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火给她的感觉,黎瑟琉也能知道,流火想到的绝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想听一听;在黎瑟琉看来,她这么做或许帮不上什么,但至少能与流火一起分担痛苦。于是黎瑟琉抓着流火的手说道:“想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呢,可以的话,能跟我说说吗?”
应黎瑟琉的要求,流火将他的感觉说了出来,关于这里的和平光景与那些身处于苦难之中的人的事情。
“这样啊,想到了那些还处于不安定之中的人们……”
听了流火的话,黎瑟琉也是能够理解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看这些人,他们可以活得如此自得,脸上能带着笑容,那全是因为这个国家还是一个强大而安定的国家,这当中有忠于皇室、忠于国家的皇家骑士团的功劳,但是我认为这其中也离不开像流火你们这些人的功劳。”
想了一会后黎瑟琉抓住了流火的手,对他如是说道。
“从很早以前,这世界就是一体的了,人与人、国与国都不能完全靠自己去行事,有国因为战争而出现难民,这些难民又逃向周边,令那些原本应该安定的地区也变得不安定起来,所以一切已经变成了连于一体环环相扣的结,这结将每个人、每个国家都交织在一起,通过它的传导,迟早核心处的人也会受到外部区域的影响。”
流火静静地听着黎瑟琉所说的东西,虽然这其中的道理他并非全然不知,不过能在此听一听黎瑟琉的想法,对流火来说,也是一种学习。
“所以说不要为了这世间还存在的那些苦难而感到痛苦,你已经为这世界变得更好,而付出很多努力了,如果没有你们像你们这样的人在魔兽战线上战斗,那么当战线失守,那些强大的魔兽冲入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现在我们能够看到的这些光景也将不复存在,不是吗!”
听了黎瑟琉的话后,流火感到心情变好了许多,这些道理他并非不懂,只是突然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自顾自的心情就变得消沉起来了。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看来果然还是需要被人肯定啊,能被人肯定,事情做起来也变得更有干劲了!”
见流火好起来了,黎瑟琉的内心不禁有些小得意,能让自己喜欢的男人振作起来的女人,这在在黎瑟琉看来,算得上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我们两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这都是应该的!”
看着黎瑟琉此时的笑容,流火的内心并没像之前那样变得心跳加速,反倒是变得平和起来,这种感觉让流火觉得非常舒服。
“说起来,这里距离萨克逊王国,也就一海之隔吧?据说你们这个国家与那萨克逊王国,自古便经常发生战争,对于那个国家,你是怎么看的呢?不觉得厌恶吗?”
“还好吧,我们两个国家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彼此都是一样的,在这个方面早就没有正义一说了,所以就这点来看我觉得是没什么好说的,要是有必要的话,那就继续打,没必要的话就像现在这样和平共处。当然,相比起战争,我还是希望能够和平。”
黎瑟琉的话听起来有些麻木的感觉,但流火仔细想想,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理性的对待方式,历史的仇恨总是揪着,实际上并没什么意义,让人们能吃得上饭,过上好日子,不再受对方欺负,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若是什么也不做只懂得将仇恨挂在嘴上,那不过是一种无能狂怒的表现。
这就像一个人被狗咬了,不想着下次带好棒子防身,而是谴责谴责再谴责,等之后遭遇同一条狗,结果又是被咬一口。
——当然,这也不是说就不谴责了,有句老话说的好,打狗还须看主人,如果狗的主人实力强大,那么当然是不宜立刻动手的,这种时候示敌以弱,然后暗暗积赞力量,才是正确的选择,最后等到时机成熟,再给对方来一波大的,连狗带狗主人一起收拾了才是!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并不太好,但是说到底,历史仇恨这种东西,主要还是在内部矛盾得不到宣泄时搬出来的宣泄口,它更多的是作为一种政治目的而存在,所以对于过去的历史我会记在心里,在与萨克逊王国的人相处时,我会对对方留个心眼,但是我不会见一个就骂一个,因为我明白这样的做法只会丢我们弗朗克人的脸,却不能帮我们的国家打败敌人。”
“好吧,但是这次我们要做的事情,严格算起来应该是在帮助萨克逊王国才是,我想对于弗朗克帝国的高层,一个处于内乱中的萨克逊王国,应该是乐于见到的吧?”
