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人平均分成了三伙，一伙维护苦尽，相信苦尽是好人，不是来骗钱的；另一伙人看不惯苦尽骗人，尤其是穿着可怜的衣装来骗穷人，与那群维护苦尽的人站在了对立面，费力想要劝说那群维护苦尽的人不要被骗；剩下那伙人则在一旁看热闹，笑呵呵的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工作，怎么样都行，反正所有人都在吵架，没有人在工作，自己偷会儿懒也无所谓。

其中有一个人怕事情闹大，眼珠子乱转偷偷跑了出去，去找场主去了，两伙人就这样吵了一炷香时间。

苦尽站在一旁，捧着冰川雪莲，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人能看见，自己又变成了骗子，那群人指着苦尽的鼻子，一口一个骗子的叫着苦尽，苦尽止不住的摇头，小声说道：“我不是骗子，我不是......”

“骗子！骗子~骗子......假和尚！说谎！~骗人！”这种声音围绕着苦尽，苦尽不停的摇头摆手，想要解释自己没有骗人，也没有说谎，想要向他们解释自己来这里，不是来要钱的，但是那群人根本不理会，没有人听苦尽在说什么，甚至那些维护苦尽的人都没时间听苦尽说什么，两伙人吵得火热，当事人却被晾在一旁。

冰川雪莲无意间掉落在旁边未清理完的雪地中，苦尽没有发现，因为他此时在连番摆手为自己解释，但是那群人根本不相信他，苦尽拼了命的想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意图，一遍又一遍的说道：“我真的不是骗子！我没有说谎！我只是想找一个能看的见冰川雪莲的人，来为我证明，我没有说谎，而已......”

那群维护苦尽的人还在继续维护，那群指着苦尽鼻子说他是骗子的人还在不停的说，旁边看热闹的都觉得无趣，甚至躺在干草上休息了起来，享受工作时间不工作的“幸福”生活。

两伙人吵出了火气，恨不得要动手打一架，旁边看热闹的怕事情闹大，都站起身隔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两边人一看有人在中间拦着，吵得更欢，耗牛场门口不一会儿就聚满了人，指指点点津津乐道。

一个比苦尽高了两个头的糙汉走了进来，冲着那群不干活的工人们大喊道：“都干什么呢？我花钱雇你们来丢人现眼来了？滚去干活！”耗牛场场主终于来了，场主有两条粗浓的眉毛，生气时总喜欢瞪眼，场主此时瞪大了双眼，愤怒的指着乱糟糟的工人们，对着他们乱骂一通，转过头来，看着门口嘻嘻哈哈的看热闹的人群，大喊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这么闲吗？白天不去干活，晚上喝西北风？都给老子滚！”耗牛场场主出了名的脾气暴，门口的闲人们都不敢回应，还在自顾自的小声讨论，消散离开。

“我没有说慌，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人，你们要相信我啊！......”苦尽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盯着面前的空地，嘴里自顾自的、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耗牛场场主赶走了门口看热闹的人们，转过头看到了苦尽。苦尽此时狼狈的模样和他丢了魂儿一般的呢喃细语，吓了场主一跳，场主轻轻拍了一下苦尽，说道：“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走，我带你去找张大仙儿看看病吧。”

苦尽缓缓抬头，看到了耗牛场场主，苦尽没有听场主对他说什么，对场主说道：“我没说谎，我也没骗人，真的有冰川雪莲，你看，它在这呢！”说完话后，下意识的双手并拢，示意耗牛场场主看。

耗牛场场主皱着眉头，看着苦尽的双手，又看了看苦尽被血污浸染的衣装，和他衰老的面庞，场主尽可能轻柔的用他低沉的声音说道：“可是...你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啊......”

