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查理准备再发一笔横财而着手实施的时候,一直匍匐于波旁帝国脚下的葡萄牙王国却突然不安分起来。
目前葡萄牙由布拉干萨王朝统治,处于玛利亚一世女王与丈夫佩德罗三世共同执政时期,但实际统治者是这位患有严重郁抑症的女王。
玛利亚一世生于1734年,1777年从父亲若泽一世接过王权,继任葡萄牙王位,她是狂热宗教徒,据说她每天都要在卧室点燃上千根蜡烛祷告,希望能在光明中和上帝对话。
和许多欧洲王室一样,布拉干萨家族,也存在家族性遗传病,很多家族成员都逃脱不过精神疾病的折磨。
但欧洲王室混乱的家族关系,很难有正常人,玛利亚一世在16岁时,就被迫嫁给自己亲叔叔,当时佩德罗三世已经43岁,两人共生育七个子女。
这种病态婚姻,是为保证家族血缘统治,可令人诧异的是,当丈夫佩德罗三世去世后,玛利亚一世的病情反而加重,很难说两人没有真爱。
由于晚年病情加重,这位“虔诚女王”,也被冠上“疯狂玛利亚”的称号,因为频繁发病,以至于后来不得不把她关起来,减少国事活动,以防她做出一些极为出格的事,像在公开场合突然狂笑,胡言乱语,甚至到后来还脱衣跳舞。
玛利亚一世前期的统治也颇有建树,葡萄牙政治经济稳定,在对外关系中,也始终保持中立,头顶上就是一头庞然大物,如何能独善其身,需要很高的政治智慧。
查理之所以没有对葡萄牙动歪心思,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个小邻居很懂得摆正位置,那怕在西班牙最脆弱的时候也没有趁机占便宜,加上两国在贸易过程中,葡萄牙也一直都是被支配的角色。对于这样一个安分守己,处处讨好的邻居,还真狠不下心来。
玛利亚一世曾经有这样一句话:“身边有两个强大的邻居,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很难,但拉近距离也不容易,这需要有足够的智慧。”
玛利亚女王就这样领着自己的王国,在两大强国的夹缝中,艰难的寻求生存空间。
幸运的是,玛利亚女王采取到目前为止还算行之有效的策略,在政治上保持相对中立,有时会向波旁帝国倾斜,毕竟在地缘上,波旁帝国才是最贴近的邻居,稍有不慎,亡国只存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在经济上,葡萄牙王国可以左右逢源,从巴西攫取的资源和财富可以弥补贸易上的逆差,没有什么比之富足安逸更重要了。
但从1792年开始,玛利亚一世已经无法理政,由她儿子若奥亲王监国,这位葡萄牙摄政王是玛利亚女王次子,王权能落到他头上,是因为他哥,若泽亲王在1788年死于天花,从而晋升为第一继承人。
若奥生性懦弱,迟钝愚笨,在1799年正式出任葡萄牙王国摄政王以后,王国实际掌权人,却是他的妻子卡洛塔·华金纳,她是西班牙国王卡洛斯四世的女儿,也就是波旁帝国查理的侄女,但她对查理及其波旁皇室充满仇恨,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承认自己是波旁皇室的一员,事实上,查理也记不起有这么一位侄女了。
以前卡洛塔还只是葡萄牙的王妃,有心复仇也无能为力,可当她丈夫获得摄政王头衔以后,让她看到了希望。
卡洛塔和她母亲一样,放荡奢靡,野心勃勃,当上摄政王妃后,积极参与政治,采取一切手段,扶持自己的亲信,当然其中大多数都是她的裙下之臣,这是欧洲宫廷女人获取权力的惯用伎俩,但有一点,她在涉及波旁事务上,还挺清醒,没有插手其中,她知道自己那位叔叔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主,搞不好会暴露自己。
其实,对于葡萄牙国内事务,波旁情报局一直有关注,但查理一向没有过多精力关注这个小国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怕以前听到一些葡萄牙宫廷传闻,也只是一笑置之。
在这样背景下,葡萄牙在卡洛塔把持权力以后,就密谋颠覆波旁皇室的计划,理论上她也拥有波旁帝国的继承权,只不过有点虚无缥缈而已,但对她来说是个无法抵御的诱惑,试想一下,如果她能成为波旁帝国的皇帝,那该是怎样的场景。
哦,我真的太兴奋了,这是卡洛塔每次想起这件事所说的话,也许她和自己婆婆玛利亚女王同样患有精神病,重度臆想症。
不管是不是臆想症,这位葡萄牙王妃,在1805年2月3日这一天,授意其丈夫,对外发表声明,葡萄牙王国正式放弃中立国地位,并有意同英帝国结盟。
此声明一出,整个欧洲一片哗然,第一感觉就是玛利亚女王又出来发疯了,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葡萄牙有何等胆量,敢发表如此声明,难道他们不想活了吗?!
