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议论益州

孟晨等人进入许都的当天夜里，召集众人商议如何觐见天子一事。徐庶说道：“曹操挟夺天子，定都许城，要想朝见天子则必须通过曹操，否则万难。”

孟晨听后点了点头，他比谁都清楚，目前献帝刘协已在曹操的掌握之下。要想不通过他直接朝见天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左思右想之下，孟晨决定，修书一封，先送到曹操府上，看看他是如何反应，再做决断。

几人之中，若论文笔，当推徐庶。所以由孟晨作简略叙述，徐庶执笔，修书曹操。

大概内容是孟晨等人本为守法良民，无奈云南县令陈傅屠灭亲人在先，益州牧刘焉不容于人在后，几次三番想要将孟晨等人斩尽杀绝。同时，极力渲染刘焉打造帝王车辇，有不臣之心一事！总而言之，己方剿灭刘璋，霸占益州实属不得已而为。刘焉父子企图割裂朝廷，自立为帝，己方将其消灭，非但无罪，反而于大汉有功。如今听说天子驾临许都，特来朝见等等。另外，在信中极力赞扬了曹操奉迎天子的行为，对曹操的所作所为表示全力支持。写完之后，命人准备厚礼一份与书信一同送到曹操府上。

益州易主一事，早有细作报与曹操。只是事情的经过知道的并不详细，如今经过所得书信的内容再与自己得到的情报一一对照。曹操心中对于益州的变动，猜测了大概。至于下面对自己歌功颂德的话，曹操看都没看。将信件放在桌案之上，随即命人召见荀彧等人商议此事。

等到荀彧等人来到，曹操将书信传给众人观看。谋士郭嘉看罢，说道：“昔日刘焉当政之时，朝中也曾派遣司徒赵谦勾结州中贾龙等人企图消灭刘焉，却反被其所灭。等到刘焉病亡，刘璋当政，不过数月即被孟晨抢占。固然是刘璋无能，但孟晨实力亦不可等闲待之。刘焉孟晨，实乃一丘之貉。孟晨此来，表明忠心是假，谋求官职是真，主公应当谨慎对待。”

程昱接着说道：“孟晨一系，乃是南疆蛮王后裔，胆敢强霸益州，野心不小。竖子谋逆，朝廷不发兵征讨已是大恩，居然得寸进尺，妄想加官，实在无耻至极。”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都认为孟晨抢夺益州，属于谋逆，不该予以官职。曹操也不言语，只是面带微笑听着众人说话。过了片刻，议论之声稍平，曹操看向始终不发一语的荀彧，出声问道：“孟晨一事，众人颇多见解，为何文若不曾言语？”

荀彧见曹操亲自过问，这才出声回道：“自董卓之后，李傕郭汜祸乱长安，袁术霸占淮南，袁绍雄踞河北，皆有不臣之心，孙策、刘表之辈虽然北向称臣，却也暗怀自立之念。朝廷微弱，诸侯并起，益州孟晨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曹操听罢，暗暗点了点头，进一步询问道：“如此之说，我当如何？”

荀彧回道：“益州远在东南，我军鞭长莫及，不如予其官职，先安其心。令其四时纳贡，充我军资。待我军四方平定，纵使孟晨乃是高祖之辈，明公却非项羽之流。仅凭益州天险，如何阻我中原之师？”

一旁的程昱听罢，问道：“只怕孟晨阳奉阴违，益州新定，他难有作为，一旦羽翼丰满，侵吞其他州郡，将来必是心腹大患。”

荀攸接道：“主公初迎天子，孟晨即来朝贡，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主公都应该倾心接纳。如果将其阻挡在外，则不仅是孟晨一人，恐怕各处郡县尽皆止步，四海分崩，于我更加不利，还望主公明察。”

一旁的郭嘉突然说道：“我有一计，或可一试。”

曹操听罢，连忙问道：“计从何来？”

郭嘉回道：“既然孟晨朝贡不可阻止，我军一时之间又难以征伐。不如来日表奏天子，任孟晨为蜀郡太守。令派使者前往汉中，任命张鲁为益州牧。想那孟晨独霸益州，岂会受张鲁节制，双方必然交恶，互相攻伐，此为一也。

益州南部与交州相连，可续表孟晨为交州刺史。交州乃是士燮所辖之地，割据经营多年，即使有天子明昭，孟晨倘若前去就任，士燮必然反抗，双方争斗在所难免，此为二也。

孟晨攻破刘璋之时，庞義率领本部兵马退走荆州投奔刘表。可先使人前往刘表处散播谣言，说孟晨对于刘表接纳庞義一事怀恨在心，早晚必会起兵攻打荆州。随后，以天子之名，命令刘表攻取益州，剿灭孟晨。此为三也。