苦尽不敢相信的看着耗牛场场主，他不知道为什么连耗牛场场主都要欺骗他，继续说道：“它就在我手上啊！你看啊！”

耗牛场场主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拍了拍苦尽，轻轻的想要将跪在地上的苦尽拉起来，并对苦尽说道：“你自己看看，你手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苦尽被耗牛场场主拽起，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上面真的什么都没有，苦尽慌了神，自己问自己道：“难道自己真的魔怔了？张大仙儿和小王没有骗自己？他们说看不见是因为自己手上真的什么都没有？”苦尽质问完自己，又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破碎衣衫，想起来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被修复完好，想起来那一个月的艰苦路程，还有自己好几天没吃没喝没休息，身体也没有不舒适，又对自己说道：“不可能，我一定找到了冰川雪莲，但是不知道在哪里弄丢了！”想到了这里，苦尽慌了神，自己徒儿的命被自己弄丢了，急的他在原地转起了圈圈，寻找冰川雪莲的踪影。

耗牛场场主看着苦尽在原地转圈，目光飘渺不定，好像很急的样子，场主连忙稳住了苦尽，问道：“苦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走，我带你去医馆看看。”

苦尽挣扎脱身，带着哭腔急切的对耗牛场场主说道：“冰川雪莲...冰川雪莲被我弄丢了！”

耗牛场场主看着急的快要哭出来的苦尽，觉得他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下意识的朝着四面八方看去，想要找到苦尽说的丢失了的冰川雪莲，但是耗牛场中除了工作的人、耗牛住的窝棚、等待搬运的杂草和未清理的白雪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便对苦尽说道：“冰川雪莲被你弄丢了？那是什么东西啊？”

路过的新来的伙计听到耗牛场场主的话，嗤笑着对耗牛场场主说道：“这个大和尚是来骗钱的，非要说自己手上有冰川雪莲，我们所有人都看不到，就他能看到，怎么，现在连大和尚你也看不到了？别骗人了！场主，你可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假和尚。”

场主不高兴的说道：“干你的活，哪来那么多废话。”

苦尽急切的解释道：“我没有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冰川雪莲刚才还在我手上来着！”

路过的伙计不想多说，他不想因为一个骗人的和尚被赶出耗牛场，“哼”的发了个鼻音，看都不看苦尽一眼，去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

苦尽对着已经离开的伙计大声解释：“我真的没有骗人！真的真的没有骗人！”急的苦尽发出了哭腔。

苦尽的眼睛顺着那个离去的伙计渐渐飘远，不远处有一道柔和的光线晃进苦尽的眼中，仿佛在对他说：“你在看哪？我在这里呀！”一样，虽然光线柔和，但苦尽还是被刺激的流泪了，定睛一看，原来冰川雪莲躺在未清理的雪地上，美丽安详。

耗牛场场主看着苦尽正在徒劳的解释，解释到一般，声音戛然而止，突然间流下了泪水。场主慌了神，不知道苦尽怎么还哭了，不会安慰人的他眉头更皱了，两道粗狂的黑眉硬生生拧成了一字眉，想要安慰苦尽，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僵硬的想拍了拍苦尽的后背，想让苦尽好受一些。

场主的手刚接触到苦尽的后背，苦尽像是受到惊吓的山猫一般，“噌！”的蹿了出去，场主的手尴尬的留在空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吓到了苦尽。

苦尽没察觉到场主的异样和尴尬，自顾自的跑到冰川雪莲附近，轻轻的捧起它，高兴的跑到场主身边，场主刚想要用他贫瘠的词语去安慰苦尽，苦尽却在他说话前说道：“场主，你看，这就是冰川雪莲，多好看啊！”

场主看着苦尽的双手，手中有一些正在融化的白雪，场主陷入了沉思，苦尽此时的疯言疯语配合苦尽此时的装束，场主现在严重怀疑苦尽的脑袋是不是受到了重创，可能在最近时间段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导致苦尽神智出现了问题。

场主思索了一会儿，不敢多说话，怕刺激到苦尽，尴尬的看着一脸渴望得到认可的苦尽，清了清嗓子，对苦尽说道：“咳咳，呃...我应该说些什么？”

苦尽的双手举过头顶，将手中的冰川雪莲凑到场主的面前，对场主说道：“你能不能看见这株冰川雪莲？”

场主被苦尽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苦尽伸上来的双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然后看向苦尽手中正在融化的白雪，慢慢化成冷水顺着苦尽的胳膊浸染苦尽的衣衫。

