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太阳都已经快落山了,西门庆私下看了看,发现周围桌子上的饭菜碗碟都已经撤去。桌旁只剩下几个呼呼大睡的男家丁,李光、李纲、李弥逊三人也在其中。
李纲鼻子里吹着泡泡,李弥逊脸颊下面的桌子上流了一摊子口水,李光到底年长两岁,平时稳重老成,连带着睡觉也稳重许多,用一条手臂垫在脑袋下面,睡的老老实实,不打呼噜不磨牙,着实是个好少年。
抬手搓了搓脸,揉了揉眼睛,看着桌上放着茶壶和几个小盏,大概是福伯琴操他们安排的,怕他们睡醒了口渴。
二话不说,抓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嗯,不错,甜甜的,凉凉的,还带着一丝菊花的清香,正是西门庆研究的冰糖菊花茶。
自从上次西门庆捯饬出了冰糖,现在西门家,赵佶哪里,包括蔡京和驸马都尉王诜的府上都离不开这东西了。北方秋冬季天干物燥的,人动不动就上火,以前还好,吃清淡些,多喝水就能预防,可是自从天上人间有了辣椒,有了麻辣火锅,京师的上流社会的族群,动不动就会上火。
上火的后果就是,脸上长痘,嘴角长泡,红眼睛,牙龈肿,菊花残~不过上火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有小道消息传出,京师那些大户人家现在有了个所谓的标准,那就是见面不打招呼,先看你有没有上火,上火了就说明你去天上人间比较频繁,说明你有钱有势有地位。
这都是虚荣心在作祟,要么说上流社会就讲究一张脸呢?丢什么也不能够丢了脸面,甚至有些人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三分。
一个人出丑别人会笑,一群人出丑大家就见怪不怪了,即便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是丑陋的。就像此时的京师,有身份的人竟然以脸上长痘,嘴角长泡为荣,并且逐渐还形成了一种风气。
有些暴发户,越是上火越是吃火锅吃的勤,那嘴角的泡越来越多,脸上的疙瘩越来越大,回家上茅厕一上就是小半个时辰,更有甚者,数次被家丁从茅厕抬出去,依旧乐此不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在圈里显摆。
在街上走着,如果两个嘴角全是燎泡,脸上盯着大痘的暴发户碰上了,一张口绝对不是“哟,您上火了,赶紧找个郎中看看吧!”而是:
“哟!感情您这是又去天上人间啦!”
另一个说:“可不是嘛,那美味,恨不得天天去!”
“说的是啊,哎?您去了几回啊?”
“我去四回,你呢?”
“嘿嘿,真不好意思,我去了八回!”
“哎哟,小弟佩服佩服,您可真厉害!以后生意上,还请您多多照顾啊!”
“没问题呀,咱们谁跟谁呀?您去了四回,也不差!”
西门庆听说这个事儿,哭笑不得,这尼玛和后世暴发户流行带金链子那年代有啥区别?一个比一个粗,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发展到后来,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小混混,不管真的假的,戴金链子成了标配。更有甚者,明明一嘴的牙健健康康的,非得跑去拔掉几刻,镶上金牙。
没办法,西门庆就把做冰糖的法子交给了钱罐的媳妇儿,专门在一个院子里生产冰糖,放到商户里去卖,一斤三百文钱,就这还供不应求呢。
以至于现在,暴发户们出门,人人腰间挂一小布袋,里头放数十颗冰糖,大老远瞧见一个熟人,就站在原地,磨磨蹭蹭的打开布袋,掏出冰糖,用余光瞄着对方,只要对方一看过来,立马用夸张的姿势扬起脑袋把冰糖块丢进嘴里。惹得周边的人一片羡慕之声:
“哎哎哎,你看,那位官人吃冰糖呢!”
“哎哟,可不是么,也不知道这冰糖什么味儿,听说一斤几百文钱呢,咱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颗。”
“啧啧啧...有钱真好!咱们啥时候也可以这样吃冰糖啊!”
“你丫别做梦了,快卖你的柴吧!今天柴要再卖不完,回家你老婆不让你上炕!”
“去你的!你的炊饼卖了几个呀?还说我!”
“嘿!你这人,我懒得理你!”
“切~稀罕~”
中午一通酒,晚上没什么胃口,喝了几碗粥,胃里舒服了不少,用完饭,西门庆和福伯,钱罐三人坐在厅前的石桌上吃着蚕豆,喝着茶。
“福伯,最近家里怎么样?”
“少爷放心吧,家里有王进夫妇照看着,前两天还捎信过来,说是,咱家的药铺已经做出东昌府了。在整个京东西路都快开遍了,上个月,纯利六万八千两呐!”