“这可未必,前些年出现的难民问题已经让皇室看清楚了许多问题,他们应该不想再出现一次难民潮了。”
“但是,萨克逊王国的出逃者与之前从新月之地来的难民应该不太一样吧,毕竟这个国家虽然已经变弱,但还是有许多高端人才的存在啊!如果是这些人逃到弗朗克帝国,那么结果也会不同了吧。”
“我觉得流火你这么去想的话就有些过于乐观了,你想的是这类人会向我们这儿逃来,但是你怎么知道这些高端人才们,他们不是向着别的地方逃去?毕竟相比起我们弗朗克帝国,与他们同根同源的阿瑞肯尼亚帝国才是更好的移民地啊!”
听黎瑟琉这么一说,流火一下子愣住了,正黎瑟琉所说的那样,难民逃向阿瑞肯尼亚帝国的确是更加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结果到了最后,富人肯定会选择阿瑞肯尼亚帝国那样的地方移民,逃过来的大多都不是高端人才,我认为最后也一样会出现难民问题时的那些后遗症。”
“好吧,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你说的这种结果的确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一种,要是真发展到那样,对这个国家,应该又是一大麻烦了。”
说到这,黎瑟琉叹了口气,对于这样的状况,她还是很担心的。
“说到底,与他们海洋国家不同,我们是大陆国家,大陆国家可不能使用海洋国家的那套,因为没有海洋的阻隔,战火是有可能从别的地方蔓延过来的,我们无法将边界完全封锁,到最后一定会衍生出许多问题,所以只有大家都处于和平发展的状态,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黎瑟琉所说的,也是许多人都希望的事情,然而这却是像萨克逊王国以及阿瑞肯尼亚帝国这种搅屎棍国家所不愿意看到的,他们还是以零和博弈的思维在看待这个世界。
当然了,作为强盗的后裔,会存有这种思维也不是无法理解的,在这些国家的精英眼里,他们的发家史就是血与杀的掠夺史,那些他们曾干过的事情,他们害怕会被别人以同样的方式作用在他们的身上,因此幻想出各种敌人的形象,再将自己想象成为受害者。
在这类人的眼中,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只有你死我活,他们不认为这世界存在那种和平相处共同发展的做法。
因为在这些人看来他们是靠抢靠杀靠掠夺而发展起来的,怎么有人能靠着艰苦奋斗就发展起来了?这绝对是不科学的!
说起来有个非常好笑的事情,在阿瑞肯尼亚帝国从封建君主制过度到目前这个体制时,当时的总理发布了一个《建国宣言》,在这《建国宣言》中,这位开国总理痛斥封建制度,他宣称一切人生来平等,然而正是这位宣称一切人生来平等的伟大之人,在他的庄园中就豢养着数百名黑奴。
不仅是黑奴,同一时期这国家的土地上还存在许多的华工,与黑奴差不多,华工也被当时的奴隶主们剥削到了极致,这帝国第一条连通东西的重要铁路,为了铺设这条铁路,三万九千名华工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可以说这条铁路的每一块枕木之下,都埋有华工的骸骨,而这条号称阿瑞肯尼亚帝国生命线的铁路,也是一条真正的白骨之路……
闹到最后,人们会发现这些人以正直的面容发表的什么“一切人生来平等”的言论,在“人”这个概念当中,他们并不包括黑奴,也不包括华工们,因为不被视为“人”而被视为“没有完全进化的动物”,因此黑奴、华工并不享有平等,同时也不享有“人”才具有的权利,他们的存在就是作为努力,让“人”不断剥削,就如同家畜一般。
从这之中,人们可以看到阿瑞肯尼亚帝国那被称之为国父的第一位总理,他到底是个多么厚颜无耻的人,说一套做一套,双重标准这些手段,简直是信手拈来那种等级,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厚颜无耻之徒,后世在许多教科书中竟然将其与一棵樱桃树联系到一起,为这种无耻之人塑造出诚实勇敢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