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告诉他明天要发生的事……”重峦眼睛光说……
“我不记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了……”清诚依旧苦笑着说:“也不记得后天会发生什么事了……我只记得一些大事件……而那些大事件其实是可以由前因推出来的……不必重生的人,也会知道的……”
“总要去试试……总要去试试的……试试……就总会有办法的……”青山被清诚的话压的很沉重很消极,心灵挣扎着说……
“其实……”清诚看着青山等同学眼中希望的光一点点黯淡……真的不想再打击他们仅有的信心……但是,消极的心绪,烦燥的情绪又让他憋不住心底的话……
“没用的……其实,即便你们去了老A国留学,也没用的……不只是老A国国民的问题……老A国不过个导火索,点燃的是整个人类心灵里积淀的怨气……人类心底积淀的怨气终究要暴发和喧泄,即便没有老A国这根导火索,也会有其他的导火索……”清诚慢慢的说着,说出来的却是最沉重的话……
“不至于!”紫鸿盯着清诚,摇了摇头说:”不至于的!“她觉得班长现在的心境实在是太消极了,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你对我说过三十年后的情景……“重峦盯着清诚眼睛说:”你说三十年后,每一顿饭里都有肉,衣服也很暖和而且很漂亮,每家都有自己的小汽车……那么美好幸福的生活怎么会有怨气?你如果说现在的……很多人还吃不饱饭,穿不上衣服……这时候有人们心里有怨气,我能理解……但二十年后,那么富足,那么幸福美好的生活,人们心里怎么会有怨气?”
清诚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不是没有话说……是有很多话从心里涌到嘴边……不知道从何说起……
人们心里滋生怨气的原因有很多……而且众所周知,耳熟能详,但就因为太耳熟能详了,所以没有人再放在心上……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
走路的人,有一天坐上了车,会很高兴……但是坐惯车的人,有一天没有车坐了,就会滋生怨气……这是普通的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这四个字是罪孽深重的,多少罪恶被人们用这四个字自我宽宥了,罪恶的事,不再成为罪恶,而变成了常有的,寻常的,平常的事了……
“你想说什么?”青山看着清诚,看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再三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清诚最终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是罪恶的事因为变成了常有的事,寻常的事,对自己来说是人之常情了……但罪恶的本质并不会因为人之常情这四个字而减轻,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因为人之常情而减轻……人们在人之常情中,在寻常的事情,在平常的事情,常常的,经常的相互伤害……怨气自然由此而生……
但是,这些话,清诚不想对同学们说……
因为此时的人之常情,还并没有变成自我宽宥罪恶的理由……
因为此时……人之常情这四个字,还没有被人们染上罪孽,还是干净的……
所以,此时的同学们,还无法理解这四个字上面承载了多么深重的罪孽……
他们无法理解……说了只会让他们误会……
“班长……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紫鸿拉着长音问道……她也被清诚欲言又止的情态憋出一内伤……
不只是她……所有的同学们,都快被清诚的欲言又止的神态憋出内伤了……
清诚闭上眼睛,理着思绪……想着……想要用一种合适的,同学们能够理解的话语,告诉他们,二十年后人们的心里状态……但终究找不到合话的话……但是,找到了一个差强人意的比喻……
他睁开眼睛,看着同学们,一边理清逻辑,一边慢慢的说:“鲁迅先生有一篇文章叫《论雷峰塔倒下》,你们都读过吧,雷峰塔是怎么倒的呢?有一种说法是雷峰塔附近的愚民们迷信,以为雷峰塔是灵塔,灵塔的砖可以辟邪,可以保家宅安康,所以每家盖房,都去请一块砖……这在当时人们看来,只是一种风俗,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久而久之,雷峰塔就倒了……”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看着同学们……同学们都有些发蒙……《论雷峰塔倒下》他们都看过,雷峰塔倒下的原因是因为乡下的愚民们请砖,虽然只是一种说法,但同学们对这个说话都深信不疑……但是,这跟二十年后人类心中滋生怨气有什么关系呢?
“二十年后的人……所有的人……或许有例外吧,说大多数人吧……绝大多数人都在搬雷峰塔的砖……”清诚用很缓慢的语气解释道……
青山等同学们皱了皱眉……班长这话有些骂人……不,是骂街的嫌疑……这显然很不符合班长平时一贯的温文尔雅……但是即便班长在骂街,在骂二十年后的人们,但他们依然没明白,或者说班长依然没有回答,二十年后的人类心中为什么会滋生怨气……
同学们用疑惑询问的目光看着清诚……
清诚歇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接着说:
“愚民们因为相信雷峰塔有灵,所以不自觉的毁灭了它……二十年后的人们,虽然大多数都读过《论雷峰塔倒掉》,虽然都觉得倒致雷峰塔倒掉的乡民们太愚昧……但是,人性还是一样的人性……二十年后的人们并不比让雷峰塔倒掉的愚民们高明多少……人们还是不自觉的在毁灭着他们认为美好的东西……只是他们毁灭的不再是雷峰塔……而是这个美好的世界……”
这话……青山等同学们听来,就很空洞了……好像就像很像失去理性的泼妇在骂街……只说二十年后的人们是坏的,是愚民……但是却不说为什么……二十年后的人们为什么坏,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愚?又愚在什么地方?
林翠忍受不了清诚这种骂街式的说话了,斑长此时的情绪显然不对劲,显然心底里鼓荡着强烈的怨愤,显然把战争的罪责,蛮横的扣到了二十年后的每一个人的头上,这肯定是班长在发泄心底约激烈的怨愤的情绪,不是在理智的分析问题……
她打断清诚,引导似的问:“班长,二十年后的人们是怎么搬雷峰塔的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