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西门庆密信的赵煦,斜倚在软塌之上,一脸的无奈,配上他那面无血色的病容,让静立在一旁的王贵揪心不已。
“西门庆这个无赖,真会给朕出难题呀~王贵,你看看,朕该如何是好~”
“官家,老奴,老奴岂敢干涉朝政...”
“嗯?连你都要气朕么?”
“老奴不敢~”
见赵煦稍带不悦,王贵赶忙上前几步,双手接过哲宗手中那张纸,遂后退几步,这才在手中摊开,低头阅览。
一边看,一边强忍住心中的笑意,同时还在埋怨,西门侯爷你可真行,如今官家都已经被折腾的焦头烂额了,您还在这上赶着给官家添堵~
看罢,王贵再次上前将那张纸轻放在哲宗榻侧的案几上。
“看完了?”
“回官家,老奴看完了~”
“那你作何感想?难不成朕真要给大理国去国书,为这泼皮提亲?”
“咳...西门侯爷的婚事,可不就是您给搅黄的嘛~人家找你赔媳妇儿,也算情理之中啊~”
当然,王贵心里这么想,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这...官家,此事涉及西门侯爷的终身大事,老奴哪里敢妄言,不过,先前西门侯爷与李侍郎家的千金倒也两情相悦,这不,如今...”
“你也觉得此事应该怪朕?”
“不不不,官家也是为大局考虑,和江山社稷相比,在儿女情长之事上做些取舍无可厚非,可能是西门侯爷年轻气盛,一时间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但如今,他仍旧背负着叛逆的罪名,公然为他提亲,断然是不行的,那对满朝文武无法交代。可话说话来,西门侯爷也并非真是叛逆反贼不是~”
“嗯,你这话倒是在理,当初朕取消他的婚约,也是为大局着想,何况那是李格非协同赵挺之来向朕提出取消婚约,媒妁之言终究还要看父母之命,朕只能应允。
说实话,这件事上朕终究还是亏了西门庆的,也不怪他如今跟我撒泼耍浑~可你瞧瞧,你瞧瞧,堂堂一方军候,像孩童这般撒泼耍无赖,成何体统~”
“官家所言极是~”
王贵看哲宗神色,嗔怒之中带着笑意,这哪里有半分怪罪的意思呢?也不禁心情大好,不轻不重的拍了个小马屁~
“可是,既然不能提亲,朕又该如何回复呢?按理说,他娶了大理国公主,对我大宋来说也是好事~可在眼下这关头,着实不好操作~可恼!可恼哇~”
“......嗯,官家,老奴有个小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有屁就放!”
“是!官家,想那大理国,一直是我们大宋的藩属,虽然他们内部皇权动荡,这些年来往不多,可名分仍在。听说现在的国主段正淳,仍旧被高家囚于皇宫内院,即便是您去了国书,也不见得能到得段正淳手中。不如,您就以私信的方式阐明提亲的意愿。
先前大理公主不是特意不远千里前来求援,请官家出兵平定大理国内患还政于段氏么?”
“可那时,咱不是给拒绝了么?”
“官家,此一时,彼一时嘛~那时候西北战事焦灼,没有功夫理会。可如今,西门侯爷麾下可谓是兵强马壮,不若就让他出兵大理,帮助大理皇室肃清高家势力,巩固段氏的皇权,届时,让段正淳向我大宋提亲,不是既有里又有面儿么?
如此一来,想大理段氏必然对官家,对大宋感恩戴德,日后边陲若再起战火,那大理国指不定还可助我大宋巩固西南,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嗯~王伴伴,你进步很大呀~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多谢官家夸奖,嘿嘿,老奴经年伴随官家左右,少不得耳濡目染,尽受官家雄才大略帝王之气的熏陶,有点长进也都是官家的恩泽~”
“你又来了~不过,朕心甚慰~王伴伴,研墨~另外,晌午给朕加一道红烧狮子头~朕觉得很久没有这般有胃口了~嗯,得多吃一碗饭~”
“嘿嘿,官家有胃口真是天大喜事,老奴这就去吩咐~不,老奴亲自去御膳房盯着~”
王贵兴奋的双手一抚掌,屁颠屁颠的小跑了出去。
但哲宗的密旨到得西门庆手里,已经是两天以后了,在这两天里,西门庆被阿紫折腾的够呛,也不光是西门庆,就连杨再兴一见到阿紫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对方还没看见他之前...扭头就跑。
为啥?因为阿紫这姑娘实在是太能磨人了,西门庆觉得,非要去用嘴贴切的字眼来形容她的话,那还是后世那句话嘴贴切——磨人的小妖精。
谁能想到,第一天来时还显得局促拘谨的小姑娘,在俩丫鬟的悉心照料下住了一晚再醒来,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据跨院门口执勤的卫兵说,当晚听见阿紫姑娘所住的房间内隐约传出几个女人低声细语拉家常的声音,具体内容听不真切,但十有八九是阿紫向丫鬟打探和西门庆相关的事情,
西门庆听后后悔不已,这是谁给安排的,为啥非要给她安排两个丫鬟呢?怎么就忽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警示名言呢?
估计,当晚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聊得相当嗨,没瞧见第二天阿紫那淡淡的黑眼圈么,可依旧如此,她双眼依旧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或许是从丫鬟哪里听来西门侯爷脾气多么多么好,带下人多么多么的亲切,多么多么的纵容,反正,在提出了一些小要求,比如,离家数日,突然想吃家乡的什么什么菜肴了,初来贵地,突然想吃当地的特产了,西门庆的待客之道那自然是有求必应。
然后,在饭桌上,阿紫突然说,侯爷头上有根白头发,没待西门庆反应,就已经上手了,结果扯下一根黑色,阿紫就连忙道歉,西门庆自然只能摆手说无妨。
反正在来回几次如此这般象征性的试探之后,阿紫逐渐放飞自我了,开始扯着西门庆的衣袖撒娇,央求西门庆快点想办法,赶紧出兵大理,那样子恨不得让西门庆一个呼吸之间就将大理高氏一门斩尽杀绝。
西门庆受不了她那般纠缠,借着上厕所的功夫,骑马溜了,然后,反应慢半拍的杨再兴被扯住了,被阿紫纠缠了一整天。
等西门庆趁着擦黑儿回来时,就瞧见一脸苦相的杨再兴以旁人看起来都很难受的姿势坐在亭子里,而阿紫姑娘似乎是累了,趴在杨再兴的腿上呼呼大睡,嘴角还留着哈喇子吧杨再兴的衣摆浸湿一片。
然后不远处的走廊下一些卫兵和丫鬟在那里嬉笑着看热闹。
西门庆都还没来得及发笑,就被眼贼的杨再兴瞧见了,这货很不厚道的高喊了一声:“啊!快看那是何人?哦!是侯爷回来了!”
本宅睡梦之中的阿紫,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四处寻找目标,刚蹑手蹑脚溜到走廊转角处的西门庆心中的窃喜还没迸发完全,就感觉背后一沉,然后自己就被人从身后完成了锁喉...
其实那只是阿紫的一个飞扑,西门庆自然知道是谁,索性稳住身形之后下意识的钩住了阿紫的腿弯,将她背了起来,在满院子嬉笑声中慌乱逃离。哪有半分一个侯爷应有的威严霸气。
待回到书房将阿紫放下,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衣襟也湿漉漉的一小片,再看看此时才知道自己睡觉流口水,正在用袖子擦拭的阿紫,一阵无语,他很无奈啊,他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