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

更别提还能喝上一碗热汤。

那可是油老鼠肉加蘑菇地衣炖的荤汤！

虽说一碗汤就想买这帮山民卖命不现实，不过却足以激发这些山民对管饭五人的热情，兴高采烈地听从白天养的指挥，开始搜集整理便于携带的物品，准备前往向距离飞艇坠毁地最近的跨河寨。

商会会长指挥二十来人干活，那确实是大材小用，管饭没这个经验也不用上去添乱，乐得全副武装戳在旁边充当吉祥物，倒是姚慧心凑了过来，看着在白天养指挥下分成三拨各自忙碌的山民，巴掌大的小脸上并没有即将迁到新居不用担心水源的喜悦，反而有些忧心忡忡，见管饭看向自己，索性直言道：“你下死手收拢这些山民，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具体的想法？

‘她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打算振臂高呼解万民于倒悬，虎躯狂震王气蓄满，从山大王起步直到称霸天下……’

管饭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无视叶巧又出来秀存在，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让人牵着鼻子走或者莫名其妙成为奴隶，等开春可以南下之后去个大点城镇先稳定下来再说，总之不会待在这种破山野。你呢？到了市镇有什么打算？”

管饭自然不会当着保安队的副所长言无不尽，白漂亮以及白天商会那笔债不光是白天养时刻挂在心头，他也从未忘记，不去找老疤头收利息迟早也要向张卫良连本带利讨回来。只希望这个隶属于保安队的矮胖女人命大，别死在围攻铁渣城的食人族手里。

“我跟你一样，走一步看一步，能回寂寞岛研究所自然最好，只是这趟出来一无所获，回去吃挂落是免不了的，到时候你想不想跟我回研究所？”

“去研究所？我能做什么？”

“就凭你刚才那手绝活，做个警卫肯定够格，你可别小瞧我们研究所的警卫，干几年下放到研究所周边，当个村镇长没问题，对于你这样的……平民来讲，真正的一步登天。”

有时候这种全无意识的歧视才是最伤人的，姚慧心及时收住话头还是略有尴尬，只希望管饭没听出来。

“……先过了这个冬天再说吧。”无需叶巧提醒，管饭保持面色不变，全当姚慧心刚才个话语停顿不存在。

“也对，说这个太早了。”

相处几天只字不提招揽，偏偏这个时候开口，姚慧心自然是有她的打算，管饭突然收服了两个村落百多人口，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与李敏硕已经‘没用’了，在没有‘拿回’研究所副所长这个职位或者说重新回归保安队之前，空手战斗力约等于零点一个管饭的二人，基本上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由管饭搓圆捏扁。至于卖肉换命么，姚慧心不是没想过，要是管饭属于那种不靠上半身思考的莽汉，为了活命姚慧心没准半推半就也就从了，既然这些天相处下来管饭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好歹也算是大势力高层的她难道还要顺杆倒贴不成？而且还是倒贴一个在高层眼中与牲畜无异跟奴隶等价的试管人？再说白天养这个头发都没长齐的女人天天黏在管饭身边，也不会给姚慧心舍身的机会不是？

所以姚慧心要摆出笼络管饭的姿态，即便事情谈不成，忽悠些好感拖延到自己恢复身份，对这个半大试管人要杀要剐还不是易如反掌？

无论如何，论起心机手段，姚慧心自认还是很有优势的。

只不过她根本没想到要算计的人不是一个，或者说，她要算计的人格不是一个。

安排几个山民拖拽临时打造的雪橇拉着李敏硕与老疤头，其余山民走在队伍前列美其名曰带路，管饭、白天养与姚慧心全副武装压阵，一行人缓缓前往距离坠艇地点较近的跨河寨。

小话已经递完，心知自己再凑上去就是闪亮电灯泡的姚慧心，没走多远便很自然地跟在雪橇旁与李敏硕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完全将压阵的任务丢给了管、白二人，其实这队伍也没什么要监视的，那帮山民在数只枪口的监视下从头到脚都没显露出半点反抗的意味。

踩着灰白色的积雪，耳边回荡着嘎吱声响，白天养略微摩挲了一下略有些汗湿的头发，随手将帽兜带好，稍微偏头，正好瞧见比自己矮了小半头的管饭带着少许欣赏的眼神扭头看向前方。

白天养笑了，美目几乎弯成了一条缝，虽说这个小男人以自己惊叹的速度成长成熟，偶尔冒出的青涩表现还是让她有种攻守异位的冲动，白天养干脆一把圈住管饭的肩膀，低声道：“等到了地方，我好好洗刷洗刷，然后……”

管饭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如果不是管饭坦诚，白天养不会注意到心爱小男人对味道比较敏感这件事，更不会想到管饭的战斗力提升也是因为五感变得敏锐，当然，叶巧与老叔的存在仍然是管饭最大的秘密，这种事情太过诡异，即便是白天养自身精神就有问题，管饭仍然不确定对方能否接受身边的男人同样是精神病，所以还是只字不提的好。

干咳了两声过后，确实有些心猿意马的管饭并没有点头，而是非常生硬孩子气十足地转换了话题道：“姚慧心刚刚问我有什么打算，话里话外想要招揽我，我没答应，因为张卫良也是保安队的人，你有什么想法？”

