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看着眼前的弗朗索瓦，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瘦弱的身体里居然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照这样看来弗朗索瓦想要从这几个佣兵手中脱身完全是易如反掌，怪不得他先前那么淡定。

“你做了什么？”看着眼前的佣兵一个接一个毫无征兆地倒下，凯瑞也很意外。

“只不过是心灵尖啸罢了，我们伽尼恩人几乎都会的。”弗朗索瓦答道。

“刚刚那应该是精神攻击一类的手段吧？早就听说伽尼恩人擅长这个，但是瞬间就放倒好几个佣兵也太夸张了吧，是个技术活儿。”凯瑞啧啧称奇。

“好了，我现在带你们去找通往大漠的传送法阵。”弗朗索瓦说道。

“他们几个怎么办，就这么扔在这里不管的话，恐怕会被路过的野兽攻击的。”艾莲娜问道。

“无妨，我的心灵尖啸是最低级的，最多也就震慑他们几十秒的时间，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不然一会他们醒了恐怕会有麻烦。”

方平点点头，几人上车，再度踏上了旅途，只是这次车上多了一个长着章鱼脸的弗朗索瓦。

伽尼恩人一族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天赋，与任何人交流都毫无障碍，这是一种精神之间的信息传递，不受语言的限制。原本倔强的青皮鳞爪蜥在弗朗索瓦手下乖巧地像是一只宠物，弗朗索瓦甚至不需要用马鞭就能如臂指使拉车的青皮鳞爪蜥。

由于弗朗索瓦的这项能力，他顺理成章地取代了凯瑞成了几人的车夫。车厢里的艾莲娜和小贝恩对这个长着章鱼脸的淡蓝色皮肤生物似乎有些惧怕，蜷缩在车厢一角，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弗朗索瓦。而方平则是想起了艾莲娜的小镇中心井底下的伊果，听弗朗索瓦的意思，伊果似乎并没有说假话，他在伽尼恩人一族中确实有着很高的地位。

整个马车上的人各怀心思，只有凯瑞显得十分没心没肺，他看着弗朗索瓦新奇，甚至主动和他攀谈了起来。

“你的名字叫弗朗索瓦？这名字也太拗口了，你们伽尼恩人都是这么取名字的吗？”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严格来说我们伽尼恩人并没有名字，因为我们没有‘语言’这种东西，所以弗朗索瓦这个名字是你们接收到我的精神信息之后，用自己的语言翻译出来的，对我来说它毫无意义。”

“我在家族中的书上读到过关于你们一族的某些信息，据说伽尼恩人心思单纯良善，从不说谎话，这是真的吗？”凯瑞好奇地问道。

“是的，不过并非像你理解的那样。我们不说谎话只是因为精神与精神之间的交流向来是纯粹的，当我们的精神相碰撞之时，我们互相接收到的是对方最真实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是无法撒谎的。”

“所以说，你们其实不是不想撒谎，只是不能撒谎？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确实是这样。不过说我们单纯良善也不算错，这种交流方式教给了我们互相理解，因此我们伽尼恩人与其他种族的关系向来不错。”弗朗索瓦说道。

“除了人类，对吗？”凯瑞笑嘻嘻地问道。

“没错，除了人类。”弗朗索瓦点点头，“人类是一种自私的生物，其他种族在第一次接触我们这个族群的时候第一考虑的都是‘伽尼恩人是否会带来威胁’，只有人类首先考虑的是‘这家伙能给我带来什么’。这种思考方式决定了人类和伽尼恩人无法成为盟友，比方说你刚刚在跟我说‘朋友’这个词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假如把这章鱼头卖到黑市当翻译官能赚多少钱’。”

心中的想法被戳穿，凯瑞却一点也没有尴尬的神色，反而嬉皮笑脸地道：“可以嘛，伽尼恩人的心灵感应也太强了，连我的想法都能读得出来吗？”

“不，我只是感受到你在撒谎，把我卖到黑市那段是我猜的，没想到你真的那么打算了。”弗朗索瓦面无表情地道。

“嘿嘿嘿。”凯瑞一笑，死皮赖脸地凑到了弗朗索瓦身边，“别这么冷漠嘛，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个看破别人谎话的能力实在是好用，我们两个人联手，一定能横扫整个北帕沃尔的商界，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我能感受到你没有任何合作的诚意，而且我需要提醒你，‘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意思指的是经商之人互相合作不成功还存在着情义，并非是指贩卖人口者和被贩卖者之间可以成为朋友。”

“嘁，你这章鱼，真没趣儿。”凯瑞从鼻孔里嗤了一声，别过了脸。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方平却接过了话头问道：“弗朗索瓦，那几个龙血佣兵团的人为什么追捕你？”

一听这话凯瑞也来了兴致，附和道：“对对，他们说你偷了城主府的东西，是啥好玩意儿？”

“我在城主府里，偷了这个。”说着，弗朗索瓦从身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那珠子通体晶莹剔透，还撒发着微微的蓝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什么？”方平疑惑道。

“你从哪儿掏出来的啊？”凯瑞也问道。

弗朗索瓦看了凯瑞一眼，似乎对他奇特的关注点有些意外。

“这是一颗七彩夜明珠，并不是什么魔法道具，仅仅是自然生成的宝石，但是形成条件实在过于苛刻，整个哈维斯特大陆上也未必有几颗，而且这一颗是纯天然形成的正圆形宝珠，更是价值连城。

“我当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潜入了城主府偷到了这颗宝珠，尽管我已经非常小心，但还是被城主府的人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于是他们就委托龙血佣兵团的人来追捕我。好在我早就做好了打算，将它藏了起来，这才没有被搜出来。”

“藏在哪？”凯瑞还是紧紧地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我们伽尼恩人的泄殖腔内的空间很大，可以藏得下很多东西。”弗朗索瓦面色如常地答道。

“你的意思是，你把它藏在你的屁股里？”凯瑞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奇异。

“是的。”弗朗索瓦老实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方平觉得有些尴尬，凯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说出一句：“那你们伽尼恩人平时……挺辛苦的吧。”

“那你为什么要偷它呢？它很重要吗？”方平赶紧岔开了话题。

“不，我偷它并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因为我想要它而已，我喜欢收集珠宝。”

“嗯……”方平摸了摸鼻子，伽尼恩人的交流方式意味着弗朗索瓦不会说谎，同时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什么辩护，方平能清晰地感受到弗朗索瓦最真实的想法。在偷窃这件事情上，弗朗索瓦明显只是因为贪婪，但是当他真正这么说出来的时候，显得实在是有些理直气壮，方平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