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要何去何从？人海茫茫，寻人不易。”金彪关心地问道。

青羊山人只剩下淡淡的残魂，魂体也如小绵羊一般大小，他像一个被世界折磨的断肠人，眼睛空洞而无神，垂头丧气地说道：“我不会去找她，我是骗她的。”

青羊山人眼中流露出一丝颓废，身体像是被巨山压垮，彻底松懈下来。

“什么？你不去找她？”金彪一听，顿时怒发冲冠，他为金毛老羊感到不值，对方那么信任他，他却欺骗了对方。

若非青羊山人是他的救命恩人，金彪真想用拳头让对方清醒清醒。

石燕见此，充满恼怒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似剑，最终忍不住说道：“山人，你这样做，又一次辜负了她，从她临走前的情绪，我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盼望着你去找她，跟她在一起啊！”

金彪望着一脸颓废的青羊山人，将牙齿磨的咔咔作响，接着石燕的话耻笑道：“可是那头金羊万万没有想到，她信任的伴侣放弃了找她，永远也等不到了，并且在轮回中迷失，忘记自己是谁，从此不复存在，山人，你做得好狠。”

听到众人的话，青羊山人情绪低落地低垂着头，神情憔悴无比，他也觉得愧对金羊，心中非常痛苦。

石俊楠也开口质问，不过语气比较缓和，道：“她在轮回中等你，你之前也信誓旦旦地许诺，为何她刚刚离去，你却出尔反尔？”

青羊山人长长叹息，感觉心脏像被掐住一样痛，凄楚地说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又怎么会放弃去寻找她呢？即使耗尽灵魂最后一丝力量，即使永世不入轮回，我也想和她长相厮守啊，即使相处一天，看上一眼也好啊！

可是不能那样做，奇异空间里还有一半被夜魔气黑化的怨灵，它们留在这里终究是一种隐患。任何误入山洞的生灵，都将被它们活活宰杀，扒皮抽筋，残忍之极。

在这三百年间，便是有着数十万生灵惨遭灭顶之灾，在饱受痛苦后凄惨死去。老朽不希望再有下一个三百年，下下个三百年。

老朽一身残魂，借助九龙绿如意的威能，尚能为苍生做一点贡献，终止这一场浩劫，所以，我不能去找她了。

老朽也想再次见一见金羊，真的好想好想，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就让它在轮回中永远忘记我吧。也许下一世，她会转世为人，活在神州，活在善界里，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金彪心头巨震，充满惊讶的目光，望着青羊山人从容就义的模样，心中大为触动。

“难道你想要摧毁奇异空间，跟堕落的怨灵同归于尽？”

青羊山人眼光锐利，如刀剑碰撞出火花，令人不敢直视，“不错，老朽身为山妖族最后一代族长，有责任让堕落的山妖族余众得到解脱，有责任维护这片地区的安宁。我知道这样做对金羊很不公平，可是世间安得双全法，我别无选择，必须这样做。”

石燕从山人毛茸茸的脸上，知道了山人的态度，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劝道：“这里的情况传播出去，自会有高人前来解决，你又何必自毁妖魂，做出不必要的牺牲。”

青羊山人摇头，仿佛早已设想过了，叹道：“没用的，那些本领高强的大人物，都是高层阶级的神仙，他们连小神的性命都漠不关心，又怎么会理会我们这些妖怪的生死呢？

一旦此间之事被外人得知，最多只会让大批善良的侠士赶来。即使最终攘除了怨灵，也会导致惨重的伤亡，这是老朽最不愿看到的。”

见青羊山人心意已定，金彪突然插话道：“使用九龙绿如意，是以灵魂为代价，我说的对吧？”

石燕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金彪大叔，见对方目光如炬地打量着青羊山人。

青羊山人不明白金彪的意思，不过也是应了一句：“不错，九龙绿如意是灭魔战役中的遗宝，曾经战功累累，虽然没有星陨主神的力量强大，但是对夜魔气同样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说到这里，青羊山人看了石燕一眼。

随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想要使用，必须以灵魂状态操纵此宝。在使用的过程中，它会慢慢地吞噬神魂，直到将神魂吞噬得一干二净。”

石燕摸着下巴沉思，难怪九龙绿如意如此强悍，连侵蚀万物的夜魔气也能完全克制，原来使用的代价，竟然如此可怕，还是自己的星辰神力变态一些。

“神魂这种玄妙的东西，涉及到轮回，恐怕没有多少人敢使用这件法宝。”石俊楠感叹地望向青羊山人。

“如果你魂飞魄散，又如何去寻找你的金羊？她可是在等着你啊！”金彪咬牙道。

青羊山人低叹，“如果放弃和她在一起，可以维护一方安宁，老朽就必须做出应有的牺牲，相信她若是知道，也会原谅我的。”

石燕心下微惊，对青羊山人肃然起敬，不过也对金毛老羊充满了痛惜。

金彪踌躇了片刻，突然斩钉截铁地问道：“山人，毁灭奇异空间，需要多少魂力，一半神魂够不够？”

闻言后，青羊山人神情郑重，眼光聚焦在一起，投射在金彪脸上，从对方的语调和表情上，他隐隐猜测出，后者可能想用自己的神魂，代替他的灵魂用来喂养血龙。

“老朽是决不会答应的。”

一旁的石燕也是看出了端倪，皱了一下眉头，劝道：“大叔，残缺的魂魄，难以进入轮回，只能从世间魂飞烟灭，你要三思啊。”

石俊楠的情绪比石燕更加激烈，他一把揪住金彪的衣领，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吼道：“金彪，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神魂可不是用来闹着玩儿的。”

金彪任由石俊楠抓着领口，笑道：“我没疯，我这条命是你们救的，现在山人需要帮助，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拿一半神魂成全山人，并没有什么不对。更何况，神仙的灵魂，自愈能力远比妖怪的灵魂强大，过个几百年，或许就能恢复如初，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金彪豪情万丈地大笑着，疏狂地挠了挠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