女人么，再怎么强硬也好，遇到心爱的男人顾忌自身感受，百炼钢也会变成绕柔指，尤其还涉及到为自己的妹妹报仇，白天养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窝实在有些浅了，只是寒风中流泪太过难受，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心情不让泪水落下，低声道：“我想把张卫良切成肉末喂狗，但是保安队的实力远比你想象的强大的多，真的，铁渣城那点东西根本不够看，你想想，那个姚慧心也不过是保安队下属一个研究所的副所长就能坐着飞艇满天飞。我估计，保安队为了维护他们的颜面与威慑力，也不可能对一个站长的死不闻不问，杀掉张卫良那个死女人也会让他们锲而不舍地追杀你我，我不怕死，但是不能再让你为了我们姐妹把命搭上，管几个星期的饱饭不值得你这么做。”

管饭并没有说什么肉麻的话，只是略微抬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白天养，示意她在说废话。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情场高手。’

管饭下意识地想要紧闭眼睛切断叶巧看‘现场直播’，却清楚当着白天养的面这样做太过奇特，只能咬紧牙关抿住嘴唇，同时在心中无奈道：“你小子要是感觉无聊，等下换你出来吹冷风啊？”

‘……’

叶巧顿时变成了闷葫芦，在一旁的白天养却为管饭的表情感动，误会他是在表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也就不再矫情，轻吻小情人的脸颊之后，咬牙道：“想解决张卫良，先要摸清她的情况，起码也要知道这婆娘现在的死活，经常在哪里出没，所以最方便的手段是通过姚慧心，我想她既然也是保安队的人，这方面肯定有办法，就是不知道这女人软硬能吃哪套。”

仔细一想，两人才惊觉除了了解姚慧心的身份之外，这些天根本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何能耐可以成为研究所的副所长，诚然，她的学识肯定很高，外表看似少女，行事老辣果决，脾气秉性却如同一团迷雾让人无法琢磨。

好在白天养也算走南闯北，略一思索，继续道：“不对，我想的太简单了，只要姚慧心能跟保安队任何一个分队接上头，以她的身份都不会再拿你我当回事，至多像刚才那样招揽到手下为她卖命，要是她觉得咱俩不给她这个面子，一个小商会的头头加上一个试管人，恐怕还不够这女人塞牙缝的，所以……”

“这女人是看咱俩有了帮手，给我灌迷魂汤？”

“多半是了，这女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哎……一个笨，两个更笨，你婆娘还是商会会长呢，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想？还琢磨什么软硬？一命换一命呗！’

老叔突然打岔让管饭有些糊涂，喃喃自语道：“一命换一命？”

四字入耳，白天养眼睛一亮，赞叹道：“对啊！我是被姚慧心的身份吓住了，抛开她那些唬人的名头，她的小命现在攥在咱俩的手里！其实想要张卫良的命很简单，用姚慧心的命去换，无论如何，只要姚慧心、李敏硕在咱们手上，保安队那边就有的谈，如果担心保安队不低头，咱们干脆不提张卫良的事情，单用他俩换一批武器弹药甚至动力装甲，转头找机会刺杀张卫良也会简单许多，我就不信一个丢了科考站的光杆站长能有多大的自保能力！”

‘没错，你俩就是被姚慧心的身份唬住了，她现在没有保安队做靠山，什么都不是！还好你俩没有笨到家，不，你婆娘还没笨到家，至于你么，呵呵。’

呵呵？呵呵是什么意思？说我只会动手不会动脑么？好吧，管饭承认老叔说的对，自己很多时候更直接一些，不愿意去琢磨太多弯弯绕。

‘咱们这具身体怎么说也比普通试管人特殊，我还好点，你跟叶巧两个混小子一个碎嘴一个手狠，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以后接触的人和事只会愈加复杂，多琢磨琢磨没坏处。’

听人劝吃饱饭，况且还是共用一个身体的老叔苦口婆心规劝自己，管饭当然不会反驳，默默给老叔传了个放心的思绪之后，开口安抚略有些兴奋的白天养道：“你说的没错，攥住姚慧心与那个自称技术过硬的李敏硕，咱们更有把握替漂亮报仇，只是要小心，别让他俩看出来，鱼死网破咱就亏了。”

略顿了顿，心思远比管饭细腻的白天养拾遗补缺道：“对，那个李敏硕更好说话，你找机会把话跟他挑明，以保护他俩回城镇换军火为理由，先稳住这俩高层，要不这俩家伙不定会闹出什么问题，以他俩掌握的技术再忽悠几个傻瓜山民搞事，咱们恐怕防不住。”

“嗯，明白，我等下找机会跟李敏硕谈。”

兴奋之余，白天养又忍不住捧着管饭的脸颊来了个响吻。

两人的亲密举动落在偷偷用余光观察他俩的姚慧心眼里，对这二位的危险评价又下降了两分，殊不知这二位刚刚把她跟李敏硕当成了复仇用的筹码。

无独有偶，姚慧心盯着管饭与白天养，也有一双眼睛在她和李敏硕身上提溜打转。

老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