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永不磨灭的印象

“修哥，您老还有什么吩咐？”胖子立马转身赔笑。

看他这副“奴颜卑膝”的样子，杨修就失去了当“恶霸”的欲望。这胖子也算是成功演绎了一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好剧吧。

“你走吧走吧走吧！”杨修不耐烦地摆摆手。

这下胖子吸取教训了，顾不上调侃小露扯开步子就跑。

杨修头上冒出几条黑线。看胖子唯恐躲避不及的样子，自己是恶狼吗？

“小露，我长得很可怕吗？”杨修转了一下头，又转了回去。

“没啊。”小露看着杨修的背影，低下了头。小脸有微红。心里补充了一句：“甚至还有点小帅呢。”

“啊，是吗？”杨修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我也觉得自己很帅，哈哈哈哈！”

小露瞪大了眼睛，脸蛋红得像一只熟透了小虾子，都冒出了腾腾的热气。

小露懵了。

他怎么知道到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露，你怎么了？发烧了吗？”杨修转身，看着脸红不已的小露，把手伸向了她的额头，“好烫啊。小露，你这么突然发烧了？”

处于失神状态的小露眼睁睁看着杨修的手伸向自己的额头，然后更懵了，脸更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露摇了摇小脑袋，避开杨修的手。

“没、没……我刚刚什么也没说，你是不是幻听了？”

“哦？是吗？”杨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一阵尬笑之后，什么事儿都没了。

杨修叼着一根田间稻茬上新生的稻苗，双手枕着头，走在前面。小露低着头默默地跟在杨修身后。

路边的草儿很绿，带着泥土的清香。她听着虫鸣，不时有蚂蚱从旁边蹦过。甚至有大胆的蚂蚱直接跳到她的身上，然后跳开。她抬头看着天空，一边已经暗下去了。月亮也在云层中穿梭。她又看了看杨修的背影。

仿佛一切都很美好。

天色将暗未暗之际，一片火焰照亮了一方土地。

“当！……”

“当！……”

“当！……”

一阵缓慢而又悠长的钟声传来。

“这么快就到戌时了。我还想多散散步呢。”杨修摇了摇头，“回去吧。该训练了。”

九州尚武，即便是乡村，也会在晚上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习武。当然，乡下条件有限，说是习武，但更多的还是练练体力。

杨家村依山而建，房屋在山脚下形成了一个蜿蜒凹陷的“一”字。山口开向西，与群山相接的是一片小平原。平原面积不大，也不算小。训练场就建在杨家村中间与群山相接的平地上。

说是训练场，不过是一方三四十丈长宽的空旷泥地。

经过长时间的使用，泥地早已变得坚硬了。训练场上摆放着一排排的刀枪棍棒，和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石碾子。

杨修到达训练场的时候，场中已经站了二十来人了。里面大部分都是成年男性，他们吼叫着，举着磨盘大的石碾子在做热身运动。他们赤裸着上身，豆大的汗水如雨流下。在训练场火把的照耀下，他们的身体透出阵阵红光。

他们都是村里狩猎队的成员。村里组了三队狩猎队，共三十六人。狩猎队是村里的中坚力量也是最强大的守备力量。不论是为村里获取食物还是对外抵御兽袭，都要靠他们。

狩猎队成员若无特殊情况，每晚都必须参加训练。现在训练场上只有两队狩猎队。还有一队上山狩猎去了，他们是为接下来的秋祭做准备呢。

狩猎队里的成员都在热火朝天的训练。一些少男少女则是羡慕地看着他们那一身鼓起的肌肉。还有一些妇女也抱着半大的孩子在旁边观看，甚至有蹒跚学步的孩子在母亲的搀扶下推着比自己还高的石碾玩。当然，不管他怎么推，石碾也纹丝不动。

“孩子们，都过来集合了。”

训练场另一头，一个魁梧的中年人发出了召集令。他是今晚孩子们的教头，杨武。乙字方阵目前最出色的孩子杨雄，就是他的儿子。同时他也是狩猎队里的一员。孩子们的教头是由三个狩猎队的队长和已退位的队长轮流担任的。

孩子们按年龄大小站成了三个方阵。分别是六到九岁的甲字方阵，十到十二岁的乙字方阵和十三到十五岁的丙字方阵。和狩猎队一样，都分为甲乙丙三队。

男子到了十六岁就算成年了。这个时候强大的男子会被编入狩猎队，弱小的则只能留下来和老人、妇女一起种地，并且村里也不会强制他们训练了。至于是否参加训练、训练到何种程度，全凭自觉。当然，现在训练场上依旧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和狩猎队一起训练，却不受狩猎队管辖。

“都站好了！”杨武的声音如鹰啼虎吼，充满了穿透力和威慑力。毕竟是上过山，搏过虎的男人。

“别磨磨蹭蹭的，都到齐了吗？”洪亮的声音盖压了一切。

“到齐了！”

“很好。老规矩，甲方阵绕训练场跑十圈，乙跑二十圈，丙跑三十圈。热热身！”

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胖子，脸都绿了。

长宽三四十丈的训练场，一圈少说也有四百米，十圈就是四千米，二十圈就是八千米，三十圈就是一万二千米！而这还只是热身！

见方阵没有动的迹象，杨武怒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起来！甲队一炷香时间内跑完，乙队和丙队都是两炷香！超时后果自负！”

一听到“后果自负”几个字，孩子们浑身打了个激灵，撒腿就跑。就连胖子杨凡也不愿做停留。

一炷香的时间相当于半小时，要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在一炷香时间内跑完八里路，也的确是难为他们了。当然，要十几岁少年两炷香时间内跑二十四里，也是非人的折磨。（一里=半公里=五百米）

孩子们都记得杨武的可怕。之前乙队一个成员由于生病而超时，却被他罚站了一炷香的桩（俗称蹲马步）。那个孩子硬生生的站晕了过去。而那个孩子就是他的亲儿子——杨雄。

少男少女们都吓傻了，这可是亲儿子啊！对亲儿子都这么狠，对别人还得了？

自此，杨武就在孩子们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