三管齐下，无论孟晨与哪一路交兵，益州都不得休养生息。即使彼此不动刀兵，恩怨结下，士燮张鲁等人也必会加以防备，将孟晨困在益州。就如文若之言，只要孟晨偏安一隅，待我军四方平定，又怕他何来？”

曹操听罢，看向荀彧问道：“文若以为如何？”荀彧回道：“此计甚妙。”

曹操大喜，一面命人按照郭嘉的计策进行准备。一面着手安排孟晨觐见天子一事。在这之前，曹操命人前往孟晨住处邀请过府一见。在曹操的眼里，孟晨等人尽是南疆蛮族，根本不懂朝见天子的礼仪，所以事先还要交待一番，免得来日朝见天子之时，闹出笑话。

根据孟晨事先提供的住址，曹操的仆人找到其住处，通知孟晨前去与曹操会面。孟晨叫来人稍等，随后通知项岳等人，由仆人带路，一同前往曹操所在的大将军府。

由于刚刚迁都不久，所以城中各处还在建设之中。曹操所住的府邸，也只是由原城中富户所腾出来的宅院。谈不上有多气派，只是守卫别别处多了一些。远远的就望见府门外两旁各列一队官军，人人手持长枪，整装肃容，隐隐间透着杀气。显然都是从曹操军中挑选出的曾经上过战场的精锐士兵。

孟晨暗暗点了点头，传闻曹操治军甚严，由此可见一斑。此次出访，孟晨不敢用自己的真名字入许，是以化名孟武，来见曹操，其余人等还是用自己的真名字。

走到府门之外，仆人先行一步，入府禀报。过不多时，仆人回报将军有请。

孟晨整了整衣裳，略微施礼，说道：“劳烦带路。”随后在仆人的指引下，孟晨几人来到一间偏厅。厅中摆放十数张桌案，左面已经坐满了人，文武打扮皆有，孟晨初来乍到不知都是何人。正中主位之上，端坐一人，身穿华服，面色淡白，细眼长髯，仪态威武，虽然身材不算高大，但其散发的气势使人无论在任何场合都不敢小视。不用介绍也猜得出，此人必是曹操无疑。

见到曹操，孟晨不敢怠慢，紧走几步，进入厅中，跪倒拜道：“云南孟武，奉主公之命，特来拜见曹大将军，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孟晨打量曹操之时，曹操也在观察孟晨，只见他唇红齿白，龙眉凤眼，举手投足之间，略显英气，虽说年纪不大，但散发出的气势却是逼人魂魄，这是那些常年身居高位，独揽大权之人才能形成的气质。曹操心中纳闷，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够屈尊他人，甚至甘愿充当使者。再看向封展等人，各个英武非凡，心中暗暗点头，难怪那孟晨能够如此迅速打败刘璋，他的手下都不白给啊。想到这里，曹操心中升起爱才之心，想要将这几人留在自己帐下听用。

见到孟晨施礼，曹操不在多想。连连说道：“不必多礼，还请入座。”

孟晨道了声谢，随即带着众人走到右侧桌案之后，依次坐定。曹操命人备上酒菜，招待众人。

待酒菜上齐之后，曹操试探问道：“刘璋父子经营益州多年，你家主公居然只用了数月就将其平定。放眼天下，恐怕也少有人能出其右。”

闻听此言，孟晨不敢怠慢，心思急转，跟着回道：“刘焉在位之时，常有不臣之心，又诛杀大量本地士族。军民之中，多有怨言。待到刘璋继位，不思善待州民，反而变本加厉。所以，刘璋灭亡，非是我主之功，实乃其父子自取而已。本次入许朝见，主要原因就是希望天子能派遣有德之人坐镇益州，还我益州百姓一片净土。”

酒席之上，曹操并其手下几次三番出言试探。尽皆被孟晨化解，曹操见孟晨如此巧言善辩，思维敏捷，心中更是喜爱。暗下决心，要把几人留在许都。

席散之后，孟晨后背已经湿成一片，与众人对答看似轻松，实则不易，简直比打了一场恶战还要辛苦。

随后，曹操派人教给孟晨入朝觐见的基本礼仪。孟晨仔细听着，将要点一一记在心里。虽说献帝天子之位已经有名无实，但其终究还是一国之君，怠慢不得。

直学到深夜，孟晨才带着项岳等人回归旅店之中。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来日，天子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