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秋祭前夕

五叔走后，李容握着杨修的手喃喃自语：“杨修啊，娘知道你一直都在期待着秋祭。”

“可眼看明天秋祭就开始了，你怎么还不醒来啊。”

“要是你错过了这次秋祭，说不定这辈子就错过了。这样你一定会很伤心吧。”

“你伤心的话……娘又怎么会好过？”

……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秋祭的规矩就是，每次秋祭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辈做主祭人，再选三人捧祭品，另由五位壮勇之士护道。一行只有九位成年人。

剩下的则是当年满六岁的孩童参与祭祀。

杨修今年满六岁了，也就是说，如果杨修错过了此次秋祭，那么，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将无缘秋祭。

昏迷中的杨修当然不知道自己母亲在这三天有多么难熬，说是以泪洗面也不为过。

傍晚时分，李容坐在院子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

明天就是秋祭了，村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太阳的余晖斜照着欢笑的人群。

人们的笑，比阳光还温暖。

杀猪宰牛，宰鸡鸭鱼羊。村子里好不热闹。

但这些仿佛都与李容无关――因为这些与杨修无关。

夜幕降临，杨修还没醒来。

李容也无心他事。

远望去，村里一排排、一串串的大红灯笼从屋檐垂下，喜庆的红光照着灯下欢笑的人。

“哦！”在欢呼声中，巨大的火焰从村中心升腾而起。

薪柴堆起丈许高，火焰如怒龙，卷曲升腾起三丈！

人们在欢呼，在载歌载舞。

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又有谁能想到杨修还躺在床上呢？

李容叹了口气。本来这个时候杨修应该在灯火灿烂处欢声笑语，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嬉戏打闹。

但可惜了，现在这一切都与杨修无关了。

“也与我无关了。”李容默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

“快点儿，你们快点儿！”是杨小露的声音，“马上就到了，你们快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小露啊，你是打了什么鸡血，跑那么快。”

没过多久，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小脑袋从门口探出来。

“是小露啊，你们怎么来了？”李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伯母，我们是来看杨修的，他醒了吗？”小耗子杨力擦了擦鼻涕，伸出手来，“你看，这是我们给杨修带来的烟花。”

“我们都有带呢。”小露说道。

李容心生感动。

他们每人左手中都有几束未点燃的烟花，右手中的烟花则在“噼噼啪啪”声中绽放。

白光、黄光、紫光、各色光，色彩斑斓。

在火树银花的映衬下，这群孩子的笑容是多么的真挚可爱。

原来他们都还记着杨修，就算杨修错过了秋祭，但秋祭也不会少了他。

烟火朦胧了李容的眼睛，泪水无声流下。

“伯母，你怎么哭了。”杨力不懂李容为什么会哭。杨雄等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则一直保持着沉默。在这样的场合，也许由杨小露和杨力出面会比较好。

“哪有。”李容擦了擦眼泪，笑道，“伯母这是高兴的。”

“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来，都坐下。伯母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伯母，杨修还没醒过来吗？”胖子问道。

“还没呢，这小子睡得真香。”李容道，“到现在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伯母，那我们先进屋看看杨修吧？”

“好，你们去吧。”

杨修房间内。

烟花照亮了这间房，五颜六色的。

房间内那盏小油灯就显得昏暗了。

烟花逐渐燃尽。屋子也由极尽璀璨变得昏暗。

杨雄，胖子，杨阳，杨小露，杨力五人站在杨修床边。

“为什么杨修还没醒来？他不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吧？”杨力道。

“死耗子，瞎说什么呢。”杨小露狠狠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时醒来。明天就秋祭了。”胖子担忧道。

“肯定能。”小露说的话虽然肯定，但她的语气却没有那么肯定。

过了许久，他们从屋里出来，刚好在门口撞见了李容。李容明显又有哭过的痕迹。

“伯母，我们先走了。戌时要到了，马上就要训练了。”

“哎，你们吃点东西再走啊。”话音未落，孩子们就都没了影。

就算明天秋祭，村里的训练还是没有落下。

他们走后。李容又坐在了杨修床边，她紧握着杨修的手。小孩子的手很嫩、很软。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啊。”

三天过来，李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而杨修只觉得自己美美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香、很甜，也出乎杨修意料的长。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状态的话，神清气爽再合适不过了。而且杨修感觉自己突然增长的力气也能自由掌控了。

看见杨修奇迹般的醒来，李容乌云笼罩的心一瞬间就云开雾散了。高兴，欣喜，激动，等等形容词都不足以来表达她的心情。

“娘？”一睁眼就看见面容憔悴、眼睛红肿的母亲，杨修吓坏了，“娘，你怎么了？”

抓着母亲的手不禁握紧了几分。

“嘶――”李容长吸了一口气，“杨修，你怎么使这么大劲啊，疼死娘了。”

“啊？”杨修赶紧松手，“对不起啊娘，我不是故意的。”

李容拉着杨修的手温柔说道：“傻孩子，娘怎么会怪你呢？”

“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简而言之就是，我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就增加了好多力气，我都控制不住，走路都走不稳了。”

“怎么会这样？”李容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没事的娘，睡了一觉后，我感觉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力气了。”

“不信你看。”杨修翻身下床，蹦蹦跳跳了一会儿，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李容这才放心了。

“娘，刚刚捏疼你了吧？”杨修捧起母亲的手，对着呼呼吹气，“吹吹就不疼了。”

“娘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娘就什么事都没有。”

杨修绕着母亲转了几圈，才看见点燃的油灯。

“到晚上了吗？”杨修看着灯火道，“我居然睡了一下午！”

“何止是一个下午啊，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见杨修醒了，李容心情也好了许多。

“三天？！”杨修惊呼，“那明天不就是秋祭吗？”

“你还知道秋祭啊。”李容笑着刮了一下杨修的鼻子，“娘还担心你错过呢。”

“怎么可能，秋祭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错过？”

“对了，娘，现在什么时候了？”

“戌时过了几刻吧。”（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

“呀！这么说训练开始了？”杨修一阵激动，训练迟到可是要受罚的呀，而且自己连着三天没去训练了，一定会很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