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中央,麻生夏树在万众聚焦下,捂着胸口,轻轻的弯下了腰。
这一刻她格外轻松。
她相信今晚是足以改变她一生的一刻。
人生的每一次蜕变或许都需要一个这样或那样的契机。
如歌德于少年维特之烦恼,贝多芬与第五钢琴协奏曲。
麻生夏树于K271?
或许吧。
谁知道。
......
总之少女的离场像是带走了大厅的所有活力,在她下台后,整个大后像是忽然间有些虚脱,杂乱的没有一点亢奋的味道。
然而比赛并没有结束。
历经了五个小时的比赛,只结束了九个选手的演奏。
片刻
...
“下一位参赛选手,秦键,来自华国,参赛曲目李斯特帕格尼尼第三号大练习曲,莫扎特第二十四号c小调钢琴协奏曲k491,协奏乐团燕京爱乐乐团,指挥夏冬,指定用琴kawai。”
随着报幕声再一次的落下,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一刻大家才忽然意识到比赛还没有结束。
后台门廊前。
就在秦键准备推门而出时。
“等一下,秦键。”
这一次换做夏冬叫住了对方。
秦键收回了落在门把上的右手,回过头,“怎么了,夏指?”
“别着急,”夏冬说着转脸看向一侧的中提首席连声说道,“快点,你现在绕到后台另一边给二全说让他们先上场。”
“好嘞,”中提首席连忙将乐器交给身旁的人,一溜烟地绕着后台跑去。
“夏指,您这是?”
秦键有些疑惑。
“你不是要把曲目顺序调换一下嘛,这样,乐团先出场,我再出场,你别着急,等我示意你再出来。”
夏冬说着,中提首席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冬...冬哥,二全说好。”
就在这时,舞台对面的侧目突然拉开,打击乐组的首席率先阔步走了出来。
“上场!!”
夏冬猛然喊道,接着组织起大家,在所有燕京爱乐乐团的成员都入场后,他转头再次对着秦键说道:“看我的指挥棒。”
说着转身整理了一下领结。
“加油。”
留下了简单的两个字便推门而去。
透过敞开的后台大门,只见夏冬一出场便面向观众仰起了指挥棒。
接着一阵剧烈的掌声从观众席经过舞台传来。
秦键心里顿时一暖。
夏冬这是在为自己的出场造势。
“谢谢。”
看着舞台前的身影,秦键心中说道。
不过此刻并不适合过多的情感溢出,秦键抖擞了两下肩膀,呼的吹了口气。
最后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就像小林泽尔的指挥棒在舞台上呵护着麻生夏树,夏冬此时的做法亦是如此。
随着掌声的落下,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像是等待着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向了后台的入口。
就在这时,夏冬的指挥棒轻轻的在空中一点。
......
“加油。”
秦键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一步迈出后台的大门。
......
金色的台灯打在了青年黑色绸缎的燕尾服外套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一改以往出场的着装形象,今晚的秦键,少了一丝老成,多了些阳光。
配合着略微扬起的嘴角,站在舞台上最后一幕的中央,他看起来的确像是今晚全场最耀眼的那一个。
“唔...”
“不错是不错,就是所有人都在看哎...”
观众席的一个小角落里,段冉轻轻的撅了撅嘴。
而距离她不远的选手席上,麻生夏树刚从包里里取出了纸巾,见台上金灿灿的人影弯下了腰,一双大眼睛忽然变的扑闪扑闪的。
接着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重新撩起乌亮的长发再次盘起,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观众席最后一排,廖林君双手揣于胸前,远远的看着舞台,不由一笑。
“呵。”
隐约间,钢琴前的那道挺拔的身影和她记忆中的某人年轻时的感觉重合到了一起。
“还真是有点像。”
而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一道目光再次从她的脸上收回。
沈清辞叹了口气,转回头看向了舞台上的年轻人,忽然间有些羡慕了起来。
“青春啊。”
.......
秦键再一次仔细的将琴键仔细的擦过,将手帕放到了一旁。
抬头迎着台光最后看了一眼夏冬,两人一个对视后,他便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夏冬接过了秦键传来的讯号,抬起了指挥棒。
下一秒。
他右手一晃。
弦乐组齐声奏响。
K491。
第一乐章。
第一幕降临。
夏冬指挥着乐团,在音乐的开篇气氛中营造出了一种苍白的迷茫,弦乐和木管的齐奏像是在这神秘玄虚的迷幻中寻找着什么。
这样的结构处理调动了观众席所有人的目光,小林泽尔也饶有兴致的看着指挥台上的身影。
就在这时。
突然一声脆弱的钢琴声偷偷的探出了头。
尽管脆弱,像是随时都会被迷雾吞噬。
但十足的透亮感又让人顿感心安。
众人再次转移了目光。
钢琴前,年轻的华国男子动了。
他的右手轻柔的跳动着。
像呵护着一簇新生命的诞生。
接着,在乐团音响的包围下,一个又一个清晰中透着坚定的音符缓缓的从钢琴上升起。
寥寥数音,旋律形象便丰满了起来。
略略铺陈,便填充了整个乐章的精神世界便被填充了起来。
“一样的c小调,应该是不一样的色彩。”
这是莫扎特随笔留于阿玛多伊斯的遗愿中的一句话。
可对于秦键而言,这不亚于一句箴言。
此刻在已经彻底展开的第一乐章中,秦键双手不加任何掩饰的流露着他对这一段c小调的理解。
顿时间,松散迷茫的音乐像是被组织了起来,穿过了层层迷雾。
耀眼明亮。
这样的k491第一乐章是大家所不常听到的,包括评委席的众人,也包括曾坐于秦键身侧的沈清辞。
除了技术和理解,沈清辞在那个下午没有在音乐色彩上给过键一点提示。
众人所熟知的第一乐章应该是在无限的search「搜寻」中直到乐章结尾。
而此刻异常清醒的钢琴旋律甚至在通过不断的速度变化来加强节奏。
这听起来像是与莫扎特的创作意志相背离。
但是秦键知道。
莫扎特并非是一个如看起来那般的如花少年,即便他的节奏再柔弱朦胧,都无法改变他音乐最本质的一点。
就如他自己所言。
“演奏者无需接受我的奇思怪想,但请别忘了我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