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丞相脸上带着一抹冷嘲:“一句误会,就能抹去他将尸梅送到我女儿面前的事实了?”
“就像他昨天的一句是他误会了,就能抹平他闹得柳家满府上下,都去我女儿的院子看笑话,污蓉儿的名节?”
“怎么?你们冯家这是想要来当我柳家的家,做我柳家的主来了?”
冯程被这几句反问,噎得大气都不敢出。
即便他觉得自家妹妹受宠,柳家帮衬着冯家理所应当。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点头说要做柳家的主。
冯程被噎住,不说话了。
顶着那么多道不善的目光,他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现在只想落荒而逃。
可冯程打了退堂鼓,冯志远却犹自不甘的刷着存在感,一声声的叫冤。
柳丞相刚拿起茶盏想要赶人,听到冯志远的声音,厌恶的皱了下眉头,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嘭”的一声,把冯程吓得再站不住,一个激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柳丞相无视冯程的狼狈,对这位大舅哥,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
冯程坐倒在地,就露出了被他挡在身后的冯志远。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转移,全都落在了冯志远的身上。
柳丞相更是带着一丝嘲弄的开口道:“哦?你冤枉?是觉得我柳家冤枉了你,还是不甘心就此被扫地出门?”
冯志远张了张嘴,却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干脆一副无辜而又隐忍着的委屈模样不开口。
看着他那女气的做派,柳家没一人看得上眼,甚至集体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柳丞相懒得看他这个做派,转头看向了柳子墨。
“墨儿啊,为父若是没有记错,仙家好似有搜魂的术法吧?”
柳子墨淡然开口应道:“不错,只是不能对凡人施展。”
柳丞相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都是小事,变通一下即可。牺牲你一颗低等丹药,给那咏春吃下,让他有暂时的修为,搜个魂吧。”
“当然。”
柳丞相瞥眼看向了冯志远。
“必要的话,这手段对谁都可以一试。”
“既然你表弟觉得受了天大的冤屈,赖定了咱们柳府,那就彻查到底,给他一个交代便是。”
柳丞相说得轻描淡写,压根不管冯志远愈发惨白的脸色,转头又看向了柳子竹。
“子竹啊,玉书中的毒可有头绪了?”
柳子竹被点名,立马起身道:“已经有些眉目了,儿子已经派人去追踪源头了,相信两天内就能得到确切消息。”
柳丞相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了柳子言。
“子言,这尸梅的来路就由你去查吧,要用人找你二哥。”
柳子言全身透着一股子煞气,瞥了冯志远一眼。
“爹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这点儿小事儿,三天内,不,一天内我就能把人给揪出来。”
“在这京城,只要是我想揪出来的人,还从没哪个躲得掉。”
柳丞相点点头,转过头又看向了冯氏。
“蓉香院的那个内应审过了没?”
冯氏看了冯志远一眼,刻意忽视了冯程震惊之后转瞬变成警告威胁的目光。
“已经抓起来审过了,现在人被丢在了连座的下人堆里,吃里扒外的东西,自有她们好好招待她。”
冯程被冯氏的话震慑住了,他没想到自家温婉如水的妹妹,竟然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一个被收买的叛徒,被丢进受牵连的无辜人堆里。
会遭到怎样的虐待,并不难想象。
冯程这才忽然意识到,妹妹已经不是他一直以来以为最好拿捏的柔弱小姑娘了。
在这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冯程感觉自己的血都要凉了。
也就在这时,柳丞相忽然点到了他。
“不知这样的处置,冯兄可满意啊?来呀,请冯老爷跟表少爷一块回博海院等消息。”
“冯兄莫急,顶多三天,这么两桩小事儿,我柳府定然查他个水落石出。”
“若是冯兄不放心,那就去请京兆尹来一趟。或者让子言这个御史递个折子上去,告个御状也未尝不可。”
“冯兄意下如何?”
冯程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反应过来眼前的煞星说了什么,额头大滴汗水滑落而下,双手连挥。
“不必不必,不必这般麻烦。是我,我冯家教子无方,孩子莽撞无理。”
“不论他是否无心闯祸,闯祸就是闯祸了,愚兄在此替这小兔崽子赔礼了。”
“妹夫也消消气,好在蓉香只是虚惊一场,并未有实质性的伤害。”
“当然,这压惊礼愚兄随后送来。”
说着,冯程转身就想离去,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心存侥幸。
心道:“我都已经道歉了,也承诺了压惊礼。只要这臭小子别再闹什么幺蛾子,懂得委屈求全,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冯程的打算,让柳家一家子都觉得恶心。
包括冯氏在内。
她是真没想到,自家大哥竟然也能如此厚颜无耻。
刚才那话,就等于在说:“你们家蓉香不是没事儿么?没事儿何必小题大作,大惊小怪?”
他句句都在说冯志远是不懂事的孩子。
说是赔礼,实则避重就轻,想要将这件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感情被搅闹被折腾的不是冯家,吃亏的不是冯志远,所以就不是事儿了?
冯氏早就彻底失望了,冯程的话语,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她怒极之下,甩手将手边的茶盏丢了出去,直直砸在了冯志远的面前。
“滚,你给我滚出柳家!趁着你大伯还在,别等我遣人送你出去。”
冯氏突然的发飙,让冯程怒气攻心,转身怒瞪冯氏。
冯氏一脸的狠厉,双眼通红,同样瞪视着冯程。
冯程心底发虚,可一些惯性的东西,不会因为想到了眼前人改变了,就能立马翻转适应。
此时对上冯氏的目光,他全身的血都往脑子上冲。
恨不能上前将这个拖后腿的妹妹,踹成滚地葫芦。
让她清楚清楚她自己的身份。
他是她嫡亲大哥,一辈子都是!
敢忤逆他,他可以拿孝道压死她!
丞相夫人又如何?
想翻天?想脱离冯家的掌控?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