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低下了头，似在思索。听到弑龙与他的前主人的故事之后，任天翔没有像听到逆鳞项链的作用时那样震惊。他早就猜到了，弑龙的前主人绝不是一般人物，光凭弑龙那君临天下的气场，任天翔就可以想象到，在很多很多年前，那位前辈只手遮天时的场景了。

不过一想到弑龙那君临天下的气场，任天翔就有疑问了。

“师傅，您说您的那位朋友是龙泉帝国的亲王，并未加冕为皇，那么为什么弑龙散发的他的气场，会是如同君临天下一般呢？”

轩辕擎天捋了捋自己那白花花的胡子，解释道：“首先，当年他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位于任天莲的。在他八岁以前，他受到的都是只有太子才会受到的教育，自然而然的，他便有了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场。其次，我也说了，弑龙与诛龙原来是奥汀斯的剑，他应当是除绾龙外，最应当有这种气场的人了。”

“原来如此。”任天翔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来，好像我刚刚斩向卡洛琳的时候，她出现了一丝要臣服之意。我想，那不仅仅是那位前辈的气场的作用吧，应该还有奥汀斯的气场吧。所以，那个卡洛琳……是龙吗？”

“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这些事情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知道。”轩辕擎天一脸的讳莫如深，笑道，“接下来，我再给您讲一堂课，关于你一直想知道的——我所遵循的道。”

“这件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那时候，我还非常年轻；那时，我还没有当上龙王帝国南海行省的总督；那时，龙王帝国还是被我们称作龙王朝。”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学了家族的剑术，修至了帝级初阶，便去闯荡天下了。”

“我在路途中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她叫月心远，是教天神庭的一名弟子。啊，教天神庭在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神神叨叨的，那时的教天神廷可谓是真正的大陆执法者。这个叫做月心远是圣者学院的一名学员，那次出来是奉学院之命游历北大陆的。”

“经过了一些事情后，我们结伴而行。路上我给她讲述剑术，她给我讲述混沌一族的道法。”

“后来，她死了。有一伙人，趁我出去找吃食的时候，想要将她杀害，带我回去救下她的时候，她只剩下了一口气了。”

“那时，她将一直极宝贵的《万法生一诀》交给了我，没让我去送还给教天神庭，而是让我自己收着。临死前，她指给了我《万法生一诀》中的一个篇目，告诉我，其实我适合这个。”

说到这，轩辕擎天的神情肃穆了起来。任天翔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知道，轩辕擎天接下来说的，将会是星皇第一强者所走的道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轩辕擎天话音刚落，一道道金光自他周身冒出，又有无数缕金丝环绕其身，显现出极致的神圣。

这边是他的道与天地产生共鸣，所以才会出现这无数金丝。

“可那时我还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这一篇对我那还未构筑完成的道心所产生的影响，所以我立刻决定，要好好参悟此道。”

“我将月心远的尸首送回到了圣者学院，并将《万法生一诀》交还了回去，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记住了《万法生一诀》全部共八十一则篇目。随后，我便踏上了寻道的路途。”

“我以轩辕家弟子的身份，去了教天神庭的宗教收纳阁，去了心城的皇家书库，去了月依阁的文轩阁，去了天羽宗的藏书洞。我甚至去了当时在北大陆赫赫有名的千窟寺，寻了大德宗的开派祖师莲心大师，求了大德宗的极乐自在法门。”

“于是，博览群书之后，我于万法之中悟道。”

“我明白了，这一篇目中的重点，不是天地不仁，而是守中二字。”

“守中便是，遵循天地之道，不多言，不多看，仅遵天道意志，何误之有？”

此时，轩辕擎天的身后出现了一轮明亮的神轮。这神轮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在自行旋转，看起来，像是风箱一样的东西。

“书中云：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那么在我所行的道中，橐籥便是最接近天地的一个。所以，我便将橐籥作为了虚影。”

“我以橐籥演化天地，于是我便成了橐籥所演化的天地的意志，即为大道之意志。”

“而我所知，世界意志不同于大道意志，世界意志有其自我思想，而大道意志不存在任何的思维，因此无法主动向我传道。”

“而我守中，我遵守大道，我所悟到的，便是大道。我想，既然大道无自我，那么我便为大道传道。”

“于是，我所走的路，便是替天行道。”

“悟到这个，我于横陆山脉某处晋升。三日之后，我已然从帝级……跨越成幻。”

说完，轩辕擎天笑眯眯地看着任天翔，仿佛是在等待任天翔给出一个答复。

任天翔还在沉思，他还想不通轩辕擎天给他讲的一个故事再讲自己所走的道，到底是什么寓意。

他们是修士，追天逐道是他们毕生的追求。然而每个人的道不一样，达到的含义便可衍生出无尽无穷。而且，每个人的道并不相同，又怎么能从别人的大道中有所领悟？

仿佛是看出了任天翔的纠结，于是提示道：“你想想，你们龙神任家的那位先祖任清嘉。他的证道法宝《大道宝箓》仿制于《万法生一诀》，但又不同于《万法生一诀》。后者记载的是混沌将军以魂级的眼界对大道的领悟，混沌一族从而得之便可修行。而《大道宝箓》则是记载天下强者所行之道，以文载道，最终从诸多可行之道中一夜悟道，以文载不可道之道。我提示得够多了，你还不明白么？”

任天翔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师父，您是想告诉我，我们所遵循之道，皆为自己所独有。您以《万法生一诀》悟替天行道之道，混沌一族族人从《万法生一诀》中能悟出千万条大道。而任清嘉先祖不拘泥于可行之道，以可行之道悟自己之道。也就是说，悟道悟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去坚信此道，唯有始终如一相信自己所悟之道，天道才会承认自己所悟之道。师父，对吗？”

轩辕擎天笑了，但没有回答任天翔。他起身，径直走到了门口，打开了木门。

阳光照射进来，洒在轩辕擎天的面前，给任天翔留下了一个魁梧的背影。

“天翔，最后一堂课我上完了，你……可以出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