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有熊明明记得他跳进西湖里救人的时候脱了力。

然后，被溺水的胖子一脚踹在头上。

就此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他却还在水里。

嘶，头好疼。

明明可以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却连一个最基本的伸手动作都做不到。

要不是呼吸很顺畅。

徐有熊猛地睁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

十秒，

三十秒，

一分钟，

......

又三分钟过去，徐有熊发现他真的可以在水里自由的呼吸。

难免心惊胆颤，又隐隐期待着。

可能，人生来就是如此矛盾吧。

直到，徐有熊发现他的身体可以动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水面。

嗖！

嘭！

徐有熊仅仅是伸了伸手，抖了抖脚，他的身体便冲出了水面，并继续保持着向上飞跃的势头。

哇哇哇......

恍如婴儿啼哭的惊恐声中，徐有熊在水面的倒影里看见了惊悚一幕。

一只体长不下十米，黑棕色，四肢短而粗扁的怪兽。

嘭！

兀自疑惑、不解中，徐有熊摔了下来。

怎么会？

为什么？

徐有熊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刚刚看到的那只怪兽是什么？

它是谁？

我又是谁？

莫非......

徐有熊神经质的大笑起来。

哇......哇哇哇......

耳边，隐约传来一阵仓惶的脚步声。

紧跟着，是人说话的声音。

“河神，是河神。”

“真的是河神，大家快拜河神。”

“阿妈，河神在笑，”

“不许胡说，快，快跪下给河神磕头。”

“河神显灵啦！”

......

乱糟糟的声音充斥在徐有熊耳边。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明明很陌生，一字一句却又听的很清楚。

河神，什么河，什么神？

西湖里有河神么？

徐有熊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在弄清一切之前他要先证明一件事情。

黑棕色的皮肤，散布着白浆状粘液的庞粒，短而粗扁的肢体，巨大的兽尾。

徐有熊突然沉默了。

他变成了一只怪兽。

承不承认，都是怪兽。

怪兽？

怪兽！

怪兽。

徐有熊站了起来。

岸边的人群穿戴着类似古代的装束，四周的景物也变的极为陌生。

不是拍戏。

因为他不是演员，

也没有摄影师的跑位，

更没有导演喊“咔”。

穿越了？

“河神大人，今年的祭品，您还满意么？”

人群里走过来一老一少。

说话的老者皮相略显富态，双手插在金色的袖子里，佝偻着身子，神态谦恭。

年轻的那个跟在老者身后，脸埋在高领里，战战兢兢的模样。

徐有熊愣了片刻，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是真的想不起来什么，至于老者所说的祭品，徐有熊也是毫无印象。

他现在只想回到水里。

“河神，”大人两字刚到嘴边。

一个巨浪直扑老者面门而来。

啪叽，老者被拍翻在河滩上。

“爹！”年轻人急忙扶起老者，关心道：“爹，你没事吧？”

“无妨无妨，”老者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沙，爽朗笑道：“走，回去。”

一行人哪里还敢留在岸边，连忙随着老者往东边去了。

重新回到河底后，徐有熊的思绪也安静了下来。

穿越，亦或是重生，虽然很不可思议，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徐有熊干不出哭爹喊娘，闹着要回去的事。

毕竟，比起被一脚踹死在西湖里的死法，现在的活法也挺好。

又纠结了一会儿，徐有熊勉强接受了重生为妖的事实。

同时，也记起了一些事情。

这条河的名字叫做大河。

刚刚见到的那群人，则来自大河东畔的云水寨。

祭品，是一对童男童女。

童女是云水寨人，童男是流浪到云水寨的一个小乞丐，靠给寨子里的村民干些农活讨口饭食。

准确来说，徐有熊重生的第一步是占据了小乞丐的身体。

第二步，被怪兽吃掉，也就是现在的徐有熊，一只修成“精怪”的大鲵妖。

俗称娃娃鱼。

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徐有熊的灵魂接管了这具大鲵妖的身体。

很诡诞的重生桥段，却真实的发生在了徐有熊身上。

此外，徐有熊还继承了大鲵妖打下的十里江山，一片长十里，宽百米的大河水域。

徐有熊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没做过娃娃鱼，也不知道怎么做好一只娃娃鱼。

对未来，徐有熊一脸懵逼。

找了一块嵌在泥沙里，外漏出小半截的的平板石，整个人，不，把整个身体趴在上面，享受着水流冲击式按摩。

悬空搁着的脑袋随着徐有熊的节拍有节奏的晃动着，煞是有趣。

很快，徐有熊就发现了作为一只娃娃鱼的乐趣。

嘭！

一坨裹挟在激流里的石头渣滓糊了徐有熊一脸。

“......”

徐有熊无奈的从自我世界里清醒过来，看向石头渣滓飞过来的那边。

一只螃蟹！

个头跟大鲵妖的脑袋有的一比，张牙舞爪的螃蟹钳子足足有一米长。

和大螃蟹对峙的是一条尺许长短的银白小鱼，脑袋尖的可以当缝衣针。

此时，战局进行的正激烈。

银白小鱼一记穿心刺刺在大螃蟹背部，而后被弹开。

大螃蟹反手一记回首掏。

银白小鱼躲开，再刺。

重复，重复，不断重复。

徐有熊算是看明白了。

可不就是“矛与盾”的异界翻版么。

只是照这样斗下去，矛既破不了盾，盾也抓不住矛。

无趣，很无趣。

咕噜......

肚子里传出的饥饿信号让徐有熊这个看戏的贼尴尬。

大螃蟹和银白小鱼近乎同时停了下来。

“你知道他在么？”

“不知道，那你呢？”

“废话，我要知道还和你打。”

“那怎么办？”银白小鱼有些慌。

“不急，我和他谈谈，”大螃蟹嘴里吐了一个泡泡，镇定自若的横移了过来，大声道：“吾乃二龙湖双头蛟王蟹氏一族嫡长孙，识趣的话，放我们离开。”

这台词，徐有熊听了都觉得羞耻。

放，还是不放。

咕噜......噜......

还是吃了吧。

霎时，两道水流呈绞杀之势缠住巨蟹的躯干，随着徐有熊用力一吸，刚逃出去十余米的银白小鱼，连同巨蟹一起卷入激流中。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