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谁信得过谁啊？

轻易相信别人的家伙，要么被搜刮的一干二净，要么被剁碎喂了尖牙狼，连骨头渣子都会拿去养老鼠，骗他的人还得吐口吐沫在他的尸骨上，笑骂一句。

傻逼。

能带着数百食人族与大批牲畜迁移到无名小镇，并且做到了几乎不流血占领，青草的运筹能力可见一斑，当然了，食人族特有的操控动物与沟通女神的能力也给了她莫大的便利，所以，想要骗过青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论这个莫名其妙在冬季行商的队伍到底由谁带队，正主不出面，青草自然也不会出现，她抬出大姐头与秦会计打擂台，自然是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做好巷战的准备，再怎么无知，青草手上也有一套白漂亮组装，将关师傅烤成人肉干的动力装甲，所以，她对于动力装甲的战斗力也是心中有数，借助蝙蝠偷窥到对方竟然带了十套以上的动力装甲，而且还有两大马车盖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武器还是装备的物资，青草很清楚，一旦动起手来，带着毛猪骑兵冲出小镇跟对方对面锣当面鼓的硬撼，那绝对是下下策。

小镇的地势决定了不适合毛猪骑兵突袭展开，如果是春夏秋三季，青草肯定要分出部分人手外出放牧兽群同时也跟小镇形成掎角之势，一旦小镇受到攻击，内有巷战拖延时间，外有毛猪骑兵四下袭扰，来上几百名枪手，青草也有信心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惜现在正好是冬季，宰杀过后的兽群被圈养在镇北，毛猪骑兵也不可能顶着寒风在荒原上游荡，所以蝙蝠部落全员龟缩在小镇里过冬，青草固然可以依靠手上数量众多的食人族活生生淹没对方，硬顶动力装甲的结果多半不妙，蝙蝠部落可能会一个拥有完整名字的大部落彻底沦落成蝎尾那样只能取个荒兽身体部位当名称的小部落。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青草是绝对不回去做的。

除非万不得已。

所以，此时的青草打扮成端茶倒水的侍女，一身破布水桶装遮盖了她让男人浮想联翩的身材，再加上黄泥水抹脸，嘴里塞点东西装畸形，戳在满腹心思如何蒙混过关的秦会计面前，根本就没引起对方丝毫注意。

完全不知道保风心心念念的食人族祭司正站在自己面前，秦会计接过‘侍女’递来的凉白开简单沾了沾唇，随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他并没有过多注视坐在自己对面，稚气未脱却多少有些祭司架势的大姐头，免得让对方觉得自己在挑衅，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水杯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客气道：“祝蘑菇丰收，事事难料啊，分别一个多月，咱们又见面了。”

大姐头回忆着青草与外人交流时的神态举止，轻轻挥手道：“老鼠满仓，秦管事客气了，我还要先恭喜你升任青商队的管事呢，是不是下次来，青商队就要改名成秦商队了？”

“哦，我也是愧不敢当，多少托了青草祭司的帮忙，才能挽回这趟出来的损失，被……会长高看一眼，升任了商队管事，至于改名字么，小祭司是不知道白天商会的传统，当初商会建立的时候，白老会长设立了七个分组与分队，正好用七种颜色命名，据说当年因为青管事是孤儿，没名没姓，升任商队管事后干脆就叫自己青管事了，也算是向商会表表忠心。”

提到自己已经消散的老东家，秦会计多少有些感慨，说起这些过往语气也充满了怀念，倒是让房间里略有些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哦，这倒是件有意思的往事。”大姐头没什么见识阅历，也说不出太多客套话，索性继续问道：“秦管事提到的大生意，到底是什么？”

在来的路上，秦会计已经想好了该怎么编排自己的故事，虽然秦会计不知道青草可以操控蝙蝠做侦查，不过他也不敢赌对方连个望风的人手都没往镇外派，况且百多人加上十几辆马车在荒原上运动，烟尘弥漫足以暴露行迹和规模，只要眼神稍好一些的守卫，站在栅墙上都可以估算出车队的规模，所以，秦会计必须让对方相信，停留在镇外的车队没有‘恶意’。

