发生的事情了。
昭千璃意念一转,母石的画面立刻调动。
突如其来,意想不到的是北辰弦现身朝朝城外的树林中,这片树林昭千璃见得多了,因为她每次离开朝朝城走的都是这片林子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昭千璃不解,看着母石上那两圈光晕不知何时变成了零零散散的样子她就就知道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光天化日之下,北辰弦轻依竹木,随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惆怅地仰望着天空。
让昭千璃感到异样的是北辰弦的眼睛,原本他那双清澈通透的墨瞳总是那么有神采,那么灵动。可现在,他的眼睛呆呆讷讷的,并无半点神采,从刚才到现在眨眼都不超过三次,眼珠也是呆滞的不转动半分。
昭千璃凝视着北辰弦的眼睛良久自己也心如刀绞。飒飒从北辰弦身后走出来了一个披着披风戴着面纱的青衣女子,她这个身子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淡泊犀利的眼睛。她看了一眼北辰弦,道:“我替她,多谢你,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公子尽管开口。”
北辰弦还是木纳地盯着前方,眼皮不眨动一下地道:“我没事,也多谢你们出手相救,不然我也逃不出着深宫。”
女子道:“可是……你竟为她……”
北辰弦道:“无碍,时间久了就适应了。”
女子犹豫了一下,道:“若你愿意,可与我们一同去……”
北辰弦道:“只怕,你我都无能为力。既然九玄功都想要就自己争取吧。不要说我们今日见过,日后九玄功我不会再让出,拿去救她吧。”
话音着落,北辰弦支起虚弱的身子悠悠走远,青衣女子在原地看着北辰弦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三分自责七分错杂,良久,她双手捏着兰花指交叉于胸前,女子用一种非大陆的礼节朝北辰弦的方向行了个礼。
她道:“你是无辜的,是我们害了你,害了她。了……”
昭千璃看得茫然,为什么会有心痛感觉?明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为什么看着他,会很心痛。
放下母石,昭千璃右手抚在心脏的位置攥成了拳头。她低头握紧胸前的玲珑骰子吊坠,眉头紧锁痛苦地看着它,艰难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