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差役先将外围还活着的信徒抬到一边等候医治,又一层一层将面上的断木瓦砾清除,待接好水龙,将剩余的碎物清除完毕,瓦砾覆盖之下,却再无活口,靠近神坛的信徒甚至没有完整的尸体。
差役清点了尸身,一共六十五具,看着满地的尸体,于志成眦眼欲裂,这些可都是平头老百姓啊,平时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不知贡献了多少银子,这畜牲是何等的歹毒!竟然连教中弟子都不放过。
两行眼泪无声的流下来,于志成久久无语。
太子颤巍巍的站起来,惊怒交加,切齿恨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苏轼拜道:“还请殿下息怒,眼下最紧要的当是处理这些尸身,以防发生疫情,生还者要加紧救治。”
太子冷冷道:“苏大人之意,不先查探这道观如何炸裂,不问问这案件如何发生?是本王不如这些贱民么?”
妈那个逼!要不是老子,你他妈都炸成灰了,还有空在这儿叽叽歪歪,就凭你质问我老丈人,老子要不整死你,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于志成看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太子殿下,如此多的火药,怕不是什么人都弄得到吧?”
不知怎的,见于志成这个神色,太子居然隐隐有三分惧怕,顺着他的话答道:“自然只有军中才有。”
于志成道:“那还用查吗?”
姓陈的狗杂种!原本还没想要你老命,既然如此,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手段!
太子想了想道:“果然是这匹夫,本王早该想到,只是这匹夫也是二品官员,若无确凿的证据,恐难办理。况且即便罪证查实,也需押送京城处理,难办呐。”
于志成道:“庇护三仙教还不算大罪吗?严重点,即便说成谋反也不为过吧。至于如何处置,以太子的英明,难道还要留下后患么?灭三仙教之功,怎么也抵得过这个本来就罪孽深重的都督吧?”
太子被他说得起了兴致,已经没有多少怒气,反倒是眼睛一亮:“还是先生看得远,敢问先生,现下又当如何布局呢。”
于志成也不客气:“先探明三仙教老巢,伺机拿下陈敬廷,收其兵权,将剑南之兵围剿益州之贼,岂不省事?”
刘忠勋插话道:“那贼子经营剑南多年,先生如何还敢用这剑南之兵?”
“首恶伏诛,到时有刘大人在,又有兵符,何愁治不了剑南兵!”
唉,基层的兵,不过是依令而行罢了,那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能理解的?
太子抚掌道:“此计大妙!本王这就叫人去准备。”
于志成道:“至于三仙教的老巢,也不难找,殿下身边高手众多,捉一两个道长当是不难,届时一审便知。”
吩咐差役守好道观,等明天家属认了尸身便集中火化,为防止发生瘟疫,这也是无赖之举。
这边差役还在忙碌,而此时,离道观不远处的民房中,两个人正在密议,其中一个愤恨道:“原本是要对付那太子的,却不料于志成这厮竟然凑上刀口,正未寻着机会收拾他,这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本公子正待庆贺,却不想这一刀斩在空处。哼!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怎的却未伤他一根汗毛?”
另一个唯唯诺诺道:“公子恕罪,太子身边有高人也就罢了,未曾料到那于志成身边也有这等高手,毫无戒备之下,竟然全身而退,确是属下思虑不周,有付将军所托。”
若是于志成在此,必定大吃一惊,先说话的那个便是陈都督的公子陈达,倒不意外,搭话这个才意外,竟然是王文明!
陈达一挥手道:“罢了,都叫火药炸成灰烬,他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再寻良机便是。”
王文明道:“这个于志成,不可小觑啊,恐怕即便他找不到线索,也能闻出些端倪,还要及早准备才是啊,属下建议,各处道人全部撤退,如今各种神异之术皆被他所破,迷信之说已无用处,我等当集聚力量,若他还逼得太紧,便遣弟子聚众搏杀,他只得几个人,必然双拳难敌四手,届时,将军大军以练兵为由围住成都府,再将三仙教悉数调入,若说几万人还杀不得几十个,公子肯信么?”
