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眼见2015年的第一个月就要到尾声了。
秦键每天的生活还是像以往一般,没有任何内容的增减。
以练琴翻译听录音为主题,以吃饭睡觉为副主题。
没有间奏和华彩的假期生活若换做旁人或许会觉得有些无趣,但秦键很享受这种感觉。
因为这是属于他的个人时间,他可以听任何他想听的音乐。
自从贝多芬的弦乐四重奏给他带来了启示后,他也尝试着去感受更多种类的古典乐,各种乐器种类形式的室内乐,交响,甚至歌剧清唱剧。
每每为一段音乐内心澎湃时,他就会听下手里的工作或事情鼓鼓掌,像个神经质一样的大声的抒发一下内心的情感。
自上一次下课后,他这一段也深刻了反省了一下自己。
关于沈清辞对“迷失方向”的提醒,他之前并没有忽略,但也没有过分的重视。
经对方提醒后,他回来细细一想,再随便弹几段的时,他才愕然发现对方的忠告是多么的及时。
他不自然的就会在指间带出某某钢琴家的感觉,这些一个月前完全不属于他的东西。
花费了三天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之后,他才找回之前的感觉。
然后一切才回到了“正轨”。
这让秦键捏把汗的过程也同时提醒了他——要谨慎谦卑。
对于这88个琴键,他还没有做到了然于心。
心态的转变让他再聆听那些钢琴家的演奏时,又多了一些新的感悟。
不论之前秦键将这些钢琴家做出了如何的分类,也基本上都是在技术领域和个人风格的范畴。
结合沈清辞在课上提到的“可能性”与“悖论”以及“桥梁”这三个新的词汇,秦键发现这些钢琴家不论以何种的姿态来演奏肖邦都不过是在用他们的方式来表达对于肖邦的理解。
秦键思考是否可以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聆听他们,假设这些演奏家不是波兰人,单纯的就是一个钢琴演奏者?
经过尝试之后,秦键意外的发现,在心中摘去了对这些演奏家身上贴上的国籍标签后,他们所演奏出来的东西又有了不同成都上的释放。
他们的分句,他们的演奏法,还有他们所要表达的感情,都更清晰了。
而这个时候秦键更加深刻的能体会到他们的不凡之处。
“或许他们也想摆脱国籍标签,去寻找关于肖邦的更多的可能性吧。”
“当他们弹不动了,他们站在十字路口停下了。“
“然后转身把一身本事,一生所学所感,留给了身后的人。”
“一代又一代,永远在传承中继续向前着。”
秦键觉得这大概就是‘音乐一途永无终章’的真实写照吧。
六十年前,傅华老先生怀着梦想将华国钢琴的声音带到了世界舞台,一曲玛祖卡敲响了钢琴圣地的大门。
归国后便一心一意投入到了华国钢琴事业的发展,为未来三十年留下来宝贵的经验财富。
十五年前,沈清辞接过傅华老先生的大旗,再次以横空出世之姿出现在了国际舞台,以横冲直撞之态,所向睥睨之势,在国际各大钢琴赛场上一路披荆斩棘,屡战不败。
虽然后来因为一些意外他选择了隐退,但是沈清辞这三个字已经足够让整个钢琴界为之惊叹了。
归国后他也选择了投入到了华国钢琴事业的发展,尽心尽责的培养着新一代。
秦键知道,不仅仅只是这两位时代的标杆人物。
这六十年间,为了华国钢琴的发展,有更多数不清的华国钢琴演奏者、工作者和爱好者为此为之努力着,就像那些波兰的演奏家一样,大家都在不同的层面上努力的向前探索着。
而如今...
时间依然在向前走...
任何一种历史里的任何一个时期阶段,都会有人要肩负起重担站在风尖浪口。
或主动,或被动。
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
秦键从没有打算要在音乐这条道路上留下伟大的足迹,或成为一位留名于世的音乐家。
但是作为新一代华国钢琴者的一员——
如果有一天,当未来华国钢琴需要有人站出来的那么一天,他会毫不犹豫向前迈出坚定的一步。
不为别的,这是属于华国钢琴一份子的责任。
在此之前,他只要安静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就当是默默的积攒能量。
就像近来这一段。
他已经找到了一些关于桥梁的线索,里面充满了各种令他惊喜的可能性。
不过这一次,他学会谨慎了。
...
1月31号一大早,秦键照常完成了上午的练习之后,他觉得状态还不错,就一口气练到了两点。
在他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喂,妈。”
他正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穿着衣服。
接着电话里传来了方雪华的声音:“儿子,中午吃的什么好吃的呀?”
“呃。”秦键本想张口随便说一个,这是他曾经一贯的作风和伎俩,不过他也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不按时吃饭,也怕父母唠叨。
但是这次他的‘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片刻。
“妈,我刚练完琴,正准备去吃。”
果然,电话里的方雪华有些不愿意了:“你又不按时吃饭,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管干什么都要按时吃饭,琴什么时候不能练?可你一顿不吃你就.....”
秦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安静的听完了母亲的“斥责”。
“妈,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按时吃饭。”
“你就光长了张嘴,和你爹一样。”
秦键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妈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我和你爸中午下的面条,蘑菇面。”
“行了,给你打电话没什么事,就是好几天没见你给家里来电话了,你姐前段时间给家里来电话又说你最近一段很忙,我和你爸就寻思着这一段就没给你打电话,正好今天周末就说给你打一个,行了你快去吃饭吧,一会过马路别看手机,身上钱不够了给家里说。”
“嗯妈,放心吧。”
“你和我爸也是,多注意身体,忙完这一段我就回去了,这趟回去能多呆几天。”
“行,妈知道了,快去吃饭吧。”
一个不长的电话,一分三十七秒,还不够一首练习曲的时间。
却让秦键心里又暖又自责。
从莫斯科回来之后,他确实没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
“录完dv就回家。”
装起手机,秦键快步的离开了309。
...
而电话另一边的羊城。
秦刚正围在方雪华一旁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