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许多多发自内心地说。

一直以来，董育龙尊重他的每一个想法，从不强迫许多多去做某些事情，这让许多多由衷的感激。

“没什么好谢的，你做出的决定，自己不会后悔就行，我们都支持你的。”

董育龙轻描淡写地说完，突然注意到门口雪地靴鞋跟深色的印记，他眼神一凛。

“你上午去办过手续了？”

许多多揪了揪耳垂“昂，只不过今天教务处放假，没有办成，打算明天再去。”

董育龙身上的紧张缓和下来，用拇指和食指按压鼻梁，这是他思考时不自觉的动作。

他说“你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合走动，要是真的要留级的话，可以在校园网上登陆教务系统也能办理留级。”

“真的吗？”许多多眼睛一亮，留级这事他是一刻都不想拖，但他立马又平静下来，怕董育龙误以为他对离开班级这件事急不可耐。

“手机上可以吧？”许多多小声地问。

“移动端需要连无线网才能登入教务系统，不过你直接用我电脑操作就行，上面连着网线，和学校的内网是通着的。”

说着说着，董育龙就起身走到了一边。

“喔，那行吧。”许多多见董育龙都把位置空出来了，也不好意思推脱，过去坐在电脑前。

Macbook的色泽饱满度，精妙到每一页屏都如同出自大师之手的油画。

小巧的苹果鼠标，它的质量并不像外观那样给以人轻薄的感觉，而是有一定的分量存在，这样的设计提高了用户的体验度，像是握着少女的手，在洒满落叶的街上，两人的手臂自然摆动。

许多多的眼睛从左到右，从上而下，扫过屏幕中每个脚落，毕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不清楚留级选项具体在哪，得慢慢去找。

董育龙站在一边，神情专注的操作着手机，一点也不关心许多多这边的进展，这家伙连扣手机都是用双手，两个拇指在屏幕上点的飞快，速度丝毫不亚于某者荣耀的王者玩家。

光标浮动在一行‘留级申请’的超链接上，白色的字体变蓝，光标的箭头标志转为了小手，表示可以点击。

许多多轻点左键，界面更新，一张关于留级申请的说明和注意事项打印在屏幕中央。

他一目十行的看着，滚轮不停的滑动，这些东西和他前几天了解的内容差不太多。

终于，界面停住了，底部一行鲜红色的注释刺入眼帘。

“请学生仔细阅读注意事项，谨慎选择，每人只有一次留级资格，申请提交后不可更改。”

许多多将‘我已认真阅读以上内容’的复选框打上了对勾，接着下移鼠标，小手在申请留级的按钮上悬停住，却迟迟没有点击。

他犹豫了。

回忆像胶卷中的老照片，一帧一帧的在脑中浮现，许多多目光涣散，放佛被某些东西强制剥离了意识。

他的精神世界飞舞着凌乱着残缺而又不太美好的记忆碎片，宛如卷进漩涡的中央，无法自拔，身不由己。

钱圆圆，吉亚利，梁琪超，郭红志，王新阳，王康，董育龙。

这七个人的名字连成一条炙热的铁链穿透许多多的胸膛。

每每到了分别之时，悲伤和不舍就会从身体的各个角落生出，沿着神经，逆流成河。

咔嚓，清脆的点击声响起，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上下合并在一起，许多多疲惫的起身。

最后一步的左键操作，他用尽了所有力气。

界面中多出了一个提示框，上面显示‘提交成功，请耐心等待审核。’

“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找我，不要怕麻烦。”董育龙对即将走过身边的许多多说。

“谢了。”

两人擦肩而过，自始至终双方都看着完全相反的位置，但每一句话却都传到了对方的心里。

屋内安静了一段时间，打破宁静的是电脑上消息提醒的铃声。

董育龙点开收件箱，他的电脑上现在还是挂着许多多的账号，轻车熟路地拆开置顶邮件，附件里有个WORD，他下载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有消息了吗？”

董育龙自顾自的打开文档，并点击了左上角的打印按钮，说道“教务处发来一个表格，填过之后明天交上去就算是正式留级了。”

许多多扫了一眼屏幕上的表格，各种基本信息，留级理由什么的，感觉挺麻烦的，不过确实符合流程。

佳能的迷你喷墨打印机工作起来，伴随着嗡嗡嗡的震声，好像里面养了一窝蜜蜂。

一张A4大小的表格被打印机吐在纸槽中，许多多伸手去拿，却不料又有一张被吐了出来，紧接着又一张。

他懵了。

“需要填三张吗？”他弱弱地问。

“不是。”董育龙抽出其中一张递出去“这张是你的，这两张是我和王康的。”

许多多眼睛静止了“什么意思？”

董育龙没有说话，回头在键盘上用ALT加TAB组合键，切换界面。

“自己看吧。”他起身走开。

许多多迅速靠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邮件上的文字。

这些文字的主要意思为，许多多为人才计划培养中的一位，人才培养计划本意是为打造年级最强班级而制定实施，如果其中一人选择留级，那么培养计划就失去了意义，所以一人留级，其余两人都要留级。

文档的最后是发件人，教务处，货真价实。

许多多彻底的不知所措，这个结果远在他意料之外。

“我的话没有问题，王康那边我可以替你去给他解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三人离班是件大事，需要给班长提前通知，而且离开了A班，这间宿舍估计也不能继续住下去，还有学生卡的特权会被取消，课程需要重新调整，虚拟馆的高阶场景回收.....”

董育龙每说一句，许多多就觉得自己罪加一等，可董育龙偏偏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把留级之后的种种后果说个不停，有种罄竹难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