“嘶~这么多!”西门庆有些意外,这年头,一两银子可等于一贯钱呐,一贯钱是一千文,一贯钱可以买上七八石粮食。此时的一斤为640克,一石相当于92.5,省着点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一个多月了。
折合成后世的人民币,相当于七百多斤大米的价格了,此时的一两银子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1400元左右。一个月六万八千两的纯利,在后世岂不是相当于9500万人民币了。天呐,一个月将近一个亿的利润,老子现在是亿万富翁了?
不过想起后世福布斯那几个商业大佬,想想那世界首富,这似乎也不算啥,自己按现在的速度,还要上百年才能赶上。不过他也不想想,自己猜来这大宋三四个月而已啊。
“当然多啊,要知道,老太爷,老爷,积累了二三十年,才攒下了二十万两的家底呀,少爷,你现在两三个月,甚至一个月就能赚到这么多,老太爷和老爷在天上看着,一定会开心的。对了少爷,天上人间的收入,您还没算呐~”福伯开心的说道。
“少爷,现在咱的天上人间开了半个月了,目前的纯利是五万六千两,除去给端王爷,蔡大人,王老驸马的份子,咱家净利是三万九千二百两。铁匠铺的炉子现在已经存了三千多个了,煤场也存了十万多煤球。这些一到冬季,又能大赚一笔。酒坊现在还在建造中,估计有大半个月就完成了。俺媳妇儿这几天制了两千斤的冰糖,供不应求,不过,一斤300文,利润只有几百贯,我想问少爷,咱们要不要扩大生产?”
“这么多么?”
“是啊少爷,我觉得,如果不是咱的麻辣底料七天才提供一回,恐怕赚的还要多些。”
“这个倒不是问题,老钱你们不用担心,这批底料用完之前,下一批就来了,下一批用不完,咱家菜棚的辣椒就成熟了。以后及?敞开了供应!到时候在京师再开上两家分店!另外,在酒坊旁边,再建造一处宅子,专门负责制造冰糖。这事情还交给你媳妇儿负责,可能会辛苦些,操心些。”
“没问题少爷!您放心,俺媳妇儿和俺一样能吃苦!”
“福伯,明天给家里去一封书信,告诉大哥大嫂,让他们从家里挑几个有能力的伙计,让他们来京,另外,让大嫂找个稳重的人,看着家里。让他两口子进京吧!现在京师就我们三人,还有钱罐媳妇儿算上那三个掌柜,远远不够用。京师虽然能人多,但现在生意刚起步,还是用咱们自己家的人比较妥当。”
“少爷考虑的是!自当如此,我明天一早就让人捎信回去!”
“嗯!不早了,你们快休息去吧!”
“那行,少爷你也早点歇着!”
“嗯!”
钱罐和福伯离去,院子里就只剩下西门庆一人,感受着这秋夜的寂静,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这狗日的赵煦,钱不给自己,人嘛,倒是抽调了,大宋禁军三十抽一,按现在明面上的六十万禁军的数量,三十抽一肯定少不了两万人。
两万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呢?是在京师,还是放在山东呢?如果放在京师的话,难免会被朝中大臣非议,万一有谏官弹劾自己图谋不轨什么的,那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虽说这些人训练几个月就会化整为零,潜伏到大宋各个地方,但总要有个根据地吧。太靠近皇城肯定是不行的,就算一时半会儿没人弹劾自己,久而久之,以历代皇帝多疑的天性,难免会有所顾忌,看来这事情得好好谋划一番。
两万人是远远不够的,军中的大头兵有几个认字儿的?更别提算账了。他们将来分不到各地,用客栈,酒楼,掩护身份,做情报工作,掌柜就算不是自己人,那也得花钱雇佣,这问题倒不大。
前期两万人的开支,按一人一月三两银子,目前来看,也还能承受,但是开店可是个大数目,一个点五千两来算,一百个就是五十万两,还要雇佣伙计和厨子,怕真的要上百万两才行。
两万大头兵还要管吃管住,还要发衣服之类的,两个人一月吃一石粮,两万人就要吃一万石,还不算菜肉,每个月少说也得一万两,天呐,还是要抓紧挣钱。
感受着淡淡的凉意,马上就要入冬了~到了冬天,煤炉肯定会火爆吧,少不得要大赚一笔。
锦衣卫的大本营,设在哪里安全呢?伴君如伴虎,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比较好,不能离京师太近,也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最好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明代的锦衣卫,卫所在天津,距离北京也不算远,放到山东?放在阳谷县么?不妥,咦?水波梁山!对!听闻八百里水波梁山,易守难攻,不错!就把大本营建在梁山!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心情骤然轻松了许多,看着眼前月光照映下的青石桌子上茶盏里自己淡淡的倒影,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倒影说道——“少年,你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