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本村人,地的承包价要比外人少些。再者,村里人少,年轻人都外出了。地荒着也是荒着,所以,他们承包的负担不是很重。
经过两人的勤恳,种植这块确实赚了不少钱,积累了一批老顾客,常来他们这儿批发。但随着她有孕在身,她小叔子,她婆婆家侄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亲戚都来掺一脚,给顾客们的量往往不足,品相还不好。渐渐地,等她孩子稍微大点,再来接手这块的时候,老顾客早已走光了。
她老公为了拉客,一个一个的花市跑,也只拉来些小批发商,价压的很低。现在网络发达,还有家网店经营着,但是网生意也很惨淡,顾客寥寥。
早前,她也提醒过她老公几次,不要省钱在小料,她老公听是听了,也照做了,可人不在跟在看着,那些好的化肥药水都被亲戚们拿走了,或是掺些东西别的东西,她当面发现过一几次,但被老公婆婆一顿教训加棍棒,就渐渐地不再提了。
就这样,在承包没到期的时候,她家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钱付这些人工钱,以及从外借的花在种植的钱,有人闹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只留了一个空壳的家给她与孩子。
她老公不知道什么时候染的不好习惯,渐渐显现在她跟孩子的眼前。
现在家里欠下一屁股的债,她想过再出去找工作,可是她离开工作岗位十多年,年纪又大了,根本没有用人单位愿意聘用她。
她想,实在不行,白天就给人带孩子,晚空闲的时候就去给人洗碗。一天打双份工,把两孩子送入学校先。
村里的学校因孩子太少,早停办了,孩子学只能去离村子远的市里学。学杂费国家已免,但是择校费,校服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表嫂杜翠翠说村里来了个新老板,把她家的玫瑰田都给承包下来,要招人干活时,她带着两孩子回来了。
玫瑰田是她最初的心血,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是愿意在自家的玫瑰田干活,两个孩子也不用再跟着她吃颠沛流离的苦,等她赚够孩子的学费时候,就让老板直接拿着她的工钱给她的两个孩子交学费。
这笔钱她不希望被她的老公婆婆给拿走,花洛是她唯一能看到出路的希望。同为女人,应该都有这么一份怜悯之心吧。
她表嫂提起新老板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姑娘,还有一份热心肠时,她就已经这么决定了。今日再见到花洛,更加肯定了她的决定没错。
花洛回答完一个小孩子提的问题,回道:“明天就可以开工。工钱,我想还是先按天结,让我看看你们的工作能力。不错的话,我就雇佣你们为长工,有底薪和保险,还有各种福利奖励。如此,就是按月结钱。你们也看到了,玫瑰田不大,我雇佣的人不是很多,想要长期留下来,就必须卖力为我干活。”
其他向个妇人听了无不欢喜,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她们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是有的,姚玉簪也不例外。
花洛又道:“听说玫瑰田以前是你家的,你应该很会养护它们咯!”
姚玉簪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老实道:“是。”
“很好,我正缺一个田间的管事人,你有经验,明天就直接分配监管众人干活,做的好,这一片花田我就交给你来管理。若是做的不好,我随时可以换人哟。”
花洛的话让姚玉簪喜的无所适从,她连连感谢:“我一定会好好做,把花田照顾的好好的。”
同为村中妇女的杜翠翠羡慕地看着她,当过老板娘就是不一样,一来,就被新老板给认命为管事的,一天的工钱肯定比她们要多不少。
不管村中的妇人们如何的嫉妒,姚玉簪直接领着两孩子回家了。
她老公还在床睡的死死的,婆婆去了女儿家还没回来。
结婚的时候,她有自己的新房,不跟公婆小叔子住在一起,但是为了养玫瑰卖钱,早已经把新房给卖了。现在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包括她小叔子。
“正君、光曜,今天的事你们奶奶不问,就不要同她讲,知道了吗?”姚玉簪抚着两孩子的头。
“知道。”
“好孩子。光曜你教妹妹认字,妈妈一会儿就来。”姚玉簪吩咐。
等两孩子回了屋,她把领来的食品直接放在大厅的桌,让人一进门就能看见。反正这些东西也保不住,能少受些皮肉苦就少受些。
进入房间,地的衣物散乱一地,无下脚之地,烟酒气味混合,让人很是作呕。她弯腰快速地把地的衣服拾起,放进一旁的筐中,又敞开窗子,让屋中空气流通。
“妈妈,怎么就只有这点?”她听到小侄女的声音在外间响起。稍后另一个刻薄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欢欢,别急,妈妈这就找你哥姐说说。”
姚玉簪立刻出了房间,喊住正要找两孩子麻烦的弟妹。不辩喜怒道:“找他们说什么?”
