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多想,齐建强双手持矛已经冲到了管饭面前,非常普通地一记弓步直刺,受到皮甲拘束,他的动作有些僵硬,而且双手持握长矛的位置还有些偏后,所以矛头刺出的时候便有些摇摆不定,外行看来自然是不好掌握矛头轨迹难以格挡,但是以管饭几经死战好歹也算有点见识的人看来,这一刺无论气势、速度、力度,都有些不够看,即便是管饭这样的半大少年,也有足够的膂力用臂盾带歪长矛,进而拉近双方的距离,将战斗带进自身的节奏中。
管饭举盾格挡,齐建强却忽然后腿前蹬双手略收,让管饭的格挡做了无用功的同时,给人一种长矛固定在空中齐建强反而像长矛靠近的错觉,紧接着他的腰部靠上矛杆,硬皮甲正好充当支点受力,赶在管饭作出刺击动作之前一个跨步旋身,原本慢悠悠地长矛借助齐建强的腰力与臂力突然加速,由矛变棍子带着啸叫向管饭抽来!
一着不慎立刻中计,别说管饭此刻还没能动用可能的肾上腺素,就算他提前想象那些香艳画面找到了大脑里突然出现的麻痒感,也同样躲不开长矛如此大面积的横扫,管饭能做的只有奋力后跃的同时将盾牌擎在身体与矛杆之间,尽力减低被长矛扫中造成的伤害!
嘭!
一声透骨透皮的闷响四下传开,马乘风眼看着管饭那个小身板被长矛直接抽飞,凌空摔出去四五米落地还滚了两圈才止住身型!
“好!”马乘风明面上押了管饭赢,仍然忍不住喝了声彩!
坐在旁边的老疤头却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睛比马乘风毒多了,齐建强的爆发力明显不正常。
齐建强得势自然不饶管饭,仍然是双手持矛大步前冲,这次的速度与之前那种慢悠悠的碎步不同,几乎是转瞬间到了管饭身前,长矛仍然当棍用,横扫变成竖劈,卷起一股恶风奔着管饭的脑袋就来了!
管饭人在空中,那种麻痒已经从脑中出现瞬时蔓延全身,落地翻滚的时候,四肢的灵动感也开始涌现,但是齐建强来的太快,根本不给管饭重整旗鼓的机会,半大少年所能做的之后接连三次打滚躲开齐建强的长矛竖劈,才看准齐建强长矛落地的机会忽然回滚,企图用自己这百十斤肉做重物,借助杠杆原理迫使齐建强的长矛脱手。
想法很好,时机抓的很准,长矛的前半段也确实被管饭搏命压在了身下,可惜管饭估错了一件事。
齐建强的力量。
换成身高一米八,体重九十公斤的成年人,以同样的动作压住了长矛,齐建强除非是体格强壮到一定程度,否则必定要撒手,因为他没办法反抗基本物理学,但是管饭的身高也不过一米五十多,体重更不可能是九十公斤,只有五十公斤上下,这点重量想要让爆发力奇大的齐建强松手弃矛,那怎么够?
幸好管饭应对得当将盾牌垫在了身下,所以他只是感觉身体忽然一轻,地心引力的作用完全自身上消失,整个人被齐建强直接挑起来两米多高!
人在半空无从借力,况且管饭还是横躺的姿势,好在长矛本身不如刀剑运转灵活,挑起管饭之后齐建强必须有个抽矛的动作才能继续或轮或劈或刺,得益于他这个动作,管饭眼疾手快加上长矛在身下抽回感觉十分明显,左手探出瞬间抓住矛头后方,趁机借力顺便阻碍齐建强回撤长矛并且带歪对方重心的同时,蓄势许久的刺剑顺着矛杆猛然刺出!
眼见刺剑顺着矛杆刺向自己前胸,齐建强的左手松开矛杆以最快速度拧手腕翻臂盾,在管饭几乎得手的瞬间愣是用臂盾上沿将刺剑砸歪!
失去左手支撑,齐建强的右手肯定撑不住管饭的体重,矛头直接被压得点地,虽然必中的一剑竟然让齐建强躲过去了,管饭并不气馁,他趁着齐建强砸开刺剑的机会已经翻身落地站稳,有样学样刺剑当棍旋身半步抽向齐建强的脸颊!
齐建强竖盾再挡同时后退想与管饭拉开距离,重组长矛的攻势,管饭哪能给他这个机会,敌退我进垫步上前强攻,他根本没练过冷兵器,进攻也没什么章法,纯粹依靠肾上腺素激发的神经反射与身体本能,竟然也能将齐建强杀的手忙脚乱一不留神竟然被管饭一剑刺穿了腋窝,疼的嘶声大叫!
疼归疼,在死亡恐惧的刺激下齐建强愣是丢开长矛夹紧右臂不让管饭抽出刺剑,他也顾不得什么以大欺小,纯粹是想趁着管饭与自己几乎贴到面对面的机会,用左手臂盾砸他个白蘑菇浆拌红老鼠肉!
为了保住刺剑被对方臂盾砸个脑浆迸裂,这种傻事管饭肯定不干,他马上弃剑后退小半步矮身闪过齐建强的挥盾,从对方空门大开的左腋下钻过,同时腰间的短刀已经反握在手!
臂盾挥空眼前没了小混蛋的身影,齐建强心知不妙,鉴于腋下有伤,他立刻作出正确选择,奋力前扑打算拉开两者距离再从容转身,硬气点直接从伤口中将刺剑拽出来充当武器,如果管饭再蠢一些,俯身去捡相对他那小身板过于长大的长矛,齐建强仍然有翻身一搏的机会!
