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一次十拿九稳的交易。

尽管已经做好了对方有可能会黑吃黑的准备，但谁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如此激烈的战斗。

杰米和劳伦斯看着眼前的遍地鲜血淋漓的尸体，吓得目瞪口呆，满地的断手断脚和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们禁不住恶心得扼住喉咙一阵干呕。

“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一个冰冷的声音瞬间将他们从噩梦般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杰米兴致勃勃地告诉劳伦斯，他们在“万国军火”平台上订购的那批枪支到货了。

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在美国购买枪支，第一次买枪的人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并且付钱之后还不能拿到枪，必须回家等上一个月等待联邦调查局的持枪许可证发下来。

杰米两人等不了一个月那么久，他们的帮派为了争夺从墨西哥进入美国的贩毒通道正在火拼，他们迫切地需要更多的，火力凶猛的自动枪械。

暗网上的军火商居然能在一周内把货送到，这的确让杰米有些惊喜。

杰米和劳伦斯一个是帮派里管运货的地头蛇，一个是帮派里负责查账的会计，他们共同为美墨边境一个叫做“墨西哥黑手党”的黑帮做事。

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从美墨边境偷渡过来，没有正式身份，找不到工作，于是改行卖“粉”的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

托尼老大今天很不高兴，因为他们在昨天晚上和另一个帮派“地狱天使”火拼的时候死了两个人。

砰——一处废弃厂房的门被踹开，这里是“墨西哥黑手党”的大本营。

“轻点！轻点！把他放在桌上！”小弟们跟着托尼老大抬着一个身中枪伤的男子从后门急匆匆地来到厂房里，将受伤严重的男子放在一张桌子上。

桌上的东西叮叮当当被扫倒了一地，男人的胸前不停地流出鲜血，抬着他的几个人手里都是血，包括一直帮着男子压住伤口的托尼老大。

杰米认得那个人，那是帮里的二把手鲍勃，枪法一流，会飙车能喝酒，为人心狠手辣，一直帮托尼老大办了许多见不到光的事，现在他居然沦落到这个下场。

“耶稣基督啊！”众人撕下鲍勃的衣服看到他身上的枪伤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有谁是医生？”托尼老大冷冷地问道。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劳伦斯以前是会计，他认识医院的人，他也许知道。”小弟们当中有个人突然冷不丁说道。

“他说的是真的？”托尼老大看向劳伦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期盼的光芒仿佛在希望劳伦斯回答“是”。

“呃……算是吧……我只是…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出纳……”

托尼老大疯了一般抓住劳伦斯道，“立刻打电话！我需要一个能救人的医生在十分钟……不，五分钟内赶来！”

黑帮的人受了枪伤一般不会去医院，都是找来医生自己解决，因为如果医生知道了前来治疗的人受的是枪伤，那么警察局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

“我……我…只在那里工作过两个月，我并不认识医生……”劳伦斯欲哭无泪，无力地辩解着。

“法克鱿！”托尼老大拔出了手枪顶在劳伦斯的脑袋上，“你TM是干什么吃的？老子看你可怜收下你让你有份活干，你现在救个人都敢和我顶嘴？老子一枪毙了……”

“咳咳……托尼…住手……”浑身是血昏死过去的鲍勃此时突然醒过来了。

托尼立刻放下枪立即回到鲍勃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道：“鲍勃，是我，鲍勃，你会没事的，医生已经在路上了，他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托尼握着鲍勃血淋淋的手泣不成声。

“算…了吧，刚才的话…我听见了……”鲍勃一边咳着血一边惨笑道，“已经太晚了…来不及了……”

“不！鲍勃，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挺住……你的家里还有妻子和孩子在等你……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算了吧…托尼……你知道的……”鲍勃一边说话嘴角一边渗出一股股的鲜血，“我从来都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

“我做的坏事太多了…上帝不会收留我的……我是个注定要下地狱的人……”

“别说傻话！这世上没有地狱……你不会下地狱的！”托尼的眼泪掉下来几乎和桌上的鲜血混作息体。

“劳伦斯！快打电话叫医生！那该死的医生怎么还不来？”托尼简直是咆哮着向正焦头烂额打着电话的劳伦斯问道。

“别…别难为他了……”鲍勃已经顾不上咳血用尽了力气在说话，“现在就算上帝来…也救不了…我…了……”

“我杀了太多人……今天也终于轮到我了……”

“替我照顾好两个孩子…他们还在上学……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鲍勃几乎是恳求着对托尼说道，“你能……保证吗？”

“是的，是的，我保证，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托尼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是什么，但他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握住鲍勃的手。

“你一定要保证……保证……”鲍勃激动地紧紧抓着托尼的手，瞪大了眼，最后失去了气息，手臂垂落在桌下。

这个曾经在帮里叱咤风云的二把手，死不瞑目。

厂房里寂静无声，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鲍勃的尸体被装进黑色的尸袋，埋进郊外的土坑里。