见是她出来,白三梅气焰小了一些。婆婆不在家,她老公在隔壁打牌,大哥又在睡觉。孤身一人不是她的对手,她陪笑了一下,“哟,大嫂在家啊!这不是欢欢还小,特别喜欢吃些甜的东西。可你看,这桌的零食才这么点,欢欢三两下就吃完了。正君、光曜算大孩子了,怎么能跟自己妹妹抢零食吃呢,太没有兄妹爱了。你可得教训教训他们。”
她完全忘记了,大房的正君跟她的女儿一般大。
“嫌东西少是吧!”姚玉簪一把夺过欢欢手中的糖果,连把她嘴中的正要吃的,一把给打在了地,六岁的欢欢哇地一下哭了。
“哎,大嫂你这是干什么?欢欢她才多大点,你一个大人你好意思对欢欢发火吗?”白三梅嘴说着,回头却一巴掌拍在自家女儿身,“哭什么哭,哭能让人把吃的还给你。”
她再回头的时候,旁边哪里有姚玉簪的身影,连同桌的零食也不见了踪迹。不顾自家女儿的嚎哭,她立马跑到了屋外看到她大嫂正把吃的东西喂狗喂猪。
听到屋中有个声音不耐烦地大喝了一声,白三梅计心来,一下子坐在地,拍着大腿,粗嘎的嗓音在玫瑰村空回荡。“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欺负人不带这么欺负的。”
刘岑家一大一小的哭声,很快把白三梅的老公刘海给召了回去。
“发生了啥事,白三梅你坐地干嘛?还不快起来,够丢人的了。”刘海扶起自家的老婆。
白三梅一手指着让孩子们进屋的姚玉簪,“大嫂骂我们娘俩猪狗不如,把得来的零食全倒了,欢欢没得吃,就哭了起来。我又是大嫂的对手,只能哭着求饶。”
承包地的新老板今天过来给村民们发零食的事,他刚听说,因为打牌紧要,他又不馋那一点零食,就没去领,就是不知道自家的媳妇去领了没有。
他听着自个儿媳妇的控诉,看向大嫂的眼神就变了,他前去死死地抓住大嫂的一只胳膊,语气阴森:“大嫂,你怎么能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她才多大,你多大。”
“道歉。”他命令。
姚玉簪的胳膊被他抓的生疼,直视他双眼冷冷地道:“拜托,你能把事情搞清楚了再来质问我吗?零食是我领的,我有权利处置它的去处,是吃还是扔都是由我说了算。倒是你一小叔子,却抓着大嫂的胳膊,你想做什么?”