结果齐建强前冲两步却因为无意中摆臂牵扯到伤口造成了剧烈疼痛,半边身子瞬间疼到麻痹,无论是转身迎敌还是继续前扑都停了那么短短一拍!
一拍足够了。
颈侧!腋下!腰眼!腿根!
腿短步频快追在齐建强身后的管饭根本没犹豫,抓住机会立刻出手,短刀行云流水般划过齐建强的身体,随后却没有继续转到齐建强身前来个短刀戳心窝,而是反向转出与齐建强拉开距离!
一方面管饭对于自己这四下‘刀法’很有信心,对上身高两米的杀疯子肯定无法使用,对付齐建强这种一米七的单薄身材,四刀里命中两刀便足以致命,另一方面管饭心知短刀扎进皮甲的瞬间肯定会有短暂停顿,很容易遭到对方暴起反击,因此受伤肯定不划算,谁知道老疤头那个混蛋会不会让自己带伤上场呢?
所以,管饭宁可第一时间远离齐建强顺便抓起长矛提防对方,也不想最后时刻阴沟翻船与齐建强同归于尽。
事实证明,管饭的谨慎是正确的,齐建强濒死的表现远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不堪,即使身中三刀,血管破裂几乎将他染成个血人,齐建强竟然还能嘶吼着向管饭扑来,脚步踉跄吼声却很洪亮,颇有威势!
由于齐建强带着防风镜,管饭看不出此刻的对手已经目光散乱强弩之末,谨慎起见他拖着长矛扭头便跑,跑了没两步,略微偏头看到齐建强快速追来,管饭略微估算了一下对方的步频,突然停步双手持矛转身直刺!
齐建强因为快速失血导致头脑开始昏沉,看到管饭持矛转身想要躲闪,双腿却根本不听使唤,仍然执着地带着他的身体扑向管饭!
胸膛很疼,双手很疼,浑身都很疼,齐建强终于清醒了那么几秒,看着戳透皮甲捅进胸口但并不深的矛尖,他有些遗憾地哭出了声,然后,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中翻到在地,也在断断续续地哭声中咽了气。
不是每个人临死前都有勇气笑出来的。
管饭直到齐建强栽倒在地才敢松开手里的长矛,他觉得一个人如果四肢瘫软浑身流血都快流干的话,应该没什么危险性了,至于齐建强死不死,反正管饭已经赢了角斗,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对这点细节并不是很看重。
而且,管饭现在也不好受,头晕目眩烦躁恶心全都找上门来,蓄意刺激大脑分泌肾上腺素不可能没有代价,好在并不严重,管饭还可以靠自己的意志走出角斗笼,此时的他只想快些回牢房扎进稻草堆里什么都不想,如果能靠在白天养的胸怀中沉沉睡去,那应该是眼下最美好的事情了。
管饭自以为暂时过关,他的麻烦其实才刚刚开始。
“嗯,那个小家伙比我想象中还厉害么。”马乘风满脸惊诧似乎还很满意看了场足够精彩的角斗,心里却已经把齐建强骂到了祖宗十八代。
本来杀了这个蠢货两家再谈是最简单不过的方式,让齐建强参加角斗可谓是马乘风灵机一动的神来之笔,立威之类的缘由之前已经提过了,不再赘述,更深层的原因是马乘风心知竞技场随便拉出个角斗士或者角斗奴隶多半都可以轻松干掉以枪械学识见长的荒野猎人,毕竟角斗奴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手底下没点硬扎功夫,别说上场角斗,平日里的角斗训练恐怕都挺不过去。
老疤头绝对不会养些废物耗费宝贵的粮肉。
所以,老疤头想要保证角斗的公平性,按照以往竞技场安排角斗的习惯来看,说不得要派管饭这样深浅不知的新人出场,那样的话,正好合情合理地联上管饭这条线,找机会解决老爸马走日的一块心病。
别忘了,管饭擅长的电磁肌肉识别术一旦推广开来,可是会影响到战马公司的大笔收入!架设管饭死在与齐建强的角斗中,那岂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如果马乘风以及他老爸马走日知道管饭这个所谓的识别术限制太多除非找几个嗅觉灵敏的小孩子从小培养,否则极难提高准确率的话,或许就不会费尽心思想在不惊动科考站的情况下,以相对合理的方式解决管饭了。
可惜,他们不知道。
白天商会还在的时候,白天养没想好如何靠识别术这件事拿捏战马公司,只是先对知情的工匠下了封口令,等到白天商会一夕覆灭,这几个工匠改换门庭,有关电磁识别术的事情更没人提起了,因为这个识别术只有管饭一个人擅长,那几位知情的工匠哪怕知道原理,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训练出跟管饭一样的孩子来,要是对新东家信口开河又没办法满足新东家的期望,难免会挨训受罚,那又何必何苦呢?还不如守口如瓶来的稳妥。
所以,战马公司的父子俩仍然认为,在桃花俩女人被枪毙,白漂亮伤重惨死的当下,只要解决管饭,起码在铁渣城这个地界可以高枕无忧,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仓库里的那些废铜烂铁卖不出去了。
既然这场角斗管饭侥幸得存,马乘风自然要摆出对管饭感兴趣的样子,按照竞技场的规矩知名押注管饭参加角斗,在外人看来这是马乘风期待从管饭身上赚到更多的好处,却没人晓得,马乘风其实巴不得管饭多比几场,顺理成章地死在角斗奴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