这下帮派里算上昨晚死的两人，已经死了三个人。

托尼老大一个人在车里抽了一包又一包的烟。

已经两个半小时了，托尼老大一直在抽烟，小弟们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又不敢言语，生怕惹恼了托尼老大。

这时还是杰米出手了，总得有个人出出主意把话说明白。

“嘿，老大，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之前在暗网平台上订的那批枪支到货了！”

托尼老大默不作声。

“有了这些枪和子弹，我们很快就能用更强的火力夺回我们的地盘！为鲍勃报仇！”

呼——听完杰米的话，托尼长长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将抽尽到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这件事情你去办吧，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当初我没有看错人，”托尼把一撮大麻卷进烟里颤抖着点着，沙哑地说道，“验好货，完成交易，把家伙带回来，然后准备好今晚再干一架！”

“是！老大！”杰米仿佛得到皇帝令牌的将军一般，为托尼关上了车门，然后给在不远处等着的几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你们要去哪儿？”劳伦斯见到杰米一行人神色匆匆地走到车库里，连忙走上前问道。

“不关你的事，四眼仔，好好待在这儿吧！”杰米坐上皮卡车就要关上车门。

“不不不，听我说，老兄，你必须带上我，”劳伦斯非常慌张甚至扳住了杰米快要关上的车门，“我待在这儿他们会杀了我的，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医生……那个鲍勃…他死是他咎由自取…”

“嘘！”杰米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你这蠢货！鲍勃刚刚死，你说这句话要让老大听见了他会用枪把你射成筛子！”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留在这……求求你带上我…”劳伦斯几乎是双手合十在哀求杰米，“对了，下个月，下个月从墨西哥来的货，我的那份全部给你，真的，只要你带我逃过这一劫……”

杰米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心动。

“我们现在是要去提货，你确定你要跟着？”杰米看着劳伦斯问道。

“当然，非常确定。”

“那上车，我带你去。”

劳伦斯如蒙大赦，连忙走到车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好了，小伙子们，”杰米拿起对讲机和后方两辆车的小弟们说道，“待会儿去提货，老地方，阿布奎基的老烟斗汽车旅馆，至于什么东西你们懂的，眼睛都给我瞪大了，看看周围有没有条子和“地狱天使”的人。”

“收到，头儿。”

“明白了，头儿。”

“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出发！”杰米发动汽车，车灯亮起，车库门口的小弟推开了车库的大门，一辆皮卡车和一辆轿车、一辆小货车相继驶出厂房。

“目标有动作了。”远处一辆陈旧的汽车里，一名中年男子拿着对讲机和望远镜，看着驶出厂房的三辆车道。

“都盯紧了，一个也不许漏掉。”

易凡已经到达了约定好的“老烟斗汽车旅馆”。

这个地方同样坐落在市郊，但是却在城市的另一头，和杰米等人所在的厂房位置截然相反，这里靠近沙漠，已经离城市相当远，四处一望便是黄沙和风滚草，荒漠里的建筑唯有汽车旅馆旁的一座加油站和便利店。

易凡将车停在加油站旁，打开手机便看到了对方买家发来的消息。

“已经在去提货的路上，请您稍等。”用户昵称“墨西哥鸡肉卷”的买家用易凡留在平台上的电话号码给易凡发了一条这样的信息。

把交易地点定在个这么荒凉的地方，易凡心中冷笑道，你以为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个容易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地方老子就怕你了？

“白色的中型房车，车牌号XXXXXX ，过来之前先摁两下双闪，再打两次喇叭，我会用相同的方式回应你。”易凡也向准备到来的对方买家发了一条这样的信息。

“狡猾的卖家。”杰米在等红灯时看到了手机上发来的信息不禁嘟哝道。

“头儿，我好像看到后面有辆白色的小轿车一直跟着我们。”对讲机里传来车队里的小弟们紧张兮兮的声音。

“什么？跟踪？在哪里？”劳伦斯听见连忙想要转身看看车后方有什么危险。

“别乱动！坐下！”杰米一把按住了有些紧张的劳伦斯。

“冷静，我早就发现了，你装作没事的样子就好了，”杰米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后视镜里后方的白色小轿车，“看我怎么甩掉他们。”

绿灯一亮，三辆汽车像是约好了一般，朝着不同方向走去。

“该死！我们被耍了！”后面白色小轿车里的人见到这一幕气得直锤方向盘。

在易凡手表缓慢的滴答声里，三辆车在市里到处乱窜，摆脱着后面监视车辆的追赶。

终于，在约定的时间五分钟前，杰米开着皮卡一路飞沙走石地来到了老烟斗汽车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