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隋易把得来的情报,只要是能说的,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梵纪依。
听完沉默半晌,梵纪依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隋易听自嘲一笑“我想的恐怕没用,说到底还是要看你这边,不过……”
正说着忽然侧过身子,直勾勾盯着眼前人正色道“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不会妥协,定会想方设法拿下这群不法之徒”
顿了顿,语气忽而一转;
脸上玩皮一笑“然后把那些该把牢底坐穿的人,全都妥妥的送进班房,还要让他们每天在吃牢饭时,乖乖的默念三字经!”
梵纪依诧异“三字经?”
隋易连忙双手合什,摆出有道高僧的架势,装作不停忏悔的样子,念叨“我有罪!我有罪……”
见他说的有趣,梵纪依忍不扑哧一笑,乐道“真贫!”
“嘿嘿,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愤嘛!”
“哈,就你一个人还能代表民愤啦,真是大言不惭!”美目横他一眼,梵纪依对他的厚言无耻,嗤之以鼻。
隋易也不在意她的话,反对她轻嗔薄怒时的一颦一笑,表现的很感兴趣,盯着一直目不转睛。
对方终觉扛不住,粉面微红,佯怒“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快说,你要去哪?”
隋易很想说,自己没看够。
可看她一身正气,就是没那胆子张嘴。
闻言脸上苦色毕露“唉,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伍哥那帮人,恐怕现在肯定满大街的找我,一时我也不知道该上哪……”
梵纪依奇道“那你可以住酒店啊!”
隋易双手一摊,无奈道“没钱!”
你!
梵纪依瞬间气结。
随后斜睨他一眼,迟疑道“你是不是打算憋着什么坏?”
隋易连忙摆手否认“怎么会,我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喂,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说着脸上摆出一本正经的神色。
“我只是在考虑,没解决掉伍哥前,最好先找个地方猫着,暂避风头。”
梵纪依一脸不信“切,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再说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躲着?”
“这哪能叫躲,我这叫做是战略性撤退,顶多只能算是蛰伏……”
隋易连忙纠正她的口误。
梵纪依听翻起白眼,没好气道“说吧,别绕圈子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隋易搓了搓手,略带讨好的笑道“嘿嘿,依姐你神通广大的,能不能给我暂时找个住处?让我先住段时间,才好……”
“停!”梵纪依连忙制止。
扬眉道“有话直说……我提醒你,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让你下车了!”
听她语带威胁,隋易暗自咬牙,那本大爷就豁出去了。
满脸希冀的望着她“你看都这么晚了,宾馆酒店的不安全,能不能暂时先去……去你……你那儿,将就一晚上!”
一句说的磕磕绊绊,还一脸小心的观察对方脸色,深怕对面忽然翻脸。
梵纪依听的不置可否,只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直有节律的敲击,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代表她心情不错。
隋易见她一脸的淡然,听完后仅是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却没其他任何表示。
顿时一头雾水,这是几个意思?
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沉默中,梵纪依蓦然问道“你觉得他们嘴里说的交易,会是什么交易?”
仔细想了想,隋易答道“其实像这种非法交易,以这帮人的层次,无外乎军火与毒品两种,不可能是什么,对国家有利的禁运限购的高精尖产品。”
梵纪依沉吟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见状隋易担心消去不少,自己的要求,依姐虽没同意但也没反对,问这些问题,莫非是芝麻开门前的问答环节?
于是鼓其如簧之舌“再结合,我们国家对枪支类管控的严厉程度,这帮人交易的,大概率是毒品。”
“嗯,你推测的有那么点道理,但仅限于推测!”
“不,我还有点证据没说!”
“哦!”梵纪依讶然望着他,好整以瑕道“说来听听!”
“那晚我在冒充时,伍哥曾故意点出我的身份,说是来自医学院!”说到这微微一顿“依姐,你听了会有何联想?”
梵纪依眼中一亮,叹道“这倒是不错,那你觉得该从这方面入手?”
隋易摇了摇头“不,医学院少说也有几千号人,如果没有搜索范围,等同于大海捞针,智者不取!”
“哦……”梵纪依听故意拉长语调,调侃道“那你这个智者,说说看,应该怎么做?”
隋易却是挺起胸膛,没有半分怯场
“哈,与其大海捞针,费时费力,还不如定点突破,盯死伍哥这个突破口,只要摸清交易时间和地点,来个人脏并获便是,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可你刚也说了,原来说的时间地点,肯定已经作废,想要摸清新的情报,哪怕我们马上派人卧底也来不及了,那又如何人脏并获?
难道你打算就凭你一个人,就能二十四小时盯死他?”
顿了顿又补充到“另外,你也应该知道,出于安全考虑,在没有确切证据前,警方已无法安排盯梢,顶多在掌握线报后出动人手,还要注意保密,你应该清楚其中的难度!”
有意无意的,二人刚才交流中,都避开了谈及钟滔这个敏感人物,眼下终于是避不开了。
隋易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我知道,为防提前泄密,前面的线报只能我去负责弄到手;
但我希望别等我真的有了线报,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行动失败,不提对我造成多大威胁,单就这次打草惊蛇,让这条大鱼跑了,恐怕下次就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梵纪依没好气翻个白眼“这其中分寸还用你说,我们心里有数……好了,你是决定要做孤胆英雄了?”