她的逼问,让刘海立刻松了抓她的手,支唔道:“大,大嫂,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现在负债累累,你这样挥霍,回头让妈知道了,又得说你,三梅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呸!”姚玉簪一手指着门外,“你们三个立刻给我从这个厅中离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叔子瞥了一眼她的身后。
刘岑因为宿醉的原因,头一阵阵地钝痛,关键是还有孩子的哭声,扰得他难以安歇。不得已,他忍着头痛,随手抄起旁边的搓衣板,走出屋外。
姚玉簪回头就看到她老公刘岑,眼神腥红地举起手中的搓衣板当头向她砸去。想到两个孩子,在搓衣板砸向她面门时,她想以极快的速度向旁边闪去,却有人更快了一步,死死地抓住她的腰,让她动不了分毫。
她头一偏,搓衣板重重地砸向了她的右肩,当场倒地不醒人事。
刘岑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他又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便丢了手中的东西,回了屋中。白一梅手与六海相视两眼,各自齐齐地跳开两步,拉着吓呆了的女儿匆匆回了隔壁自个儿的房间。
“妈妈,你快醒醒。”
屋中的两孩子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一声的闷哼声让他们察觉到了不对静,立刻出了屋子,只看着小叔一家匆忙离开,与他们爸爸脚步虚浮回屋的背影。
“正君,你好好地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喊表婶。”十岁的刘光曜说完就跑没影了,只留小小的女孩在屋中悲切地呼唤着自己的妈妈。
杜翠翠刚哄睡孩子,正要桌吃饭,就看到跑得满头大汗的刘光曜,见着她,直拉着向外跑,“表婶,你快去看看我妈妈,她倒在地,流了好多的血。”
姚大同一听饭也不吃了,让他妈给看着孩子,跟着一道出来。
“光曜啊,你妈咋又惹你爸生气了,你看这一次次打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姚大同问。
“我妈没惹我爸生气,但我爸喝醉了,就拿着搓衣板照着我妈打。”虽然没看到,但他爸出来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等刘光曜到家的时候,看到他家里外围了好些人。还有救护车与警车站在家门外。
“这次,刘岑有点过分,把人打成这样,啥也不管。”
“唉,没办法,摊这样的婆家只能将就着,她还有两个孩子呢。”
“叫我说,去了外边,就别回来了,你看,她这一回来,又出事了吧。”
都站在外面指指点点,看着里面的人忙碌。
“让让,让我们进去。”姚大同一看,事情大发了,赶紧拔开围观的人群,拉着老婆与小孩的手进入里面。
他一看,好家伙,医生正在给他大表妹做急救呢,而他表妹夫一脸不耐烦地站在一旁,还想拿手打人,被两个警员给制止了。
“医生,我是他亲戚,我这表妹伤哪儿,重不重。”姚大同问正在给表妹做急救的医生。
医生头没抬,没好气地说:“你看地流的血,能不重嘛,这下手跟打畜生有什么区别。”医院很少接到这么偏远地方的救治电话,今天还是他从业三四年来走的第一遭。他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娃子在旁边哭,边一个大人也没有。救人要紧,他没太细想,是谁打的急救电话。
王坚为了一起鸡毛蒜皮的小事,耗费了大半个午的时间,快正午的时候,又接到一起家暴事件,类似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起。往往最后都演变成了一场闹剧,白忙活一场。
今日这场,他本来不想过来,但对方说的急迫,仿佛事情刻不容缓。家暴的时候,谁不说的很严重,等到了现场一看,的确是很严重,那就把施暴之人关到警局教育两天,被施暴方又是哭又是求地求他们放过施暴人,你说他们不是白忙活是啥。
但像现在这样严重,甚至闹到人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看向这个比他还高一头的中年男人,眼中除了不耐就没有其它。
问这男人话,他什么也不说,除了想打人外。看着他的亲戚来了,他就问:“你是他家什么亲戚?”
“地的这位是我大表妹,他弟弟一家就在屋子里。”姚大同老实地说。听到表侄子说到刘海一家子的做为,他还唾骂了几口。
听了他的话,王坚就叫了两个同事,随他去隔壁问话。
姚大同与杜翠翠只能干看着医生救治姚玉簪,最后她被救护车给拉走。姚玉簪的娘家人都不在村里,她哥哥早已经去了外地。所以在村中跟她最亲的,还是姚大同这个远了不知多少的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