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养好了再说，还有……”

……

则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基本是在给他灌输什么下次有事要带上他一起啊，不能随便让自己受伤啊，不能让他的生意回不了本啊之类的。

云端静静地听着，掖着被角，不置可否。

则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来，“云端，这可是第二天了。”看你怎么回去！你他丫的嚣张啊！看你怎么嚣张！

“嗯。”出乎他的意料，向来是好孩子的云端，在“夜不归宿”后居然如此淡定，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吃了。”云端向则黎丢了一枚丹药，是熟悉的粉红色。

则黎翻了个白眼道：“这玩意儿少你给别人用。”一边把丹药丢到嘴里。

既与常人有异，便更应小心谨慎。

“废话。”这种事他怎么会随便暴露出去，那不是自己找死么？

云端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束好腰带，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迤迤然走向了则黎。

屋里有些暗，看不真切，他现在才发现则黎那坑坑洼洼有些狰狞的半张脸，和另外半张的白皙妖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丑陋不堪，一边，妖孽非常。

这家伙，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处理吗？都过去多久了？不是最在意自己的身体吗？连平日里为了伪装的涂涂抹抹都舍不得用有刺激的材料，现在伤了这么久反而不管不顾了？伤的还是脸。

“真丑。”云端知道则黎最受不了别人对他的容貌指手画脚，故意道。

“闭嘴！”则黎果然紧张起来，吼道。

“那就好好处理。”云端绕过他，走向他身后的柜子，熟练地翻出了一个瓶子，丢给则黎。他身上的药在战斗中被震坏了大半，索性用则黎的私货算了。

他看见则黎冷着脸接过，小心地涂了半晌，才冷声道：“吝啬，令人讨厌。”

云端本人倒是无所谓，吝啬便吝啬吧，无伤大雅就成，令人讨厌便令人讨厌吧，问心无愧就成。

“既知生气，以后便好好保护。”云端看了他一眼，正色道。

则黎别过脸，并不理他，平日里闹腾的性子似乎突然收敛了许多。

“好了，我走了。”云端微微一笑，向门口走去，若是则黎真的上了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说起来云家还有一个摊子，还得去解释他“夜不归宿”的事，当然更重要的是怎么帮云家走出现在的困境。

前者倒是不难，他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不好过分管教，可后者就没那么简单了，看来他得尽快了解这件事的情况了，看看秦、狂两家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哼！”你个混球，小爷生气了你都没发现吗？不识好人心，以后都想别找小爷帮忙！

“后会有期。”

“哼！”谁跟你后会有期啊，小爷要是再去找你就……就再去找好了。

小黑袍云端绕了几圈走进了一个隐蔽的小巷，出来时已经是失踪了近两天的云家养子云端。

他并未遮掩身形，而是从大街小巷穿过，径直走向血狼佣兵团，从一句句或惊讶或鄙夷或惊喜的声音中穿过。

“看！那小崽子回来了，看起来嘛事没有。”

“这不是那废材么？居然回来了，运气真好。”

“端少爷回来了！快告诉当家的。”

……

他充耳不闻，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目的地。与不了解情况的人争论或辩解什么，不过是在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他在团内许多佣兵讶异的眼光中走进大堂。他走得很慢，云辟易和云屹已经提前收到了通知，此时正坐在大堂等他。

他默默在心中打着腹稿，想着等下如何说可以让众人相信，顺利过了这一关，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想着想着云端便走到了堂前，微微低着头思索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犯错回家的害怕的小孩。

“阿端，不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云辟易看着“害怕”的云端，也不好责备太多，只能严肃道，“这里有多少魔兽你不知道吗？”

“义父、云爷爷，对不起，这次是我疏忽了。”云端抿着嘴唇，作了一揖，像极了一个乖巧又内疚的小孩，配合着他小小的身子，确实很招人怜惜。

当然，如果则黎在这里，肯定忍不住想打他一顿：你个混球，一朵霸王花装什么小白花？

“怎么去了怎么久？发生了什么？”云辟易追问道，云端向来恭谨知礼，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不告而别、彻夜不归的情况。

“云端贪玩，昨日出门后便一路向黄泉之沙走去，想去看看魔兽聚集之地的盛况，只是……没走到一半便被人打晕，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偏僻的小巷，而且已经过去了一天多，让你们担心了。”

“阿端！你怎么这么莽撞？你要是碰到什么魔兽就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云辟易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云屹便已经怒气冲冲地吼起来。

“是，云爷爷，这次是云端任性了。”云端头更低了。

让云屹担心，他确实很愧疚，云屹是个好爷爷，对他也确实很好，但他终究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只能努力找机会去报答他。既然迟早会离开，不如什么都不告诉他，知道的越少他也越安全。

毕竟，不是每一个你在意的人都能一直陪着你。

“你……哎！以后小心，不要一个人乱跑了。”云屹叹了口气，眼里的担心却没有散去。这孩子，再怎么乖巧毕竟也只有九岁，对黄泉之沙有好奇心也实属正常，何况云端不是云天，天赋好又经常能和云辟易一起去狩猎，想偷偷去黄泉之沙看看也再正常不过。这孩子，小小年纪的也不容易啊。

“是。”他不是乱跑。

“打晕了？在哪？什么人？”云辟易接嘴道。

“北三街出口，不知道什么人。”云端答道，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从身上摸索一番道：“我只在巷子里发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