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草成烟,这的确是一个法子。铁心,你觉得这个法子怎么样?”
“君子所见略同。”姜铁心朝着斯图翰切拱手,“恭贺二王子,不但得到了一员猛将,而且还是一员智将。”
斯图翰切笑了笑,然后就要下令。不过在下令之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在这里点火,想必就很难控制住火势。如果火势朝着车阵烧过去,岂不是会把那些的东西也给一块烧光?”
“那是肯定的。”姜铁心补充道,“我们要做的不是控制火势,而是让火朝着车阵的方向烧过去。只有那样才不会让大火朝着王帐的方向烧,否则草场受损过大,牧民可就无处可以畜牧牛羊了。”
“不行,这个主意不行。北野这么大,那些牧民去哪里不能放牧,非得在这待着?如果大火烧到车阵,就会把所有的战利品都给烧光。如此一来,这一仗打的还有什么意义?”
姜铁心感觉周围的蚊虫已经多了起来,甚至能够用肉眼看到蚊虫组成的雾气朝着这里飘。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只好说的直白一些:“这一场仗,你现在已经打赢了。因为你的目标本来就是截断西戎的补给线,让西戎无法再东胡和淮国两败俱伤之际捡漏。现在没了这些补给,西戎就无法破城。他们早晚都会退军,这样咱们就已经达成了战略目的。
这些战利品无非就是一些物资而已,甚至里面多是弓箭刀枪,连粮食都不多见。就是全部烧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铁心,你虽然很聪明,可是对草原上很多东西都不懂。草原部落民众平日里生活困苦,打仗获得战利品是很多人生活的目标。如果跟着我打仗没有战利品可以抢夺,这一万勇士就会心生不满。日后再有战争,还会有人肯为我而战吗?”
这个理由很在理,即使是姜铁心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毕竟千里奔波只为财,如果断了这条财路,肯定会让很多人不满。所以思索片刻以后,姜铁心还是点点头:“是我思虑不周,斯图还是你来决定吧。”
“铁心,你的主意还是好的,只是我为了多数人还是要选择一个最坏的决定。”安抚了一下姜铁心,斯图翰切才说起正事,“胡韩斯,你带五个千人队围绕车阵放火,只将通向云海那一侧留出来。哈赤和,你去火圈之内,围绕车阵带着三个千人队,挖出一个防火带。只要保证车阵内的财物不受到太大损失,这一次的首功还是你的。”
“是,末将听令。”
这二人听令离去之后,斯图翰切就带着剩余的两个千人队后退十里之地。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还是晓得的。
虽然离着火场有着十里之遥,可是火一烧起来,姜铁心还是感觉有些燥热。更让人不舒服的是火场的方向,飘过来一些烤肉的糊味。也不知道是那些已经死去的西戎士卒还是他们的牛马被火烧着,还是有东胡骑兵不幸深陷火海。
看到姜铁心的情绪有些低落,斯图翰切跟他说道:“草原就是这样,虽然不怕死,却怕白白死掉。能激励勇士的除了名声,就是财物。而名声之所以受人青睐,无非就是因为名声能够带来财物罢了。铁心不是俗人,所以对这些事情有些厌恶,我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大部分士卒都是俗人,他们是无法理解铁心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英雄,他们在战场拼杀为的不过还是自己。”
姜铁心一边摆摆手,让糊味不至于太刺鼻。一边跟斯图翰切说道:“我也没有那么矫情,不至于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只是我刚才说的理由,只不过是能够拿出来放到台面上的而已。真正的理由其实不在于这些士卒,而在于遮天汗和哲里都。”
“铁心,这是何意?”
“这场仗你赢了,而且损失很小战果很大。借着这一次的功劳,估计左贤王的位子你是坐定了。
这是好事,你自然会高兴,不高兴的是哲里都。对遮天汗而已,倒是也无所谓。毕竟你跟哲里都都是他的儿子,谁当左贤王他都不亏。
可是这一仗的战利品都是能够用来杀人的弓箭和攻城器械,谁拿到手里,就能让自身的实力立刻高涨一大截。你如果得到这一切,再加上统领王帐的部分军队。实力就会远超哲里都,毕竟虽然他有了大庭氏,却是一个损耗过度的大庭氏。到时候他的不满大增,肯定会给你添堵。
如果你不怕哲里都,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却要考虑遮天汗。你跟哲里都之间的平衡被打破,那么他将你跟哲里都互换。让你来王帐却让哲里都去掌控大庭氏的目标,可就彻底落空了。
遮天汗一代英雄,怎么会容忍自己的目标落空。即使你是他的儿子,也不能胜过他。一旦胜过他,就会受到他毫无疑问的打压。
你可以不怕你的大哥,难道你真会不怕你的父汗?”
听完这些,斯图翰切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姜铁心的说法:“我的确可以不怕哲里都,但是父汗如果发怒,后果不是我所能承受的。可是如果放弃到手的财物,就会令手下的勇士离心离德。如果没了勇士的支持,我在北野一样会失去根基。父汗到时候一样会对我生厌,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你想怎样?”
“铁心,你的能力我是知晓的。你说说看,如今我该做些什么?”
姜铁心也很头疼,不过他不是当局者,所以不至于被局势所迷惑。他笑道:“其实东胡的继承者毕竟名义上还是小王子,你跟哲里都都只是瞎忙活。如果你表现的不那么强势,遮天汗反倒会对你另眼相看。如果你主动退让,把左贤王的位子让给哲里都,你觉得遮天汗会有什么想法?”
“父汗自然会心生愧疚,从而对我有所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