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一帮高层顶风冒雪跑到这个破地方，就为了一个学徒？”武林那张破嘴有时候倒也能抓住关键，只不过他忘记了一件事，弄出乌龙的可不是别家下属，正是保安队驻铁渣城科考站，即使CW公司的业务员孙狼也要承担一半责任，毕竟这事儿算是科考站张卫良牵头，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保安队与CW公司在场的高层都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尤其是代表雇主前来办交接的李芬，涵养再怎么好，此刻也是面露杀气，换成自己的手下闹出这么大的错误，让自己乃至身后组织的信誉受损，恐怕早就下令拖出去喂油老鼠了。随即，李芬想到一个关窍，忍不住脸色又是一变，还没等她斟酌怎么将这事儿咬死，心思机敏的姚慧心已经开口道：“弄错货物这事儿，是我们保安队下属办事不利，当然了，一起合作的CW公司也脱不开干系，该担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承担，补偿方面还需要李会长稍后与您那边的雇主商讨一下。”

“这恐怕不用商讨吧？我是来提货的，你们弄错了货品，没关系，换个正确的货品就可以了，至于那个学徒，就算补偿好了。”李芬的反应也不慢，顺着姚慧心的话说道。

“李会长，这话有些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让我们上哪里去再找个祭司赔给你？要不，这俩下属的命你拿去做个交代？”

瞥了眼面色惨白的张卫良与明显开始汗出如浆的孙狼，李芬气笑了，索性直接道：“保安队偌大个组织，难道还要赖账？接了悬赏却弄错了货物，害我白跑一趟，赔点物资就算完了？不要以为总工会武装人员少就好欺负！真要把我的雇主惹毛了，你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要是单对单，办错事，我认了！你要觉得给雇主跑腿是累着了你，大不了我姚慧心从滨海卫星市到铁渣城来回坐几趟飞艇好了！别忘了，你那个悬赏是公开悬赏，不是指定一家去做，也没给保安队这边一颗子弹的定金！死伤百多人结果弄了个赝品，这些损失我们保安队自己担了，难道你身后那个雇主还要赖上我们不成？真当保安队是泥捏的？！”

娃娃脸萝莉音不代表姚慧心可以被李芬镇住，正相反，为了爬到今天的位置，她姚慧心什么腥没吃过什么苦没舔过？还怕她个副会长？

两个女人唇枪舌剑，旁边这些高层其实心里都跟明镜似得，包括武林在内都知道她俩为什么争吵，关键点就是大姐头的身份并不是祭司，这样一来，原本的交易肯定会取消，就算李芬想要退一步拿大姐头充数，姚慧心这边宁可赔偿物资也不会同意，这不是五套苍龙动力装甲的问题，这要传出去说保安队下属的分队接了悬赏任务之后以次充好！动辄拿人命当玩具，最看重名誉面子的上层负责人不得抓狂到直接将办事的姚慧心与武林剁成肉酱？

况且，姚慧心本就不想做成这笔买卖，大姐头不是祭司更好，她满借此取消交易甚至连物资都不用赔，然后直接将大姐头弄回寂寞岛研究所。

李芬正是看明白姚慧心的打算，又不想空手回去让人觉得自己办事不利，眼睁睁看着学徒以及抓捕真正祭司的机会在手中溜走，就只能将主意打到了大姐头口中的青草祭司身上，她带来的俩三人手，想要抓住食人族部落里受到最高程度保护的祭司根本不现实，所以李芬借着弄错货物这个理由，要求保安队与CW公司提供人员支持。

见两人越说越僵，疑似雇主代理人的刘亮区长站出来打圆场道：“二位，都是生意，都是生意，什么都可以谈，不要这么大火气，给我们至高城一个面子，这样吧，姚所长，你跟武队长、两位分区经理先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处理，李芬会长也消消火，咱俩单独聊聊，大家看怎么样啊？”

吵归吵，全球气候平复到现在也有两代人数十年了，别的地区不提，单说东亚这边各大组织调用重装甲战车与三位数的动力装甲战士，为了争抢地盘、人口、资源进行的战斗，最后一场也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并且最终结果还是握手言和。自那时起，划定各自势力范围的大型组织之间偶有摩擦也都是下属外围之间的勾心斗角，这些高层不至于像那些小帮派小公司动辄打生打死血流成河抄家灭族，更不可能为了一件悬赏就惊动各自背后的真正大佬，所以终归还是要坐下来谈，况且刘亮的身份戳在那里，即便他不是金主，起码也是替金主付款的人，他开了口，面子还是要给的。