隋易既然这么说,肯定有的别的什么手段拿到线报。
尽管这样她稍嫌被动,甚至有点陷对方于险地,但总不能因为一面之词,她就完全否定钟滔,她必需小心求证。
何况,一切都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那担起该担的风险也属正常,警方有责任打击犯罪,但不可能事事当保姆。
这是她心中公私分明的尺子,一直在丈量着自己的行为。
隋易坐回身子,无奈道“什么孤胆英雄,我才不稀罕去当,我这叫绝地求生,没办法必须还击,不然不搞定伍哥这帮人,我吃饭的家伙就可能不保喽!”
顿了顿,貌似自问自答道“哎,你说,假如让他们自动进入警方视线,需要过多久?”
没等梵纪依给出回答,他已长叹一声“恐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哪!”
说落忽然用力一挥手,慷慨激昂的道“何况被动等死,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既然迟早要干不如主动出击,也当是为社会做点贡献,早日消灭这帮垃圾!”
梵纪依听的扑哧一笑“哈,说的好有气概,就是别到时候,你又打来电话喊救命!”
隋易听的恼怒不已,正想反驳。
却听她忽然停车熄火“好了,到了,下车!”
什么?
到了,到什么地方了?
见他诧异相望,已然迈开长腿下车的梵纪依,矜持一笑“你不是没地方住,想来我家凑合一晚吗?”
说完还故作无辜的眨眨眼。
心头狂喜,隋易正欲欢呼“对了,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等会你睡沙发!”
立时使他耷拉下脑袋,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好吧!”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没想点好的,和那个黄**凯一样,十足坏蛋一枚!”
见她又是一阵轻嗔薄怒,看着别有一番味道,隋易心情大好。
嘿嘿干笑“我们梵大警官,真是艺高人胆大,明知道我是个十足坏蛋,还敢漏夜收留,真是帼国不让须眉!”说着还翘起大拇指。
梵纪依轻哼一声,嗤笑道“我可不算是什么帼国英雄……好了,少废话,快走!”
隋易笑笑收拾东西赶紧跟上。
……
直到盖上仿佛带着依姐体香的被子,躺在沙发上,隋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对方的香闰,就这样让自己轻易进来了。
他当然没想过,会与对方发生点什么,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因为那神似子衿的笑貌,令他本能的想亲近对方,能进入对方的私密空间,或许正是对这美好心愿的一种慰藉。
不过这惊喜或许来的太过突然,令他总有些不真实。
不真实到整个人都一直有些恍神,周围哪怕陷入一片黑暗,他也久久难以入眠。
角落的背包中,那一闪一灭的点点莹光仿佛也在诉说什么。
夜难眠!
可不止他一个。
被他心念不忘的伍哥,正是其中之一。
好不容易逮住那小子一点尾巴,却扑了个空,他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当然他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至少不像以前一样,对这小子一无所知。
眼下他知道对方叫什么,又在哪里上班,当然要两条腿走路。
不但广撒人手,四处找人,还连夜安排了埋伏人手,打算在对方上班的地方堵人。
按说为了抓隋易,花去这么多心思,有点不值得。
但伍哥是什么事,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买卖,他能不小心吗?
肯定要弄清楚,隋易究竟有没有和警方接上头,甚至让警方相信他,因而盯上自己。
虽然警方有内线,但许多事并非绝对的。
混这么久江湖,他哪还不知道这些。
不弄清楚,他哪敢计划真的再开一条财源,那不找死。
心焦如焚,又哪里能睡的好。
不止他睡不好,首次尝试到牢狱之灾的冯利伟,半夜缩在一张长条椅上,也同样睡不好。
胸背不时咯到硬木头的酸痛,让他泪流满面的不停后悔,当时自己为何会脑子抽,居然敢冲着警察拔枪,还开枪了。
倘若他的脸上能用心情写字,恐怕早就写着两个大大的‘后悔’!
然而后悔没卵用,面对铁证如山的指控,他已经被批准逮捕,很快就会被送进监狱。
只要一想到,将来可能要唱着铁窗泪,去度过枯寂的几年岁月,后悔就会不断啮噬他的内心。
哪怕以他叔叔的神通广大,也没有办法扭转,人证、物证俱在的事实,想要翻案,难!
顶多只能想个变通法子,让他少受点罪,以及量刑尽量靠轻。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经此一役,冯百川整个人看着都有些精神不济。
……
由于伍哥的危机突现,隋易感觉自己已身陷是非,遂不敢主动联系小景;
直到获得了梵纪依的首肯,达成暂时的合作关系。
此时他其实应该,与自己最亲密的女朋友小景,知会一声,道声晚安。
可或许神似子衿的温柔乡令其沉醉,才刚成为女朋友的小景,他竞习惯的只当朋友看待,而忘了应该至少也要和对方道声晚安!
