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黎平日里习惯性上扬的声音因为他的无意压迫而变得低沉，平添了几分压抑。

则黎在担心……云端能感觉到。

“你兄长他……”则黎会在这种时候提到这一茬，即便是没有脑子的人也很容易联想到顾修。

“我越强大，他给我的“历练”也就会越危险。以前没觉醒倒还好，如今觉醒了……兄长只会越来越狠。你离我越近，也就越危险。”

“你说的，我们是同伴。”云端的眼睛微微眯起，已然明白了则黎的心中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会临阵脱逃、会把同伴一个人置于危险中的人吗？

我很生气。

……

“我们自然是同伴，所以该坑你的小爷照坑不误。小爷只是想把更艰巨的任务丢给你，让自己偷偷懒而已。这样，你去外面打听一下下一件神器的具体位置呗，这可是技术活，很重要的。”则黎勾住云端的肩膀，笑得一脸邪气。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跟你一起去西河城是吗？”云端眼睛眯起的弧度已经是相当不友善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有危险的时候你总喜欢冲在最前面，而如今你有危险的时候却要我一个人躲避？

这是个什么道理？

“也不是，只不过城主府这边的事交给我就好了。你那边找神器的任务可是更重要哦。”则黎漂亮至极的眼睛勾出了一个诱人的弧度，似乎在哄骗一个想吃糖的小朋友。

可是……云端不是那个小朋友，也不喜欢吃糖。

“你明明说过我们是同伴，可如今碰到了危险你就想把我推出去？”云端一贯没有起伏的声音如今却是被压低了几个度，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谁把你推出去了？小爷又不傻，白来的劳动力不坑白不坑。只不过是你找我夺而已，你想哪去了？”则黎露出了同平日里一般的吊儿郎当的笑容，只是眼睛里微微有些晦涩。

我找你夺？

你不过是想要支开我，让我离你远一点、让我离最危险的地方远一点而已！这难道还不叫“推出去”？

“……”云端不言，只是用相当阴沉的眼神盯着则黎。

“你别这样嘛，笑笑才好更看。你要知道，这打听消息是相当重要的事，这可是关乎我们能不能持续发展的问题哎。你想啊，只有你搞清楚了这剩下的神器在哪儿，咱们才能尽快把它们搞到手不是？你那儿的工作可是比我这边的工作更重要呢！什么推出去？不存在的！”

则黎仍然是笑嘻嘻的，可云端却仍旧没有开口，反而是转身离去。

云端没有拿灯，也没有拿其他的什么东西，就那么直直地、突兀地向外面走去。

则黎这家伙，还真是永远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啊！

则黎这家伙……永远只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对象，而不是可以同生共死的伙伴。

或者说……只能同生，不能共死。

危险……他就有那么脆弱么？有危险为何不能一起去面对？

“你去哪里？”则黎挡在了云端的面前，修长的身形几乎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

云端不言，可则黎却明显感受到了云端许久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的冷漠。

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不是他们初见时的样子吗？

那时候的云端眼睛里没有感情，也没有他。只有无尽的颓丧和死寂……

该死的！这混球的压抑可是最近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的，这一遭下去不会又要重新回到解放前吧？则黎瞬间感到有些头疼。

小爷可真是怕了你了。

那……

危险……

嗯……

“真的要一起去？其实我们不在一起你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

“别不理人啊，云端～”

“……”

“云端？”

“……”

行吧，小爷是真的怕你！

则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哎、哎，一起去，一起去，我就逗逗你而已，你别生气呀。我怎么可能真的不让你去。”

是吗？

不会吗？

如果我刚刚答应你了呢？

你以为我是几岁的小孩子？有这么好骗吗？

云端虽然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但脸上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大字——我、很、生、气！

“消消气嘛。”则黎戳了戳云端的手臂，做出一副哄小孩的模样，而后又一点点地把云端“扯”回了茶几旁。

“好了好了，之前那些都是骗你的，费家我们自然是要一起去的。嘛，其实刚刚那是一个考验。”则黎突然对他挤眉弄眼起来。

而后又突然正经道：“咳、咳、咳，恭喜你通过了这次的考验。事实证明，我们还是默契百分百的好伙伴，对吧？”

说着还给云端递了一个笑脸。

“……”看着则黎这个样子，云端也颇有几分无奈，最后只能道：“则黎，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当时那个什么都需要你保护的小孩子了。我们现在是同伴，同伴——同生共死，不管有什么事都应该要一同承担的。要不然……干脆就不要做这个同伴了。”

云端很少一下子说出这么长的一大段话，尤其是在这种语气中明显带着情绪的情况下。

则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让他微微皱眉，但很快又被他收拾干净了。

“知道、知道，你都快啰嗦死了。快睡觉，明天还有要事呢！”

“你睡吧。”云端明知则黎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但看他这个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最后也只能吐出这三个有些无奈的字了。

我想做的从来不是一个被你保护着的弱者，而是可以和你并肩的同伴。

云端一个人在院子里躺了下来。这里的院子看不到星空，也看不到月亮，只有无尽的黑暗。

静一静吧，他好久没有像这样静一静了。没有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觉到气流从指尖流过，很……安静，也很适合思考。

细数他在小世界的这一年半，实力从练气到了胎息，朋友由一个变成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