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太阳再次出来的时候,汉魏联军的将士们又开始了他们的侦察式行军,几个时辰后,就看到一面魏军旗帜清晰可见,联军上下顿时士气大振,疾速猛冲之下,很快进至跟前。
同昨夜一样,这里也是一处楚军的宿营地,而且规模还不如前者,据留在此地的一队人马所说,昨天清晨,就有斥候发现了这里,接着建成侯看到楚军的灶坑竟已减至一千!想来一路上楚军士卒逃亡了不少,因而战力大减,只余下一至两万人了,就立即带人追上去了,只留了他们几个接应后军。
于是傅宽下令继续赶路,希望通过昼夜行军,尽快与友军会合,结果才到傍晚,便来到了城父地界,依照地图所示,再往前不到十几里,今晚就能进城歇着了,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遇上活跃在这一带的英布麾下肥诛所部。
恰好此时前军又发现了驻扎在附近的几百多名魏军步卒,一问方知,彭越大军在清点完此地灶坑后,看见只余下几百个了。一想到楚军沿途四散,连万把人马都快不到,就不顾一路奔波,奋力向前,疾驰而去。
“建成侯就在前方?”傅宽一脸严肃地问着负责此地一应事务的百夫长。
“正是,不过马都跑得吐白沫了,只能靠两条腿了,主上与将卒同行,后来也走不动了,就让能走得动的轮换着抬,到了晚上才歇一歇,我们最不济,是第一批累趴下的。”百夫长面带愧色地道。
傅宽听完,立刻朗声令道:“汉营留军三千,看守粮秣辎重,其余人等一律整装疾行!”
主将一声令下,汉魏联军便抛下各类车马、营帐、炊釜等,全副武装地向东而追,争取在一日之内与彭越会合,夕阳下,漫天尘土被激起,在宽阔的旷野上朝着城父滚滚压来。
冬日夜长,太阳很快落山,暮色中,联军旌旗招展,如排山倒海一般,气势逼人!就在傅宽满怀期待地想着如何寻找前军踪迹的时候,飞骑来报,前方有大军驻扎,人数不详,敌我不明,因天色太暗,未敢上前细探。
对于大晚上遇见不明之人,别人也许会犹豫一番,但老于军伍的傅宽早就司空见惯了,更别提临行前王上千叮咛万嘱咐,有军功独由汉营领,送死就让魏营去!
“扈兄,敌情不明,又该您一展身手了!”
面对傅宽不怀好意的命令,扈辄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转身便在心中问候傅宽家里所有女性亲眷的同时,下令魏营开拔。
“熄灭火把,跟我来!”
扈辄一声招呼,原先被万千火把照亮了的广阔原野骤然间坠入黑暗,魏军步骑则井然有序地列队前进。
看着友军从上到下令行禁止的步调,傅宽心中不禁发出感叹,要是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一系列腌臜事,就凭这表现出来的野战能耐,他对扈辄说不定还能生出不少好感。
可惜的是,两军注定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既然这老兵油子被王上暂时降服了,当然要尽可能地物尽其用了。待魏军尽皆向那未知营砦靠近,汉营众将士也在傅宽的率领下跟了上去,不为助战,更谈不上救援,专等扈辄不走运,遇敌鏖战,到时候看对方打得差不多了,再出手摘桃子,渔翁得利。
就这样想着,傅渔翁带人来到离对方营砦大门很远处观察,看见扈辄的人小心翼翼地偷摸到了正门旁边,守门的人不知是偷懒,还是白天劳累过度,正倚着大门熟睡,对来到身边的扈辄他们毫无察觉。
探营的几个人看了砦墙内外一会儿,就迅速地从灯火阑珊处离开,重新回到藏在漆黑夜幕中的扈辄身边,好像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们刚刚看清大门守卫的虚实,现在一定在讨论作战细节,然后估计是该派各队军卒配合而进,突袭大门!”傅宽一边看着远处的动静,一边自言自语道,左手紧握佩剑,时刻关注战情变化。
过了一会儿,魏军果然开始有了动作,而且动作还不小,不过令傅宽有些意外的是,这次居然是扈辄亲自带队。
“莫非大门那里的防卫,已经松懈到可以忽略潜在的危险了?就算能轻易突破,营砦内部还没探清楚呢?”傅宽稍作迟疑,随即悄悄地吩咐汉营的斥候道:“去看看,姓扈的惜命得很,绝不会轻易冒险。”
“唯!”
目送斥候离去后,傅宽再度将注意力转移到大门那边,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回魏军就简单多了,直接上去就把看门的几个人干净利落地拿下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又让汉营的众人傻眼,拿下看门人后,扈辄押着他们直接进了营砦里!
抓舌头是这么抓的么?不是应该先带回来仔细审审再论其它?
傅宽一头雾水地盯着眼前这场古怪的交手,直到斥候带回了魏营方面的解释。
“扈辄将军说营砦内有不少楚人聚集,只是外墙守备空虚,他们打算押着俘虏巡视一番,把所有漏洞统统找出,方便到时候大家伙一拥而上。”
傅宽呆愣地听完了这貌似很有道理的作战计划,等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破口大骂道:“他扈辄是鬼迷心窍了么?还是做水匪上瘾了?把打劫的手法用在战场上,傻子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营砦里游山玩水,想死也不用这么丢人的死法吧!亏老子之前还挺看好这厮。”
把扈辄贬低得一文不值之后,知道魏军一旦遇敌,占不了多少优势,傅宽便朝身边的属下们交待了几句,后者便带上弓弩手轻手轻脚地绕了过去,埋伏在外墙之侧,准备魏军一有不测,出手应变。
“等他们在里面打起来后,一旦魏军不支败退,不管撤没撤出来,立时乱箭射出,然后放一把大火,等里面大乱,就一起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