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铁渣城里具体执行防御战的可怜基层在为了怎么有限度的示弱以及充分调动人员完成围捕而绞尽脑汁,蝠粪这边却轻松许多,佯攻,还是黎明前的佯攻,蝠粪直接选了个简单办法,除了应对突发状况的毛猪骑兵之外,其余人手全都派出去搜集被积雪覆盖住的荒草树枝,这些荒草不是用来喂猪或者喂牛的,而是塞进破衣烂布头里扎成稻草人捆到毛猪身上吸引城上枪火,到时候几百头毛猪身上捆着稻草人扑城,暗夜里哪怕有火把篝火甚至照明弹帮忙,守城的枪手匆忙间也分辨不出毛猪身上骑的是人是木偶,卡准时间骚扰几次,应该可以为救回大姐头创造机会。
安排好相关的工作,蝠粪也没闲着,作为潜入人员之一,她需要跟管饭详细计划一下潜入路线、应急方案这些东西,虽说绝大多数食人族都是一根筋,常年的荒原生活以及极度依靠祭司指挥让她们的智商普遍徘徊在及格线上下,但是蝠粪显然不在此例。
路线与方案都很简略,其实入城救人也没有太多的选择,计划没有变化快,到时候还得视情况随机应变,倒是青草刚刚传来个坏消息,她现在只能确定到大姐头还活着,却没办法与大姐头产生感应,大姐头能力不足固然是一个因素,更大的可能是对方陷入了昏迷或者昏睡之中。
估计大姐头这次昏迷或者昏睡多半是人为的,换成管饭处于看守者的位置,恐怕也得这么做,要不然这边跟食人族打的如火如荼却什么人都没抓到,大姐头那边再来个真自杀,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间,就在双方紧锣密鼓地准备中飞快流逝,夜幕迅速降临到这片遍布疮痍的土地上,雷区的硝烟表面上散尽,淡淡的烟火味与血肉腥气仍然在城上城下徘徊不去,那些碎裂的血肉混合在城墙边已经随着十分凛冽的寒风逐渐冻硬,尤其是那几条即将搭上城头的‘坡道’,以尸首残肢为钢筋,碎肉内脏当水泥,再混以血液雪水充当粘合剂,几个小时的低温冷冻之后彻底冻透了,无论是高度、宽度还是防滑效果都相当合格,足以承担毛猪冲锋,让食人族这些壮女轻松攀上垛口的尸肉阶梯就此成型。
光是看这几条刀砍斧砸也不过崩些碎渣的坡道,青草稍微有点自大或者蝠粪真的安排毛猪骑兵冲锋的话,最起码登上城头是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蝙蝠部落不是区区千名战士至多成年毛猪,将这个数量翻上五倍甚至三倍,哪怕迎着那些黑火药连发枪以及蝠粪口中非常不屑的大炮仗硬冲,拿下城墙进而控制铁渣城也不是没可能的。
待到后半夜阴云密布导致月光全无,铁渣城城墙下残烬熄灭,只有城墙上篝火点点,四野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在彻底陷入黑暗的部落营地里,准备妥当的毛猪群开始聚集,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操控,所有参与佯攻的毛猪全都沉默不语,在营地外的平地上列队,与此同时,穿戴妥当全副武装的管饭与同样浑身披挂的蝠粪一起驾着毛猪雪爬犁赶往铁渣城后山的外侧,他们将从那里翻进铁渣城,按计划营救大姐头。
除了蝠粪之外,还有两名身手在食人族中数一数二的战士,别看她俩身材矮壮,翻山越岭不如穿了动力装甲的管饭,平地放怼,管饭哪怕借助装甲的威势,也未必是她俩的对手,其实身手比她俩还好的战士在蝙蝠部落里还能找出三四个,但是那几位的脑子都有些一根筋,很多时候行事全凭本能,执行这样的潜入任务着实有些为难她们了。
四个人架着雪爬犁在漆黑地夜晚依照管饭的微光红外眼镜的指引绕过小树林,一路向东北方前行,得益于大雪刚过,原本有些起伏的地形已经彻底被积雪覆盖成了雪爬犁轻松驰骋的平缓雪原,拉雪爬犁的毛猪又是刚刚吃过饱饭的壮年公猪,即便在夜晚跑起来速度也不慢,不到二十分钟,四人坐着雪爬犁已经穿过后山外老树林的外侧,径直来到了后山脚下。
借助微光红外眼镜的帮助,管饭从爬犁上跳下,先是紧了紧脚上的雪撑子,免得体重过大陷进雪堆不好前行,然后才对同样带了红外眼镜,看起来颇有些喜剧感的蝠粪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三人跟在自己身后。
雪夜爬山,还是相对陡峭足以作为铁渣城屏障的后山,对普通人来讲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管饭穿着简易动力装甲,几乎放弃所有防御与负重换来的剩余功率如果不驱动电磁枪的话,完全可以将电量导入下肢电磁肌肉之中,定向收缩膨胀的电磁肌肉所释放出来的力量足以让他平地跃起四到五米,原本看似无法攀爬的天堑在管饭眼中已经彻底变成了通途。
在经历了两次失误,滚了半身雪沫子之后,管饭成功爬上了山梁,找了块碎石绑在随身携带的细绳上丢向山下,稍后,绳子被山下的蝠粪拽了两次,说明攀登用的猪毛绳已经绑好,管饭快速将带着猪毛绳的细绳拽回,选了处结实的岩石将猪毛绳的一端结实固定,同样拽了两下绳子向山下发信号,立时绷紧的绳子说明蝠粪他们开始向山梁攀登。
