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粪并没有带着管饭启程的意思，而是四下里派出毛猪骑兵探查状况，确认铁渣城外围没有什么具有威胁性的武装，她这才翻身下猪，将一枚哨炮戳进雪地上，点燃了哨炮的引线。

尖锐的鸣响过后没多久，丘陵不远的小树林里转过一队由食人族压阵，毛猪牵引的雪爬犁。为首的那架爬犁由十几只毛猪拽着，明显比其他爬犁要大上不少，上面并没有运载什么货物，而是架设了一座帐篷？

重心低矮的毛猪可以在雪地上奔跑，也可以用肚皮贴地滑行，相比马匹更加省力，前行的速度竟然还算不错，而且相对比较平稳，随着驭者的吆喝声，这架爬犁稳稳地停在了管饭与蝠粪的旁边，无需蝠粪废话，管饭按照对方的指引径直钻进了帐篷里。

除了猪粪臭味比较重，帐篷顶挂满了剑齿蝙蝠略有些诡异之外，棕红色内饰为主的帐篷里点着篝火暖意融融，让管饭有些僵硬的面庞顿觉舒服不少，然后，他第二眼看到的便是青草。

或者说，是青草那颗锃明瓦亮的光头。

“能从你的脸上看到震惊的神情，其实挺不容易的，别问我头发是怎么掉的，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幸好掉的很彻底，要是秃一块长一块才是真的难看。”青草的身材依旧火辣诱人，只是原本圆润的脸型清减了少许略微有些向瓜子脸转变，搭配上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与光可鉴人的光头，非但没有降低她的美貌，反而更添几分神秘的魅惑，着实让见到她的异性心跳加速多少有些不能自控。

青草见管饭面色略红，美目连闪显然发现了管饭与离开无名小镇时颇有不同，抿嘴微笑后挥手示意除了蝠粪之外的食人族战士暂时回避，然后才问道：“大姐头托你捎话给我？”

“是，她说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去救她。另外，放我出来的CW公司业务员孙狼也要我传话给你，说大姐头在铁渣城。”

“没了？”

“没了。”管饭莫名觉得有些冷飕飕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原本管饭是想劝青草收手，她哪怕将蝙蝠部落的男女老少连带毛猪幼崽都带上，全力扑击铁渣城的城防，也不过是惊涛拍岸，迟早要跪在在热兵器的威力面前，到时候再后悔肯定来不及了。但是，当管饭见到青草的时候，原本劝说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倒不是被青草的美貌所震慑，而是管饭感觉青草成竹在胸，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等闲是不会听自己的劝告，既然说出来没用，索性当个的传声筒与说明书，尽量回答青草想知道的事情。

“你在铁渣城的经历还挺曲折的，我听秦会计说了个大概，没想到你看着岁数不大，保命的手段确实不少，在无名小镇的时候要是知道你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学识，说什么也不会让秦会计带你回铁渣城。”

我要是知道进了铁渣城九死一生，哪怕是为了查明身世也不会回去，管饭颇有些无奈地点头同意，随即又补充道：“如果没有铁渣城遭遇的那些刺激，可能我也做不了这么多事情。”

“说的也是……既然他们放你出来传话，多半也给了些好处吧？我猜最简单的好处就是你的身世？方便说说么？”

感觉话题有些偏，既然青草问了，管饭再次把催化克隆细胞，过期胚胎，试管人之类的事情描述了一遍，连意识灌输导致神经病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青草用她的葱葱玉指摸索着自己的光头，轻言浅笑道。

或许刚刚与白天养有过负距离接触的关系，管饭看着青草的动作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干，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个细微动作落入青草眼中让她颇有些得意，看来管饭在铁渣城这段时间搏命求生的同时也变‘坏’了不少，倒是跟自己有些相似，青草的动作越发缓慢，用更加随意的语气轻声道：“你会害我么？”

“当然不会，你是大姐头的……”管饭的目光随着青草手指的动作已经开始恍惚，下意识地蹦出了几个字之后悚然惊醒！

竟然清醒过来了？青草颇有些意外，难道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强？她很好地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惊讶，直接道：“我必须确定你没问题，刚刚是得自母神的力量，感觉如何？”

管饭压下心中的惊怒，特意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犹疑道：“这是你的依仗？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控制铁渣城的首脑，让他们乖乖放大姐头走？”

“差不多吧，我准备了几个计划，精神控制只是其中之一，如果铁渣城的城防真的很坚固，我也不会让母神的子民白白枉死，我会让秦会计带着蝠粪潜入铁渣城，在食人族部落佯攻吸引大部队的时候将大姐头偷出来，现在看来，有了更适合的人选呢。”