的确是不想活了,波旁萨瓦迪首相,直接叫来葡萄牙公使,一通臭骂。
“你们是不是脑残了?!”
“首相阁下,我也才知道,国内没人和我通报过这件事,希望您能给我时间,来弄清楚这件事,也许玛利亚女王又发病了。”
葡萄牙公使也只能这么解释,因为他根本没想过,会有同波旁帝国交恶的一天,这太可怕了,国内那帮肥猪真的疯了。
“女王陛下不是在疗养了吗?”
萨瓦迪对玛利亚女王还是很尊重,毕竟他一向对这位爱好和平,却饱受精神病折磨得女王抱有同情。
“是的,女王陛下一直修道院疗养,不过时常也会清醒一些,”葡萄牙公使试图把这份声明归咎于不正常的女王身上,这样虽然不敬,但可以降低对葡萄牙王国的伤害。
天啊,如果波旁帝国皇帝震怒,葡萄牙还有存在的可能吗?
萨瓦迪有点无奈道:“不管如何,贵国必须撤回此声明,并向我国做出解释,否则一旦后果由你们承担。”
“谢谢,首相大人,请您放心,我会尽力避免两国关系恶化。”
“赶紧处理,我会劝说皇帝陛下,给葡萄牙留有时间纠正。”
此时的巴黎,仿佛蒙上一层硝烟,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这里,都想知道身处爱舍丽宫内的波旁帝国皇帝会如何反应。
“调查时间?!”查理看着萨瓦迪问道。
萨瓦迪点头道:“是的,陛下,一直以来,葡萄牙始终恪守本分,并没有过任何出格举动,这次突然发表如此声明,必定有一些隐情,他们的公使,已经在着手调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查理看着萨瓦迪坚定的眼神,只好苦笑道:“我能理解你对葡萄牙的感情,但这次恐怕没有你所希望的那样,根据目前的情报,此声明是,葡萄牙摄政王及其妻子谋划许久的结果,他们已经决定抛弃我们的友谊了,我的首相。”
现在查理突然又想起葡萄牙王妃原来是自己的侄女的事实,但这样反而让他怒不可遏,同室操戈永远都是最伤人的。
“卡洛塔公主,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可爱乖巧,虽然到了葡萄牙,但我相信,她依然热爱自己的故国,希望陛下能给予他们纠正错误的机会。”
面对自己首相拳拳之心,查理无法拒绝,再说接下来的任何行动也需要时间。
“好吧,我暂时保留追究这件事,同意内阁全权负责这件事,希望真如你所希望的结果。”
得到皇帝的首肯,萨瓦迪大松口气,连忙赶往自己的官邸,他必须要尽快平息这件事,而关键的问题,就是劝说里斯本方面撤回声明,只要外交手段还没有失效之前,他都要尽力试一试。
就在波旁政府抓紧解决这件会引发波葡战争的外交冲突事件的时候,英国政府却在火上浇油,小皮特政府随即也发表一份声明。
“……应葡萄牙王国的邀请,英帝国决定就两国结盟事宜进行紧急磋商,任何同大英帝国交好的国家,都会受到我们极大的尊重,并为此开展一切友好的关系……”
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外界对英国此番表态,并不感到意外,波旁与英国之间,就差一场战争,能给对方制造麻烦,没人会拒绝。
爱舍丽宫
查理冷笑拍下手掌:“真是迫不紧待啊,不过你们忘记了,葡萄牙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烂泥,也许是时候改变伊比利亚半岛政治版图了。”
里斯本科鲁兹宫
这座不逊色于爱舍丽宫的皇家宫殿,卡洛塔正兴致勃勃的观看宫廷舞会中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她的身旁是一直在打瞌睡的若奥摄政王。
“你该为此高兴才是。”
卡洛塔推了下若奥,她最看不得丈夫整天病怏怏的样子,这让她很伤心,她喜欢活泼强壮的男人。
若奥坐直了身体,打着哈欠说:“白天举办舞会,其实也很累人,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兴奋。”
“呵,今天英国已经答应和我们商谈,也许很快我们就有一个强大的盟友,不再看波旁的眼色,我讨厌他们,讨厌这一切……”
卡洛塔有些低吼般的声音,让若奥有点心惊,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妻子为什么会这么仇视波旁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