依靠绳子的帮助以及简易动力装甲的拖拽,蝠粪三人没废多大力气便爬上了山梁,三人的目光旋即被铁渣城城墙处的光景吸引了过去。
蝠粪三人常年待在荒原,群兽奔腾带起烟尘遮天蔽日早已经看习惯了,漆黑的夜空中忽然蒸腾起大片金红,这样的景象可不多见,蝠粪只觉得远处的场面看起来很狂野绚丽,却不知道守城的那帮混球到底在做什么,想要用对讲机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最终还是按下好奇心保持沉默。因为出发前青草特意叮嘱过她,除非情况有变,否则轻易不要使用对讲机,免得被对手找对管饭所说的什么绿色,哦,不对,是频率,偷听到两人谈话导致计划暴露进而失败。
“这是放火?”管饭稍微调整视距,看清烟雾缭绕地城墙外围,多少有些意外,怎么这帮守城的家伙根本没想用枪炮说话,直接放了把火?难道他们只担心弹药消耗不心疼放火用的燃料?嗯,估计那个无人机的传音功能确实在运作,青草与蝠粪说的那些话被城里的人当了真,所以才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眼见黑压压地毛猪‘骑兵’扑城,干脆先用火墙阻挡毛猪群,顺带烧塌那几条尸首冻结成的坡道,这样一来,矮脚短手的食人族想要登城肯定更加困难。
应该说管饭的判断只对了一半,现在铁渣城里从上到下心心念念还是如何围猎食人族部落,放火其实是无奈之举,如果食人族攻城的话,火力太弱城墙守不住还可以推脱是诱敌深入聚而歼之,防御火力太猛绝对会把这些炮灰彻底歼灭,到时候大半夜的顶着冷风满山遍野地追捕食人族多半弄不到祭司还得被高层狠批,所以这几位基层的臭皮匠一合计,干脆在野人攻城的时候在坡道上放把火,只要火墙持续燃烧一段时间,将城下那些尸首的油脂灸烤出来,再时不时添点燃料,烧塌尸首坡道断绝野人扑城的道路,拖延时间坚持到天亮,视野开阔后怎么都好办。
其他没有形成坡道的城墙部分,借助烧坡道的光亮照例安排人手看守就可以了,估计野人再怎么傻也不会采取攀爬攻城的笨办法,百多米长的城墙,千把野人想要寻个死角爬城?那不成了明晃晃的靶子了么?
七折八扣之后,场面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毛猪群驮着数百草人在城下来回奔跑,时不时凑近某条正被大火缓慢烧塌的坡道,城上除了在毛猪群逼近的时候应应景放上几枪或者顺着坡道倾倒些燃料助长火势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相比下午兽群猖獗荒民惨死枪炮轰鸣,这场面就跟过家家差不多,偏偏城下跑的认真,城上烧的用心,只要不凑近了看,烟火蒸腾枪响不断蹄声隆隆,真有些搏命死磕的架势,连城里那帮高层眺望着城墙方面的火光,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别是这帮蛮子收不住手,把野人都给吓跑了?
城墙上下如何闹腾跟管饭没有半颗子弹的关系,已经翻下后山的四个人收拢装备大摇大摆地向城区前进,原本灯火点点的城区此刻漆黑一片,能投靠进大商会大势力的市民早就趁亮天的时候举家迁了过去,你没看城墙那里火光冲天都在拼死搏杀?别听那帮会长城主头目信誓旦旦,不过是些野蛮人驱赶兽群骚扰,铁渣城固若金汤,下午那场厮杀但凡长耳朵的有鼻子的,谁没听见?谁没闻到?重机枪都用上了,听最后撤下来的枪手讲,荒兽的尸首差点就铺到了垛口!再来一波兽潮指定守不住!随后又传来消息是食人族驱赶荒兽攻城!先别管什么原因,以往的兽潮没这个规模也没人在后面搞鬼!现在雷区也没了,尸首堆叠的都要到第一层城墙的垛口了,大晚上又来一批不知道荒兽还是食人族冲击城墙,看这架势守不守得住还是两说!真说荒兽食人族进了城,那就得各人顾各人了,没有哪个中小商家手艺人肯在这个时候还点上灯火照亮,那不是给自己找死么?
刚开始管饭还有些谨慎,尽量绕开大建筑,走了城区最外围的道路前往囚禁大姐头的枪炮玫瑰,并且红外弱光能用的探测功能全都打开,四下里扫视,生怕从哪个角落里蹦出一队枪手,到时候他总不能跟对方胡扯说自己穿着动力装甲带了三个侏儒亲戚在食人族攻城的时候热血沸腾要去城头支援吧?
路走了大半,可以用微光效果隐约看到远处的驳船外形,仍然没有遭遇任何巡城的枪手,看来各个商会工厂都打定了主意,守备城墙之外,龟缩在自家堡垒里以防万一才是稳妥的举动,张卫良与孙狼也乐得看到这样的场面,各自多收拢些人手,等天一亮就宣布野人被击溃大部,蛊惑他们出去搜捕祭司,成功率自然也高上一些。
直到将枪炮玫瑰所属的驳船完全框进眼镜的探测范围内,管饭才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整搜驳船冒出来的红外信号源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只有寥寥四十来个,如果刨去枪炮玫瑰里留守的服务生、厨师、清洁与小姐,负责防卫的人手至多十几个?这明显不像是在看守大姐头啊,难道大姐头已经不在驳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