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漂亮死了？白天养疯了？”

“是，老疤头那边传来的消息，白漂亮被杀疯子踢断脊椎，大概是挺到晚上咽了气，白天养在角斗的时候本来打算用蘑菇粉暗算杀疯子，却被对方灌了一肚子蘑菇粉，倒是没毒死，但是被药疯了，可能她妹妹的死也刺激到了她，才会这样。”

略停了两秒，张卫良揉了揉自己有些过于肥硕的肚皮，撇了撇嘴，问道：“这些是老疤头说的还是你判断的？”

保风点头哈腰道：“当然是老疤头的原话，我接到消息后跟咱们派去观赛的队员核对过，杀疯子被他们三个干掉确实是冷门，不过也把他们三个打得不轻，白漂亮脊椎被踢断应该属实，剩下的则是老疤头一家之言。没办法核对，除非让老疤头把白天养送过来，或者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把她干掉，尸首送来查查没问题直接当蘑菇肥料。”

确实，昨天那么多闲杂人员进入竞技场，如果有商会余孽想救援白天养，年度赛开场那是最好的时机，总比凑集人手强攻地牢要靠谱的多，既然年度赛上没动静，多半白家是树倒猢狲散，无需多虑了。

“那个叫管饭的小子呢？”

“哦，他没事，外伤，不重。”

嚯？外伤不重？真不愧是经过基因改造的家伙，岁数不大能耐不小，要不要弄回来养大了看家护院呢？张卫良的脑子稍微转了转，这小子加入白天商会的日子不长，老疤头这边又没做出什么异常举动，不知道是没上钩还是顺水推舟打算看看风向，既然这样，不如把管饭捞出来？

算了，怎说也是CW公司的产品，还是留着给孙狼挖坑吧。

“告诉老疤头随意处理。”

“好的，站长。”保风点头答应完却没挪动脚步，略迟了几秒见张卫良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自己，才腆着细长的马脸赔笑道：“站长，无名小镇那边……”

“你是说无名小镇驻扎的食人部落？咱们不是讨论过么？情况上报，上面没消息，咱们就不动，至多盯着孙狼那个混球，别来挖咱们墙角。”

保风的话被张卫良直接打断，他当然听出张卫良语气不快，赶忙道：“是的是的，不过电报那边刚收到个消息，滨海卫星市总工会发出的明码悬赏，食人族祭司一名，要活的，五套全新的苍龙或者等价交换物。”

“滨海卫星市？总工会？”张卫良一愣，从躺椅上翻身站起，小短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铁渣城位于荒原东南部的海湾，滨海卫星市位于铁渣城北面，荒原的东北方，那里距离直辖市废墟比较近，离首都废墟也远不到哪里去，技术资源各方面自然不是铁渣城可比的，光是深水泊位的数量就是铁渣城的数倍，甚至可以说是东北亚技术层面最高人口最多也是各家势力犬牙交错最复杂的城市，如果不是地理气候污染荒兽等因素制约了它的发展，恐怕人类文明复苏的脚步都会加快不少。

至于总工会这个名字只是借鉴于旧时代，职能方面全然不同，属于卫星市规模最大的公共情报交易平台，负责揽收发布各类信息，从中赚取中介费，雇主使用它不虞泄露自身身份，承接任务的个人、势力、组织也不用担心暴露自身信息，既然是总工会发布的消息，真实性可以保证，就看值不值得接单了。

心里默默核算了一下五套苍龙动力装甲与无名小镇的年收益之间孰高孰低，张卫良犹豫的地方也在这里，如果长远来看，无名小镇的年收益自然更诱人一些，细水长流么，但是张卫良又不可能终老在科考站，而且年收益只是预期，万一这帮食人族反悔不认账或者坐地起价呢？

但是想要弄到一名活的食人族祭司，无论什么手段，恐怕都不容易，要不干脆跟小镇上的食人族部落摊牌？让他们代为抓捕？

几个念头在张卫良脑海中翻来覆去，她不由得追问道：“有没有时限与数量要求？苍龙甲的详细参数配置材质有没有准信？”

“这个没说，要不拍封电报详细问问？”

“不急，电报回去没准就有闻味儿的鬣狗过来，那就讨厌了。”

说是鬣狗，万一引来过江猛龙才是最窝心的，张卫良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在铁渣城作威作福遇到那帮公司与保安队的高层一样要跪，所以她当然不能冒这个险，而且，她这边接到消息，孙狼那小子肯定也接到了，无名小镇换主的事情瞒不过他，独占商道与抓祭司可是两回事，好在自己这边占了秦会计这个先手，如果那小子够聪明，应该会主动上门谈判，到时候该怎么做，也得商量着来。

“这个消息绝对不要声张，控制好秦会计，他是关键。”