这不止关系到保风接下来的偷袭行动是否顺利，还关系到秦会计能不能活着从镇长家走出去。

“其实，我这趟来有三件事情要办，先说最重要的，我们接到一个大主顾的悬赏，他有架飞艇迫降在荒原中心附近，飞艇上的人员生死不明，他需要雇佣人手进荒原营救，主顾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死人，价码开的很高，相信小祭司也清楚，冬季进入荒原搜索危险性很大，还会遇到……食人族的袭击，单凭我们白天商会肯定无能为力，但是钱财毕竟是好东西，咱们又合作过，所以会长派我来问问贵部落有没有兴趣派人跟我们一起搜索，如果遇到在荒原上游荡的食人族队伍，可以帮我们交涉避免战斗，到时候找到坠落地点，奖励咱们对半分。”

冬季进入荒原中心搜索？难怪要带这么多人过来，还有动力装甲，大姐头轻轻挠着自己的下巴，心里已经信了三分，确认道：“你说的飞艇，是不是我们常叫的铁鸟？偶尔往荒原上抛东西的铁鸟？”

“是，据说这次咱们要找的飞艇乘员中有大主顾的亲戚，所以他才开出了让人动心的悬赏。”

“嗯，这件事可大可小，我琢磨琢磨，你先说第二件。”

“我们会长想邀请祭司去铁渣城做客，并且全程保证祭司的安全，会长的本意是想跟青草祭司商讨商路的事情，因为往年我们不光是在无名小镇与铁渣城之间走商路，还要去荒原周边别的市镇，遭遇荒兽袭击的风险始终存在，如果商队能够雇佣毛猪骑士或者操控荒兽的食人族，应该能降低人手的损耗，到时候大家都有赚，长远来讲，我们商会也可以帮助蝙蝠部落在铁渣城弄个派驻点，相信青草祭司对扩张部落影响还是很感兴趣的。”

秦会计这段话对大姐头其实没什么诱惑性，但是站在旁边充当侍女的青草确确实实被打动了，母神的反馈已经断绝的今天，在她看来，部落如果还遵照着母神消失前的指示生活，或许可以在荒原上继续游荡个几年，灭亡却是早晚的事情，甚至困守在无名小镇一隅也不过是临时安顿下来罢了，只要部落不发展，迟早会被那些摸清食人族底细的势力吞并或者抹杀，无论如何，再结实的肌肉也扛不住一颗子弹！

如果能借着白天商会在铁渣城立足，弄几套适合食人族壮女穿戴的动力装甲作为部落的核心武力，青草哪怕是死，也能瞑目了。

大姐头察觉到青草有些动心，她不知道对方激动的缘由，只能咳嗽两声尽量让秦会计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故意皱起她那两条跟男孩子差不多的粗眉，为难道：“祭司不能离开自己的部落太远，这是母神的神谕，估计铁渣城的统治者也不想有大规模的荒兽群出现在城市外吧？如果你们会长真的有诚意，能不能请他来小镇面谈？”

“这个……我只是个传话的，会长具体能否同意来小镇，我没办法保证，不过我保证一定把话带到。”

“好，秦管事费心了。”

客套之后，秦会计继续忽悠道：“最后一件事，我们希望购买一批驯服的尖牙狼，别误会，我们不想偷学部落的驯养方法，我们只想获得可以听从普通人指令的狼，因为狼总比狗看起来更吓人，无论是看家守门还是充当商队里的护卫狗……狼，肯定都要比狗强，而且，有些年轻愿意显摆自己与众不同的主顾，也愿意掏大价钱购买充当门面，如果能雇佣几名食人族站岗，那就更好不过了。”

无论是大姐头还是充当侍女一言不发的青草都没想到，秦会计看似非常合理的三个提议其实是他被保风逼着来探虚实后绞尽脑汁编来的，半点成事的可能都没有，纯粹是为了完成保风交代的任务。

大姐头当然不敢直接做主，按照青草之前交代过的话，诚恳道：“要不这样吧，麻烦秦管事出城安顿好你的手下，我这边给青草大祭司发个飞鸟信，相信最迟明天白天就会有回应，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你看行不行？”

飞鸟信之类的东西当然是大姐头临时瞎编的，秦会计庆幸过关当然也不会死扣这些细节，干脆起身道：“这样最好，我等你的消息。”

“好，一有消息我就会派人去镇外找你，如果没有消息的话，我只能做主派几名战士做向导带你们进荒原，最少不能让秦管事白来一趟。”

“哎呀，那就太好了，先谢谢你了，小祭司。”

秦会计还在演戏演全套，忽然窗外隐约响起嘈杂的叫嚷声，还没等大姐头开口问询，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房门被骑兵首领蝠粪一脚踹开！

“大祭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