事情本来就不复杂，到了现在，各方要求无需明说其实也摆在了明面上，至多两根烟的功夫，重新坐下来面对面的两个女人便达成了共识，至于不打不相识这句老话，在男人间或许还能实现，女人么，呵呵，从来都是老娘/本宝宝/哀家报仇，三分钟到三十年不晚。

管饭对于高层之间的博弈一无所知，那不是他能够接触到的信息，被两个枪手拖出总统套房，莫名其妙做了全套体检抽了起码二百毫升血液外带注射了一针不知道什么药剂之后，管饭终于见到了努力亡羊补牢，当着面前这个残次品的面还要摆足架势，CW公司派驻铁渣城的孙狼业务员。

其实以孙狼的级别，大可以派个手下与管饭面谈，只是刚刚意识到自己被张卫良挖了个深坑的他实在不想在两名分区经理离开铁渣城之前再弄出什么纰漏，亲力亲为自然是比较好的选择。

“……你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些，鉴于你之前的表现，即使是CW公司的产品，我们也不能信任你，所以刚刚注射给你的是一针慢性毒剂，毒剂大概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腐蚀你的内脏器官，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有注射解毒剂的话，会死。”孙狼本以为自己的话说完，满可以见到管饭痛哭流涕最不济也是恐惧颤抖的场面，结果面前这个半大小子只不过咬了咬嘴唇便镇定了下来，而且还冷声反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特么的，不是说总公司送来的这批残次品最起码也是个精神病么？看这小子沉稳的样子，哪像个疯子？孙狼也不知道自己里哪根弦搭错了，或许是被高层蹂躏的没脾气了？面对略微垂下头面色木然的管饭竟然放轻了语气，柔声道：“别怨我，我也是替人办事，直说了吧，等下我会给你整套冬季出行的装备以及一辆马车，你需要前往无名小镇，联络上蝙蝠部落的青草祭司，告诉她，大姐头在我们手上。”

将你窃听我俩谈话这句废话咽回肚子里，管饭尽量让自己保持语气平静，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要自己乱加话，她放你走，你就回来打解药，她杀了你泄愤，算你倒霉，当然了，如果这个祭司不是太傻的话，应该会派你回来做谈判的中间人。”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与白天养都必须成为自由人，而且，大姐头在铁渣城一天，你就不能阻止我俩见面。”

“不要得寸进尺！”孙狼不过是一时心软，管饭的话还没说完，心气儿早就不顺的他已经摇晃着大脑袋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小家伙，暴怒道：“对了，你大概听不懂什么叫得寸进尺，那么我重新说一下，不要跟我讲价钱！我没那个耐心！给你打解药只不过看在你是公司财产的份上！明白么？！现在闭嘴！滚！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白天养每天多陪一个男人！听明白没有？！每天！玩死了算她倒霉！”

指望这些老板发善心也得有实力才成，管饭心中苦笑，闭嘴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随即被枪手带离孙狼的房间。

气呼呼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孙狼本来想抓起面前的茶杯喝上一口，刚刚将茶杯端到嘴边，他却突然将茶杯摔了出去，随后一轮胳膊，将桌子上所有的物件全都扫到了地上，就这样孙狼还是觉得不解气，起身又在这些杂物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特么的，什么东西！一个残次品也敢大言不惭地跟我讲条件！好歹我也是铁渣城的半个主人，动动手指就能决定成百上千人的生死！

孙狼一方面气管饭狮子大开口，一方面其实也意识到自己被张卫良算计，被高层呵斥，多少有些怂了，这年头如果让上级手下发现自己变成个软蛋，那下场不会比疯魔的白天养好到哪里去，看来，今晚上不见血是不成了。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孙狼随手抓起对讲机呼叫自己的副手道：“长庚，去把那个白天养给我弄来！洗干净了送到我房间！照例！安排人在门口等着收尸！”松开通话键没两秒，孙狼又改了主意，拿个疯女人泄愤实在有些丢面儿，他再次呼叫副手道：“算了，下楼给我弄俩签了死契的女人过来。”

用人命粉饰强权是最简便快捷的办法，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谁死谁活看她俩运气吧。

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差点害了白天养，管饭顶着漫天的白毛雪，被枪手押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十几分钟，来到了CW公司在铁渣城的分部，马车直接绕到了楼后停在了办事处的马厩旁，两个因为寒冷导致面色青紫的马夫迎了上来卸车牵马，枪手则带着管饭来到一名全身裹着厚重毛皮，几乎看不出长相身材的人面前，恭敬道：“霍助理，人我带来了，这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