“好的，站长。”

张卫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惜她只知道白天商会的青管事死在食人部落手里，秦会计接替了青管事的位子，并且与食人部落合作的事宜也是秦会计谈成的，管饭不过是秦会计运气好在无名小镇捡到的附带品，至于管饭在食人部落与秦会计的谈判中所起的作用以及管饭才是最了解食人部落这些事，秦会计为了凸显自己的重要性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张卫良自然一概不知，知道了多半也会将信将疑反复验证，毕竟管饭看起来才多大？所以，管饭仍然要在竞技场的地下牢房苦熬日子为自己的性命挣扎。

哦，对了，还有白天养的性命。

本以为第二天白天养睡醒可以恢复正常，起码到时候毒蘑菇的劲儿怎么都过去了，多少清醒一些，结果早上一睁眼，白天养到没有在白漂亮身边折腾，而是自顾自躲在牢房角落里吃吃傻笑，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全靠管饭堆了些茅草在她身上才没有彻底走光。

巡视地牢的角斗士并没有过于惊讶，能在杀疯子手里活着回来，还取了对方的性命，三人组毫发无伤的话，那根本就是神迹，真要有那样的情况发生，老疤头说不得就要出暗手解决三人的性命，对外宣称打平，免得被人质疑竞技场的公正性，现在死一个疯一个，好歹还能让赌客接受，白漂亮的尸首正好可以用来做证明。

暴尸三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白天养么，怎么说也是白天商会的会长，从小高人一等，要是她能装疯卖傻到这样的地步只求从竞技场逃出去，没准老疤头心一软还能放她一马，只不过，真要放她走也得先关上三五个月，等风声过去再说。

如果在这三五个月里，有角斗士想要尝尝高贵的会长是什么滋味，老疤头是不会拒绝的，也没有理由拒绝，角斗奴隶毕竟不是角斗士，如果不能参赛又不能让角斗士‘高兴’，那就意味着她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起码死人还能做蘑菇肥料喂喂油老鼠，不是么？

“所以说，如果我不想让白天养变成玩物，就得连她那一份都要抗下来？”管饭声音淡漠，吐字清晰，落到旁人耳朵里，无形中都要冷上三分。

“没错。”老疤头并没有抬眼看管饭，而是摆弄着手里的匕首，让匕首在指尖上下翻飞。

“好，我抗。”

老疤头随手将匕首扎在桌子上，皮笑肉不笑地轻轻鼓了鼓掌，说道：“年轻人，勇气可嘉，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我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给你什么优待，也不会因为杀疯子死在你手里就高看你一眼，规矩就是规矩，明白么？”

“明白。”管饭想了想，还是决定争取一下，道：“我想，无论如何，之前杀疯子那场你已经大赚了，再加上我的年纪偏小，噱头应该算可以，再举行角斗，没准还可以让你好好赚上一笔，白天养又是个女人，所以，能不能讲讲价？”

“很可惜，你不是角斗士，只不过是角斗奴隶，我赚多赚少，跟你一颗子弹的关系都没有。至于你说白天养是女人这件事么，确实，让一个女人做角斗奴隶，你又要抗下她所有的角斗，看起来并不公平，但是规矩与公平是两码事，你不要搞混了。”老疤头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舒服些，笑道：“多说一句，你年纪小不能作为优待的借口，谁的命都只有一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的出发点是尽量多的赚子弹，安排什么样的对手跟你拼命，那是我的事情，怎么活下来那就是你的事情，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别忘了你干掉了那么多科考站的外聘枪手，离了竞技场，可有不少人想要你的命，好歹在竞技场，你一次只需要跟一个人拼命，明白么？”

按照老疤头这个逻辑来看，管饭还已经感谢他的庇护才对，某种意义上讲，确实如此，所以管饭只能点头道：“明白。”

“好，下一场的对手也是新人，叫齐建强，他是第一次参加角斗，时间我安排在了后天，第一场，预约赛，好好打。”

示意清场工将管饭带下去，老疤头摸出烟斗磕掉里面的灰烬，低头塞蘑菇干的时候问道：“这小子你看如何？”

一直倚在窗台便没有说话的男人似乎在发呆，直到老疤头又说了一遍，才回过神儿，啊了一声，回答道：“他这股沉稳劲儿跟我很像，应该有培养的价值吧，就是年岁太小了些，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

“屁！你真以为我会不停地压榨这个小兔崽子？隔三差五派他出场？他那个瘦小干巴的样子，赌客看两次还成，新鲜感一过就会腻味的，挺过前两场不死，随便找个理由撤下来算逑……”

抬眼见男人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老疤头气乐了，挥舞烟斗做了个不雅动作，“你小子又跟我这里玩心眼说反话！小心回头我让你一挑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