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被帝心尊者打断,这位华严宗圣僧看似五十岁左右,实则已是年逾古稀的老僧,他身材魁梧高大,气度却十分儒雅,手持禅杖宣了声佛号,说道:“堡主好意,贫僧等俱都心领了,只是此事却是我等释门佛子与李檀越之间的孽缘纠葛,已非言语所能开解,唯有请檀越随我等回归山门,青灯古佛忏悔前程方能消解恶怨。”
解晖怔了怔,他本想着请李承钰过来由他从中说和,凭此结交双方,毕竟一个是佛门四大圣僧,一个是名扬天下的青年才俊,却不曾料到帝心尊者如此坚决,竟是不留一丝余地,又扫了一眼其余三僧,见他们俱都深以为然,这才晓得佛门之心甚为坚定,不免心下也有些恼火,沉声道:“几位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掺和,只是李小兄弟是我独尊堡请来的尊客,只要身在堡里,我解某人便要护得周全。”
李承钰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由暗自点头,忖道:“这解晖倒也不负川蜀无冕之王的身份,光这份担当便有枭雄之姿。”
四大圣僧也无意于独尊堡交恶,免得影响到佛门大计,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彼此对视一眼,齐宣了声佛号,形如枯槁,双目却闪烁无穷智慧光芒的天台宗智慧大师主动打了圆场:“主人家如此说了,贫僧等也不愿行恶客之事,来日方长,且再做计较。”
说着又对李承钰道:“檀越好自为之。”
话音落,四个老僧告辞离去。
解晖歉意的看了一眼李承钰,拱手道:“解某本想做个和事佬,没想到几位已是势成水火,倒是使得李小兄弟陷入困境,叫我十分难以心安,还请你留居堡内,待他日寻个章程,再与几位圣僧分说。”
李承钰不以为意,他本就不怕佛门寻仇,更是对四大圣僧跃跃欲试,只不过眼下既然解晖居中调和,倒也不急于一时,且他此番入蜀一是送唐氏兄妹归家,二来也想见识见识邪王留在其嫡女石青璇手中的《不死印法》,只是他人生地不熟,正愁无法寻找石青璇隐居的幽林小谷,又记得原著中石青璇亦是借居在独尊堡中,便顺势应下,在独尊堡客居了下来。
那堡主解晖倒也是礼遇周到,不过后续也没亲近,毕竟李承钰身上还背负着与佛门的恩怨,两人以前又没有交情,全是解晖为了维护独尊堡的尊严才出面调和。
如此匆匆过得几日,却不曾寻见石青璇的踪迹,李承钰渐觉不耐,想着如此守株待兔未免太过被动,若要寻石青璇踪迹,还得主动出击,又回忆起原著,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了安隆,这位人称“四川胖贾”的魔门天莲宗宗主,乃是邪王石之轩的头号迷弟,且他又是扎根在蜀中,掌握着西南酒业命脉,经营着好大的产业,耳目众多,若论成都还有哪个知晓幽林小谷地点的,非他莫属了。
安隆的卖酒铺子就在成都城南市,唤作“隆和兴”,李承钰有些等不及了,便去向主人家告辞。
来到正堂这边,老远看见几个堡中子弟守在外边,走到近前告知来意,那值守弟子道:“今日有堡主的结拜兄弟安隆安爷来访,堡主正在里面接待,请您稍作等候,容我们进去禀报。”
李承钰闻言愕然,忖道:“这未免也太过巧合,刚刚想着去寻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撞见了。”
不多时,禀报的弟子便出来相请,李承钰随他入内,见着堡主解晖以及他嫡子解文龙都在,解晖对面坐着一个衣着富贵的大胖子,身子恍若水桶一般,生得短手短脚,腆着个肚子,脑袋扁平仿佛从肩膀上直接长出来一般,瞧不见脖子,看面貌颇为憨厚和善,只一双眼睛不时闪过精明的光芒,正是安隆。
李承钰进来时,听得安隆滔滔不绝的讲道:“黑珍甜酒乃是酒中极品,其酒色晶莹透明,闪亮生辉,醇厚甘美,甜酸可口,喝后能生津怡神,暖胃补肾,滋补强身,什么虚汗、盗汗、神衰、阴竭、都酒到病消,此酒只能是用天竺来的黑珍珠米酿造,十分稀罕,前些时候我恰巧在西南带回来了一些,便将之依法酿造出来,所得有限,自家留了一些,余下的都给你们拿来了,文龙侄儿多多尝些,保管生下十七八个大胖小子来。”
李承钰暗道:“这家伙不亏是天莲宗宗主,百家中的商家代表,光这份引人入胜的推销功夫,就令后生晚辈望尘莫及。”
解晖请他落座,而后向安隆介绍道:“安兄,这位是李承钰李小兄弟,别看他年纪轻轻,却已然是名动天下的英豪。”又朝李承钰介绍道:“这位是我结拜兄弟安隆,人称‘胖贾’,是咱们西南酒业的掌头人物。”
李承钰拱了拱手:“久仰安老板大名了。”
安隆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器宇轩昂,身姿卓绝,不禁眼睛一亮,眉开眼笑道:“李兄弟果然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已经闻名天下,真叫我好生羡慕钦佩,咱们多多亲近,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安老哥便是,老哥那‘隆和兴’里别的没有就是酒多,只要你得空来我那,咱们不醉不归。”
李承钰又拱手谢过。
解晖开玩笑道:“这胖子就是生着一张巧嘴,才到我堡里来就赶着挖我的宾客,真是讨打。”
安隆闻言,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李承钰见他俩之间的交情确实不俗,暗忖道:“对付安隆需得一击必中,不然引得解晖下场,也是变数”。
解晖先前得过值守弟子禀报,知到李承钰前来告辞,便问起缘故,李承钰推说尚有其他事情要去办,解晖挽留几句也就作罢。
李承钰回到房里取了行礼便离开独尊堡,往成都城而去。
刚刚走过万岁池畔,忽见前头路旁坐着两个和尚,旁边树杆上还拴着一匹马,见着他走来,其中一个连忙解了缰绳,翻身上马朝南面狂奔而去。
而另一个则是来到他近前,合十一礼道:“李檀越,四位师叔祖在信相院静候,请您过去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