等终于想起,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害的一直等他电话的小景,同样辗转反侧。
不过,她已打定主意,隋易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一定不会轻易饶他。
想到自己的疏忽,哪怕是凌晨,隋易也急忙起来找到手机开机。
等待中…
咦,不对,这不是小景送自己的黑色肾机,而是自己原本摔碎的手机,它这……怎么突然间就修好了?
隋易不由瞪大双眼,差点把手机当场扔出去,这简直太灵异了。
直到手机打开,看着熟悉的界面,熟悉的操作模式,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本已经残破的手机,只是隔了一夜,不但自动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从前,就好像一只全新的手机。
想到这,他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究竟怎么回事,手机为什么会这样?
无法找出合理的解释,他只能将一切,归结于轮盘。
对了,还有小景送的那只手机呢,我记得昨晚拆开后,放在一起的,我得赶紧找找,要不然可能没法和小景交差。
只不过,翻来覆去找了几遍,他还是没能找到,同样也包括另外两部新手机。
与黑色的那台一样,全都消失不见。
摸着手里崭新的手机,他心里模糊有个猜测,不会是都给这手机给吞了吧。
想到连电话卡都不见了,原本可拆卸手机卡的部位,眼下无论如何都拆不开,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抱着试试还能不能用的想法,他拨通了欧静的电话。
眼下凌晨四点不到,天都还没亮,他不敢打给小景,深怕打扰佳人好梦,即使要联系也最好只发个消息!
如果打给这位姑奶奶,那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听筒先是传出一阵绵软无力的轻哼,然后等了一会,或许是看清楚了来电是谁;
随即呢喃迅速转变成声嘶力竭的嘶吼,其威力差点刺穿耳膜
“隋易!你个杀千刀的,这才三点半,你就打电话骚扰老娘睡觉,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姑奶奶一个合理解释,我就直接上你家,扒了你的皮,然后报警告你强奸!”
隋易听的直冒冷汗,这姑奶奶果然够狠,你家老头子原本就是所有警察的老大,我去,老大的女儿被流氓强奸……
且不管这事真的假的,这流氓的下场,闭着眼睛都可以猜到!
猛打一个激灵,哥哥我以后还想囫囵着睡觉,最好还是给这姑奶奶安抚好。
“息怒、息怒,娘娘息怒,你听我说……”
欧静不为所动,恨声道“你最好把理由编的像样点,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你就死定了!”
默默擦了擦额头冷汗,隋易都能想象,欧静此刻准是一脸咬牙切齿,悲叹着解释“我现在正在你依姐家里……”
“什么!”就这么简单一句,立马让欧静忘了刚才的愤怒,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坐直了娇躯,锦被自然从身上滑落,露出吹弹可破的肌肤,和无限美好的上半身。
这一副春光图,铁定是没人有机会欣赏的,不然铁定流一地口水。
眼珠子骨溜溜一转,欧静很快把脑海中的不良想法排除掉,否定了不好的猜测。
却故意咬着嘴唇问道“你还真的和我们家依依姐,去研究怎么造人了?”
“没有,你姐可不是这种人!”隋易连忙否认,否则一旦这话传到依姐耳中,自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无奈下不得不出此下策,只为转移对方注意力。
不然其他的任何解释,估计都不好使,以欧静的聪明,肯定有一百样理由来反驳,他肯定不是对手。
到最后只会是被迫签订N种不平等条约。
“哼”欧静翘起琼鼻“那你这三更半夜不睡觉,不是研究造人还能是干什么?”
没办法,原本隋易只是想随便打个电话试试,这个手机还管不管用,却没想到原本觉得最无害的,反倒是最凶猛的母狮子,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不透露点消息看来是不行了。
“我是被逼的要离家出走,差点流落街头,要不是你依姐好心收留我,我现在肯定还在大街上压马路呢!”
那个画面简直太美,欧静只要想想,就忍不住乐出了声“好吧,你这原本要半夜压马路的英雄,眼下既然有地方睡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骚扰我,难道你是觉得我好欺负?”
隋易连忙撞天叫屈,声明那都是没有的事,转瞬又特意吊她胃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半夜出走?”
心下却是忍不住腹诽,你丫要不要这么聪明,我还真是觉得你最好欺负,明面上当然没胆子承认,而且听对方一直盯着自己要理由,只好再次岔开话题;
姑奶奶实在太厉害,我都差点理屈词穷了。
只可惜,欧静表现的相当不配合“好奇什么,这又关我什么事?”
隋易无语凝噎,差点接不上话,只好开动脑筋,再次组织言语准备开溜“呃……好吧,娘娘千岁,小臣告退!”
“慢着……”听她顿了顿,隋易不敢挂断,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着“小隋子,你还没跪安呢!”
挖特!
跪安!
我去!
隋易差点没反应过来,才听对面咯咯笑个不停,心知又遭对面给耍了,不过他却很难生的起气来。
自己大半夜给人打骚扰电话,影响人家的美容觉,只是耍你几下,简直是太轻了。
要知道这可是实打实的,本市公主级人物!
咦,奇怪!
那为什么,我偏偏下意识的觉得,她会比较好欺负?
难道我脑子又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