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将士闻言一阵大笑,季心还冲着敌将做着令人恶寒的动作。
“他……他就是那个削皮……”敌将脸色大变,一张红脸瞬间变得苍白,慌忙道:“大人,不,大王,我招,是肥诛,英布派他带人装成周殷手下,诬大司马谋反……”
似是要验证敌将所言,很快萧公角和利几所部驱赶着一群败卒朝这边过来。
“禀王上,这些杂鱼不堪一击,大司马手下的人我见过,没这么差劲的。”萧公角上前道。
“俘虏说,领头的是英布麾下的肥诛,那厮一见势头不妙就溜了,也不知逃到了哪里,斥候正在查找。”利几补充道。
“逃?在骑兵眼皮底下?”项羽嗤之以鼻,瞥了敌将一眼,抬指朝向眼前在押的杂兵道:“去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袍泽兄弟。”
那敌将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绕着人群瞅了瞅,最后目光落在一个面目狰狞的伍长打扮的人身上。
“就是他,他就是肥……”
“贼娘!”
话音未落,那俘虏突然暴起,扑上前来挥拳就打,边打边破口大骂对方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云云。敌将拼命躲闪,无奈武艺粗疏,没几下就被对方按在地上痛殴,周边诸人也无意拦阻,任凭两人打得火热。直至一方再也打不动,另一方似乎再也动弹不了了。
“肥将军,打得可过瘾?”
一声幽幽的问候落在肥诛耳畔,使之心头巨震,才想起自己身前所站何人,顾不得手脚乏力,连滚带爬地扑到项羽面前大礼参拜。
“王上饶命啊!全是英布那个黥面贼逼我干的,还有刘贾那帮人出的阴损主意,和小人全无干系啊!”
看过了俘虏求饶表演的循环播放,项羽已然无心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直接问道:“你所言属实?”
“正是。王上,小人确实无心叛楚,当初还劝过英布,可随何那匹夫下手太快,一剑刺死王上使节,我也无能为力啊。”
“英布现在何处?”
“就在寿春。”
“可曾攻城?”
“没有,粮草不足,又都是新兵,根本派不上用场,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
“那寿春此刻仍是安然无恙?”
“这……”
肥诛思虑再三,欲言又止,项羽心中大感不妙,急忙催问。
“说,敢有隐瞒立时结果了你!”
“王上容禀,”肥诛不敢耽搁,马上和盘托出:“末将行前,英布透露过此次屠城,只为让周殷百口莫辩,逼其与项……王上您决裂,据说之前陈平曾……曾用计使王上与诸将互生嫌隙,再加上这一次,周殷忧心王上降罪,必会献城归汉,想必此时已有说客入城劝降了。”
虽然熟知历史走向的项羽之前已经把个中因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真正听过肥诛一番话后,还是惊叹于汉营无所不用其极的分化手段,当真歹毒无比!
项羽稍微定了定神,挥手让卫士把人拖走。岂料肥诛一见情况不妙,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挣脱就扑上前去,死死抱紧项羽大腿,任凭卫士拖拽,犹自岿然不动。大家伙慑于王上驾前,未经请命不敢用兵刃,只能强忍着肥诛撕心裂肺般的哭号。
“王上,小人真的是心向大楚啊,多年来殚精竭虑,为国为民,此前别说是人,连路过的蚂蚁都不敢踩啊……小人要是说了一句谎话,情愿身受五刑*,天雷亟顶!”
看着肥诛痛哭流涕的模样,虽然动了恻隐之心,但一瞧见那鼻涕有向自己大腿蔓延的趋势,有些许洁癖的项羽还是使出扛鼎巨力把人推开。
肥诛倒有些察言观色之能,发现项羽神色有异,便再接再厉道:“王上,为证诚心,小人愿意告之一切英布军中虚实,还可以联络其他营中兄弟,劝他们弃暗投明!”
“将熊熊一窝,英布果然带的好兵。”项羽听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大楚有律,死罪虽说可以赦免,不过受宫刑做寺人(宦官),还要罚做苦役,你这年纪……还是别受这罪了。”
哪知肥诛闻言,竟泛出满脸的红光,喜色盈盈地道:“奴婢愿意!王上有所不知,奴婢生来就对女人反感,早就不想做男人了,王上能成全奴婢,那是多大的恩典啊!王上,快给奴婢一刀吧,奴婢等这一刀都快等不及了!”
一旁的季心全程目睹肥诛的丑态,此刻实是再也忍不住了,厉声道:“姓肥的,你还要不要脸?小心欺君之罪,罪当大辟(死刑)!”
“奴婢岂敢欺君?”肥诛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扯着破锣嗓子,脸上幽怨地哀声道:“以前奴婢以为自己不是,后来才发现是没有勇气面对……”
“放屁!楚营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妻妾成群,还当作物件卖出去不少!”萧公角也受不了了,赶紧打断道。
“对啊,奴婢就是把她们当物件用,根本就不曾染指。”肥诛一边冲着项羽磕头,一边拼命辩解道:“王上,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奴婢发誓那些女人全是充充门面,自己连根手指都没动过。楚营的弟兄个个都能作证,奴婢身边女人虽多,但怀过身孕的一个都没有,这不是明证吗?季将军,萧将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望着季心、萧公角吃瘪的模样,项羽哭笑不得,毕竟条件有限,这年头找不到医院来检测不孕不育。听见肥诛的哀嚎声仍不绝于耳,项羽也懒得再在这种破事上耽搁功夫,便把黒夫召来,朗声道:“好吧,既然你一心向着大楚,不成全你就太说不过去了,黒夫,你技艺超群,就助肥寺人一臂之力吧!”
“唯!”黒夫一脸鄙夷地领命道,估计也被恶心得不轻。
“谢主隆恩,谢王上,谢黑兄弟……”肥诛一面被黒夫拽走,一面不忘大声谢恩,比手下难听十倍的声音如犬吠般传来,一众英杰直听得反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