用秦会计做向导？精神控制能做到这种程度？亲身感觉到青草展现出的古怪能力，管饭不由得不信了，这种所谓的精神控制几乎类似旧时代传说的催眠术吧？多半需要语言动作环境等等一系列的铺垫才能起效果，管饭觉得要是自己集中注意力，青草祭司刚才那套做法应该会对自己无效，如果一照面立刻精神恍惚对方说什么是什么的话，也不用出动部落所有的毛猪骑兵冲击城墙了，干脆让青草单独进入铁渣城，与那帮高层恳谈一次，估计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计划固然好，管饭却皱起了眉头，迟疑道：“我出来之前，大姐头被关在枪炮玫瑰，哦，那是一个临近湖边的驳船，用兽潮吸引他们注意力再进去救人比较稳妥……”

青草摆手止住管饭的疑问，笑道：“你担心的是食人部落露面，难保他们不会立刻换地方看押大姐头，对吧？放心，我与大姐头有一定的感应，可以把握她的准确位置，只不过我的能力远高于她，这种感应更多是单方面的，要不然她才不会着急想办法来警告我，只需安心等待就好了。”

也就是说大姐头之前要死要活地将管饭弄出铁渣城，还差点让管饭死在兽潮里，结果都是无用功？好在结果还算不错，起码给了管饭带人潜入铁渣城救她的机会，也算是歪打正着。

管饭仔细思量甚至特意调动点肾上腺素刺激大脑运转，却没能想出比青草这个计划更好更稳妥的方案，点头确认道：“今天晚上立刻动手？”

“聪明，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旧时代有句老话叫夜长梦多，放在眼前也一样，趁着铁渣城还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秦会计说过，许多市民到了晚上看不清东西，甚至不少枪手也有这个毛病，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后半夜我会安排毛猪骑兵佯攻城墙，你只需要跟蝠粪……也就是骑兵首领潜入城里救人就好，如果大姐头的位置有变动，拿着这个，到时候我会提醒你。”

抬手接过青草丢来的对讲机，管饭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食人族固然常年在荒原活动被视为异类，或者根本不被当成人，但是归根到底他们还是人类，只不过绝大多数长相怪异罢了，荒原里难遇敌手，游牧部落肉食丰富，营养饮食方面比好过普通荒民甚至铁渣城市民也不奇怪，要是青草占据无名小镇之后固步自封连个对讲机都不会用，那才真是怪事，浪费了她明显高于常人的智慧。

其实管饭是不知道其中的细节，青草之前太过信任自身操控荒兽食人族的能力，结果在对讲机一事上吃了大亏，这才算真正重视起那些来自旧时代的民用技术，而不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火药武器上。

见管饭非常熟练地检查对讲机，青草又问了些铁渣城现在的情况，管饭一直被关在竞技场内哪知道这些？也只能转述些大姐头说的话，比如好几个看着分属不同势力的人在大姐头自杀的时候争论不休，至于铁渣城上下能派出多少人手，管饭也好，秦会计也罢，都说不出个准数来。

青草对于管饭所知不多倒也不介意，笑了笑继续道：“一般来说，任何人为我卖命，我都不会亏待，但是你的情况特殊，所以我只能先给你个口头承诺，如果大姐头顺利回到食人族部落，我不会再阻碍你们两个的事情，至于以后你俩有什么样的发展，你是不是愿意留在部落甚至成为母神的信徒，与大姐头生个孩子，那就是你们两个的事情了。”

管饭愕然，其实他压根就没想那么长远，信徒什么的还好理解，生个孩子？太夸张了好么？！

见管饭的表情颇有些搞笑，青草那双看破世情的眼睛也难得地露出了笑意与丝丝遗憾，其实她的话里还有一重意思，虽然对催化试管人什么的不甚了解，但是青草能看出来，管饭的发育速度明显快过一般人，短短一个多月不见，这个少年似乎又长了半岁的样子，估计他长到生理年龄十八岁左右，往慢了说在现实中也不过一到两年，十八岁以后像普通人那样停止发育，也难保衰老的速度会如何，到时候能够陪伴大姐头的时间恐怕不会太长吧。

十年前自己还觉得人生漫长，一转眼不也到了需要找徒弟需要生孩子的年纪么？

说起来，管饭要是在一两年内足够成熟，大姐头的年纪到时候还用不上，自己可以拿来先配一次？看他的聪明劲儿，生下来的孩子做祭司应该绰绰有余，至于快速发育衰老的什么的，祭司的寿命本来就短，倒是要仔细斟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