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与樊老神详谈了半个钟头后，石燕突然身体激灵地颤栗了一下，脸色骤然大变，随即悄无声息地调动信仰，运转神力，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结论。

自己竟然……竟然很难将葫丸中信仰，转化为森林之神的神力！仿佛随时都要彻底丧失森林之神的天赋。

急着回家查看的石燕，忽然打断了樊老神的讲话，非常抱歉地说道：“樊爷爷，小子突然想起家中有急事，就此告辞，两日后我再来取法宝。”

樊老神一脸奇怪之色，只想要叫住对方，却见少年逃跑似地站起身子，匆匆忙忙地推门离去。

樊老神紧跟而出，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樊爷爷，就送到这里吧，不用再送了。”石燕脸上仍有慌张之色，经过短时间的相处，只感觉樊老神性格很好，为人和蔼，对自己这个晚生也是格外热情，坚持要送自己出门。

“哈哈，我们聊了半天，还没谈过价钱呢，你就不怕我炼出法宝坐地起价。”樊老神对少年打趣，笑出了一叠叠老人皱。

“樊爷爷说笑了。”石燕的眉宇微微皱了些许，不想多做耽搁，只想赶紧结束话题，回家查明真相。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感情价，二十拳信仰，怎么样？”樊老神捋了捋雪白的胡须，他料定少年一定会答应。

二十拳的价格，虽然对于普通神仙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但是在炼器上，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这也是他知道少年出身于贫苦乡野，以及看在三爷的面子上，特别关照的缘故。

石燕第一次跑来炼兵器，害怕上当受骗，当然也打听过，市场价大概五十拳左右，至于不良商家开出的黑心价，嘿嘿，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足足要八十多拳。

所以，樊老神给出的二十拳价格，已经算得上不赚不赔的最低价格了。

借着村里那三位爷的光，能够跟樊老神套套关系已经很不错了，让樊老神这位炼器大师亲自出手，这已经可以让无数人眼红了，再在价钱上让对方赚不了多少，石燕可做不出这种昧良心的事。

虽然自己过得也挺磕碜的，只能温饱，但是有些便宜不该占，绝对不能占。

于是石燕急忙说道：“我也不能让你亏本，这样吧，一口价，五十拳，我真的挺忙的，要赶回去，你就算帮帮忙吧。”

话音刚落，储物戒中飞射出五十枚信仰，悬浮在空中，晶莹而绚烂，闪烁着光彩。

樊老神一听，顿时将眉头一竖，固执地一口回绝，“不行，你是我三个老友的朋友，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更何况，对老夫这把年纪的炼器师而言，能够用这种材料炼器，已经是仙逝前最大的满足了，胜过无数信仰。

石小伙，你也别说了，我老了，拿再多的信仰也没有用，我也不在乎那一点信仰，我们各退一步，三十拳，三十拳是底线，我赚你十拳信仰，不能再多了。”

樊老神轻轻一挥手，空中二十枚信仰，朝着少年指间的戒指鱼贯而入。

两人越说越激烈。

“不行，最少四十拳！”

“最多三十拳！”

“四十拳！”

“三十拳！”

“……”石燕一脸为难，拗不过对方，而且自己现在真的挺急的，于是勉强答应下来。

炼器房中的喧嚣声，被二人的声音压住了，一下子停了下来，樊老神的弟子齐刷刷地望着这一老一少，全都一脸懵逼，下巴掉到了地上。

“是世界疯了，还是我跟不上节奏了。”

“卖东西的店主嫌贵了，买东西的顾客嫌便宜了，有你们这样讨价还价的吗？”一个女汉子拽着烧红的铁，站在原地发愣。

“师傅莫不是老年痴呆了吧？记得几百年前刚刚跟随师傅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有铁公鸡之称呢。”无头的大汉震惊、惶恐、迷茫，满身的眼珠子都睁开了，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少年瘦高的身影，走出铁匠铺之后，便是认准方向，剑一般冲天而去。

只留下“三流铁匠铺”的牌匾下面，一群樊老神的弟子，趴在门户四周，好奇地目送着他这位“奇人”离去。

当石燕飞回家后，将自己的情况给父母说了一下。

王月脸色苍白，仿佛瞬间抽光了血液一般，恐慌地喊道：“啊，那可怎么办啊？没有天赋的话，燕儿会被高层阶级赶到山林里去的。”

看到母亲的神色，石燕心中微微感动，安慰道：“娘，没事的，我只是失去了森林之神的天赋，星陨主神的天赋尚在，应该不会被赶出去。”

“星陨主神的天赋有什么用啊？又不能满足凡人的祈求，更不能赚取信仰，养活自己，总不能每天下流星雨给凡人看吧？”王月急得来回踱步。

石俊楠琢磨了片刻，冷静地分析道：“燕儿，这可能和灵魂缺失有关，之前我们帮助青羊山人的时候，割下了六分之一的魂魄，你有可能很不幸，恰好留下了后遗症。”

石燕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石俊楠道：“这样吧，我去问问村里的三位爷，让他们出出主意，他们见多识广，应该会有办法。”

石燕犹豫了一下后，说道：“爸，还是让我去吧，也好让他们看看我的情况，你去黑市寻找填补魂魄的方法，不管此事与魂魄有没有关系，魂魄的问题也要尽快解决才行。”

“好，我这就跑一趟黑市，找不到的话，我就高价悬赏，你们放心，总会有办法的。”石俊楠此时表现出了顶梁柱的气概，让一直处于紧张情绪的王月，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红袍、紫袍、绿袍这三位响当当的爷，住在村子的北面，石燕沿着道路，老马识途地快步走去。

附近的邻居都很热情，时不时地有人招呼石燕。

“小石头，又长高了。”

“小石头，英语学的怎么样？”

“小石头，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啊？”

“小石头，花呗还了吗？”

面对大人们的经典开场白，少年似乎并不高兴，黑着小脸，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一直呵呵，不敢回应。

没办法，这些人都是长辈，都是大爷，不敢怼，怼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