场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便向后退了两步，在旁边随便抓起一把雪，伸到苦尽面前，对苦尽说道：“这是冰川雪莲吗？”

苦尽看着场主手中的白雪，说道：“不是啊，这不是雪吗？”

场主揉搓了几下手中的雪，将雪揉成冰水，流淌下去，问道：“这是冰川雪莲吗？”

苦尽皱起了眉头，说道：“不是啊，这不是雪化成的水吗？”

场主有些生气，他觉得苦尽是在逗他玩，问道：“难不成...你是在难为我？”

苦尽低头看着手中的冰川雪莲，又把手伸了过去，问道：“场主你也看不见这株冰川雪莲吗？”

场主看着被冰水染湿的双手，更加确定了苦尽脑子出了问题，不知道是失忆了还是其他病症，便搂着苦尽的肩膀，问道：“你记不记得，一个多月前，你在我这里拿走了什么？”

苦尽直接回答道：“绳子和拖板，我记得啊。”

场主继续说道：“那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苦尽回答道：“我说过回来之后马上就把绳子和拖板还给你。”

场主“丝”的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想道：“这苦尽没失忆啊，他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哭唧唧的，还一遍又一遍的让我看他的双手，问我有没有冰川雪莲，冰川雪莲到底是啥东西啊？还跟那群伙计解释自己没有说谎，他到底要干什么呢？我要不要刺激他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场主想到这里，决定刺激一下苦尽，想看苦尽到底要干什么，便说道：“你说你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把绳子和拖板给我送回来，我当初借给你东西的时候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你现在回来了，东西却没给我送回来，苦尽你是不是...学会说谎了？那个冰川雪莲我看不见，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完话后，场主仔细观察苦尽的反应。

苦尽一下子就炸了，气的苦尽直跳脚，对场主说道：“我没说谎！我没有骗人！冰川雪莲就在这里！你看不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不到！我就是想找一个能看到的人，让你们知道我没有骗你们！”

场主“咄咄逼人”的说道：“那你明明过答应我的，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把绳子和拖板送回来？”

苦尽“我...我...”的，也说不出来话，最后憋出来一句：“我没有骗人！我没有骗人！”不断重复。

场主不敢再多说，因为现在苦尽的样子有些发疯，他怕苦尽出事情，连忙搂紧苦尽的肩膀，对他说道：“没骗人没骗人，我带你去找张大仙儿，先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你看你这衣服破破烂烂的，还全是血迹，肯定受伤了！走吧，咱俩去找张大仙儿。”场主知道苦尽与张大仙儿两人关系好，想要让张大仙儿照顾他，毕竟自己还有这么大个耗牛场要经营，不可能时刻关注苦尽。

苦尽一听，场主要带着他去找张大仙儿，不由得急了，他就是为了跟张大仙儿和小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才跑出来的，没有找到能证明自己的人，见了张大仙儿的面无疑是承认自己说谎了，急忙挣脱了场主的粗壮胳膊，有些失落的对场主说道：“对不起，我食言了，绳子和拖板在张大仙儿那里，过几天我给你送回来，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人。”转身要离开这里，寻找能看见冰川雪莲的“同类”。

场主有些吃惊的看着苦尽这个小老头，居然能从他的胳膊下面挣脱出去，看着朝外面走的苦尽，怕他出什么事情，便追了上去，边追边说道：“你回来！我知道你没有骗人！我先带你去看病！你回来！”

场主没有想到苦尽居然可以跑得那么快，他根本追不上苦尽，急的场主没有办法，咬了咬牙，大喊道：“苦尽！你个骗子！给老子回来！我有话跟你说！”他想用激将法让苦尽回来与他争辩。

苦尽确实站住了身子，委屈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颤抖的说道：“我没有骗人！我会找到一个能看见冰川雪莲的人，他会让你们相信我的！”说完话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场主对他的不信任在他的心上又撕开了一道裂痕。

场主追了一会儿，实在是追不上，背靠墙壁喘粗气，嘴里嘟囔道：“这小老头，咋跑这么快。”休息了一会儿，去张大仙儿的医馆找张大仙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