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烦恼的理由,小王爷因为没有自由而烦恼,袁世久因为找不到天玄灰而烦恼,但是有些人的烦恼却更简单,那就是吃不饱的人。
离京城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个小村,村里的人世代农作为生,偶有打猎者,这样的生活就是看老天爷的,如果有水灾、旱灾,也就没有了收成,没有收成就没有了粮食,如果不会打猎的,下河也捞不到鱼的,就只剩下挨饿。
小村户数不多,人却不少,这里的习俗就是喜欢多生孩子,多生孩子有安全感。
比如村口的郭家,就有七个孩子,老郭也有五十好几了,最大的孩子是个儿子,二十多岁,最小的是个女儿,不过五六岁。
这样的家庭里,年纪大的孩子比较有话语权,年纪小的孩子比较受宠,居中的孩子就有些吃亏,家里男孩多女孩少,郭夕刚好居中,排老四,男孩。
所以很不幸的,郭夕在家里的地位是最低,家里缺粮食,他是最先挨饿的,因为哥哥姐姐还要去干活,需要体力,年幼的弟弟妹妹则更不能挨饿。
孩子们闹事了,他也是最先挨打的,锅只能往他身上甩。
不过郭夕聪明,郭夕不笨,他从小就对集市上的写字先生很有兴趣,经常其他孩子去看捏糖人的时候,他却在看先生替别人写信写菜谱写对联。
家里当然没钱供孩子们读书,就是能供一个孩子,也轮不到郭夕,不过一来二去,郭夕与写字先生便熟悉了,写字先生也不是总有生意,没生意的时候,便教郭夕认字,也当消遣。
兄弟姐妹中和郭夕感情最好的是三哥郭真,除了郭夕,郭真的地位就是最低的,所以两个人经常一起挨饿,一起挨打。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背景,又没钱读书,想当皇亲国戚当然不可能,想考个状元榜眼探花依然不可能,镇上偶有人中举,都会鞭炮震天。
于是穷人最好的出头办法就是习武,习武看天赋,不看背景,若你天赋很高,每年各大门派世家总会派人去这些村里选一下天赋不错的孩子加以培养,当然是带回府邸去,
这样的孩子,当然就不会再有原来的姓名,比如陆府,基本上都赐予陆姓。
郭真就是这么一个希望出人头地的孩子,他的梦想是当一名江湖大侠,倘若江湖大侠太难当,那么当一名江湖大盗也是可以的。
郭夕则比较现实,他只想当个写字先生,忙时赚钱,闲时看书,还好皇上贤明,每个县城都安排了可以看书的书阁,当然可以看的书基本上都是一些市面上很常见的书。
当然现在的郭夕,也不是很有时间经常去县城看书,毕竟他也到了可以干农活的年纪了,还好农活不是一年到头天天要做,有忙时就有闲时。
这一年,收成一般,勉强可以温饱,新帝减税,也没有太多的苛捐杂税,正常情况下过个安稳年是足够了。
可就是这样,每个村都有几个村霸,村霸没有的话,就有更大的地痞无赖,比如这个“蛮牛帮”,蛮牛帮说大不大,几个大帮派去农村扬武耀威抢粮食和老百姓的那么点积蓄?说小也不小,好歹叫个帮。
蛮牛帮沿各个村落搜刮,自然也就来到了老郭家这个村。
郭夕不是没有朋友,他有三个好朋友,都是村里的,田睿、周家一和马通。
四个十几岁的孩子,当然是血气方刚的,尤其是在自己家被人逼迫交钱交粮食的时候。
村里的大人都没想过反抗,孩子们却学不会隐忍,太窝囊。
这时候四个孩子还在外面玩,却传来了噩耗,是老郭家的噩耗。
郭夕的三哥郭真,不想交粮,被蛮牛帮的四五个人活活打死了。
这对郭夕来说,是晴天霹雳,他最先的感觉不是悲伤,是愤怒,他冲回了家,蛮牛帮已经走了,不过明天还会来。
他就是那么呆呆的看着三哥的尸体,家里人也是难过而愤怒,报了官。
蛮牛帮在当地一手通天,虽然当天就来了人,拖走了郭真的尸体,最终结论却是死于意外。
报官也没用,老郭家认了,郭夕不认。
三个好兄弟也不认。
第二天蛮牛帮又来了,来了五个人,郭夕等人和他们打了起来,四个打五个,十几岁的孩子对付比他们年长而有功底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四个孩子被打得地上爬,再打估计就要断气,还是在挨打,对方不怕出人命。
郭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在地上捡了一块大石头,就用这块石头,他砸死了对方五个人,这简直不可思议,对方也不是木桩,说砸头就砸头。
那一瞬间郭夕有如野兽,像豹子,速度非常的快,而且出手十分冷静,干净利落,五个蛮牛帮的人脑浆迸裂,全部死于当场。
然后郭夕四人就被抓了,郭夕依然很冷静,全无杀人后的恐惧和呕吐,他对其他三人交代:“人都是我杀的,明天上堂的时候,你们三个就实话实说,我死也值了。”
老郭家受不了,两天两个孩子,一个死了一个要判死刑,谁受得了。
他们凑了一些钱,交上去,没用,只是有机会可以看一眼郭夕。
另外三家人也是心急如焚。
牢房中不止他们四个,还一个长发长须的人,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郭夕觉得这个人很干净,就像不是在牢里,而是在山间打坐的仙人。
郭夕觉得此人不俗,此人听闻他们的对话,对郭夕也很有兴趣。
此人道:“晚间我要出去,你走不走?”
“怎么出去,这门这么大一把锁,外面还有一把锁,里里外外也有十几个看守,出去还有官兵。”
“这些不算什么,我就问你走不走?”
“我走了,他们三个怎么办,那杀人的事情就会栽倒他们头上。”
“倒是讲义气,那就都跟我后面走吧。”
郭夕不疑有它,另外三个兄弟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这个人是疯子。
“敢问阁下大名?怎么称呼您?”郭夕好像对这个人尤其尊重。
“叫我萧元奇好了,你呢,你叫什么?”
“郭夕。”
那个人再不开口,闭眼睡觉,午饭来了,牢里的饭正常来说伙食都不好。
今天偏偏不错,有酒有鸡腿,五个人都有。
郭夕很久没吃过肉了,还是孝敬给了那个人,当然郭夕也不饮酒。
其他兄弟见郭夕都分给那个萧元奇了,也不好独食,于是四个人吃三份酒菜,郭夕还被迫陪着他们喝了酒。
“牢里的伙食这么好?”周家一说道。
“一般时候都不好,一般打入大牢后,都有一顿好饭。”萧元奇啃着鸡腿答道。
“哪一顿?”马通傻乎乎的问道。
“最后一顿,也就是上路饭。”萧元奇补充道:“看来你们运气不好,这么加急就要斩首,审都不审了。”
几个人惊成一团,郭夕却冷静问道:“按照这顿饭来说,今天下午,就要斩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