“哈哈哈……,妙,妙啊,依本公子看,什么国士,什么先生,怎比得上王先生?看来当日为父帅举荐先生为参谋,甚是妥当啊,来日随瑞王征战天下,先生必可一展抱负。”
这两个鸟人的对话,于志成自然不知道,成哥满腔悲愤,心累得不行,向老丈人汇报一声,回到老丈人家,进了大小姐闺房,倒头便睡。大小姐去南溪后,这闺房便是他的卧房,这厮可不管什么礼数,苏大人也没辙。
今晚心情大大的不好,也只有老婆的闺房可作疗伤之用,躺在老婆的床上,便如躺在她怀里一样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太子护卫来传讯,于志成只得穿好衣服,跟那个护卫去见太子。
府衙中,太子和刘尚书、苏大人都在,三个都是皮泡眼肿,昨晚也不知有没有睡觉。见于志成到来,还没等他见礼,太子赶忙迎上来道:“先生总算来了,本王昨日便派人前去捉拿妖道,也不知何处走漏风声,那些道人匆忙撤离,只捉来两个跑得慢的,连夜审讯,这两个却抵死不招,先生可有办法?”
日啊,真他妈没卵用,连审问犯人都干不来。
“烦请带路,我去看看!”,于志成也懒得跟他客气。
到死牢一看,只见两个道士被打得皮开肉绽,身上鞭痕累累,血水滴答滴答往下掉,也不知被打晕多少次,又被泼醒多少次。
“呸!你这些奸臣贼子,狗官!侮辱上仙,戕害黎民,不得好死!”,那两个道长见了他们几个,兀自圆睁着双眼,大骂不止。
见了这两个道长,于志成就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道:“滚你妈的上仙,你们这些畜生也敢自称神仙?六十五条生命啊!还有你们自己的人,你等何其残忍?这些信徒何其无辜?他们将你们奉若神明,竟然被你们害得死无葬身之地,他们用血汗喂饱你们,却是如此下场,你等这般作为,猪狗不如!天地不容!如何还敢狺狺狂吠?大炎何时出了你们这样的货?人性泯灭至此,老子都替你们害臊!”
那两个被他一顿怒骂,两张老脸也不知是血染的还是涨红的,左边那个争辩道:“你,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等乃是上清三仙门徒,怎会做这等事。休要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呸!白痴!这次没炸到你,那是你运气好,我等昨夜去的不是你的道观,不然,你此刻焉能和我说话?不管那火药与你是否有关,你故弄玄虚,欺骗百姓,乃是不争的事实,你等皆是一丘之貉!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们的老巢再何处?哦,对了,你们可以选择咬舌,不过据我审讯不下万人的结果来看,一百个咬舌自尽的,只有不到一个死亡,其余九十九个,无不是生不如死!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
那人还要争辩,右边那个却颓然道:“咳咳,大人所说,一点不差,草民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只求大人给个痛快,其他的,草民实在不敢说,请大人发发慈悲,草民只求速死。”
于志成恨铁不成钢道:“愚蠢!若我所料不差,你等必有亲人为其所控吧,昨晚的爆炸还没把你炸醒?你们的主子何时将你们当做人看?恐怕你们被捉时,也是你们的亲人归西之时。唉!~来人!将他两个放了!”
那两个还以为他有何阴谋,左边那个颤巍巍的问道:“大人真的,真的要放了我们?”
“你两个何尝不是可怜人?回去看看吧,运气好还能帮你们的亲人收尸。”
那两个搀扶着走出去几步,右边突然顿住脚步想了想,回过头来,说了两个字:嘉州。
什么?嘉州?尼玛,南溪!卧槽!成哥火烧屁股般跳起来,几步冲出牢房,急忙叫唤道:“萧明诚!”
“属下在!”,这就是萧明诚的可爱之处,什么时候可以玩笑,什么时候要讲规矩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快去南溪,跑死多少匹马都行,务必尽快赶到,叫翠儿去找李劲,务必请于帅出兵守住南溪县四门及沿长江一线,不可放一人上船,只需守三四日即可,我们的人全部撤到回风凼,若有变故,走为上策!万万不可硬拼,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萧明诚道:“属下走后,少主的安危怎么办?”
于志成喝道:“快去!能害我的人还没出生!”
“属下领命!少主保重。”,萧明诚立刻飞奔而去。
“应该还来得及吧。妈那个巴子,这老巢选在哪里不好,偏要跑到嘉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