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话虽说的好听,但两个王家的差距,还远远超过大德寺与静安寺之间的距离。如此悬殊的地位,沂南王家并入太原王家,尤其极可能只是临时对太原王家,地位必会很低,又会完全失去自主性。
在蒙齐想来,沂南王家唯一能吸引太原王家的,恐怕只有沂山之中的法藏寺,太原王家恰好需要一个能介入淄州事务的借口。
大德寺与太原王家均已将目光盯上了法藏寺,沂南王家卷入这个天下顶级势力参与的漩涡,稍不留神,必会粉身碎骨。
沂南王家以九烈檀花暴富发家以来,惠及乡里,蒙齐童年时也颇受恩泽。
“明日我赴罗府之约后,也会赶回沂南。”蒙齐给了王梦一个安心的眼神,表示不会置身事外。旋即又对王胜道:“能与王兄相识,甚是荣幸。今日我与友人上香求签之事已毕,便告辞了,他日也许我们还能在沂南再会。”
“好说好说,告辞。”王胜举起握着折扇的手,微微一拱。
待蒙齐等人离去后,王胜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到灵雨妹妹的手中,露出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道:“灵雨妹妹,多谢你这两天的陪伴,该办正事了,哥哥去也!”
说着,这位来自顶级高门的青年才俊手腕一抖,折扇尽展,摇晃着四字草书“随心所欲”的扇面,抬脚便要离开。
“王家哥哥,你可和小妹……啊!”灵雨妹妹便要追去,忽见王胜猛地回头,不由惊叫一声。
脸上虽带着笑容,但在王胜眼神中透出的,却是刺骨的冰冷与淡漠……
高门,岂是小家碧玉可妄想。
……
又转过一日,王梦终究与朱家告别,带着王胜向沂南镇出发,临走前与朱华芝相约,若是下次从沂南归来,便是提亲之日。
蒙齐如约前往罗府以赴罗三小姐之约。
淄州诸顶级势力,紫阳书院位于淄川西城,苍雷镖局位于淄川南城,圣武州堂按照惯例坐落于每座城池的东城,中原道六支精锐军队之一的威虎军则驻扎在城外大营之中。罗家,便落座在淄川的北城之中。
淄川府北有矿山,产铁,西北有煤,一直延伸至邹平县境内,储量丰富,乃是大康炼铁铸兵的重地。
淄州罗家支脉起自百年前。
金陵罗家嫡系子弟罗炼赴中原道,出任正四品的淄州刺史,主政淄州,后金陵罗家子弟陆续前来淄州,任主管淄川铁矿炼铁铸兵之事的工部员外郎。
自此罗家便在淄州另起支脉,历代出任主政淄川铁矿的工部员外郎,皆为罗家或子弟,或门人,延续至今。淄州官府上下三分之一的官员,均与罗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为罗家在淄州之地,编织了一张庞大的网络。
炼铁铸兵之事,内有乾坤,油水丰厚,每年都能为罗家带来白银二十万两的利润。从罗府的规模便可看出,在中原道,淄州罗家富甲一方。
数千亩的宅院层层叠叠,既有江南水乡的曲径通幽,又有北方宫殿的豪迈大气,蒙齐随着罗府管家行走其中,处处可见细节上的匠心,偶有罗家下人经过,皆低首快步,寂静无声。
转过一处九曲回廊,一池百米见方的人工小湖入眼,水波淼淼,湖底两尺长的锦鲤肆意游动,湖畔数座太湖石制成假山林立,侧有茂盛的垂柳相伴,清风拂过,缥缈摇曳,自有一番仙家意境。
一座小桥伸入湖中,在桥的尽头,少女娉婷而立,闻声回首,淡淡一笑,酥了千百人的心肠。
“三小姐。”蒙齐抱拳。
罗三小姐莲步轻移,随手将手中的饵食洒入湖中,引得无数锦鲤争食,听得慵懒的声音响起:“蒙少侠看这些锦鲤,像不像这淄州武林?”
蒙齐一怔,随即莞尔道:“三小姐这个比喻倒是真有意思,天宫令便如同手中的饵食,引得江湖无数人为之疯狂。”
“你可知在罗家眼中,淄州武林便如同这小湖一般,湖中天地虽好,但岸边世界精彩又岂止湖中百倍千倍。”罗三小姐的话古井无波,仅仅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素闻淄州三大顶级势力,罗家眼界在天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蒙齐发自心底的赞叹。
金陵罗氏,本家在江南道金陵,除此之外,在中原湖广雍关三道皆有势力,共有外相高手六人。扛旗者更是相传已近法则境的罗家老祖,“流云飞羽”罗堤,外相境天相后期,天榜二品强者,群英谱位列十五。
淄州罗家在淄州已经所向无敌,也仅仅是罗氏实力的一小部分。
罗汐瑶转身,直勾勾看着蒙齐,道:“沂南镇初见蒙少侠时,便知少侠绝非池中之物,汐瑶铭记至今,也一直关注少侠的成长。五日前,少侠三问钟昌,长啸向天,何等潇洒。相信少侠眼界绝不在这淄州一地,不知少侠可愿与罗家一道,坐看这天下风起云涌?”
罗汐瑶一番话,说的蒙齐心潮澎湃,不得不说,罗汐瑶对蒙齐的心理把握的十分透彻,紫阳书院武道台上,真正令蒙齐打开心结的,不是精彩绝伦霸道至极的第三斩,而是在世人眼中,充满少年意气的连续三问。在这一瞬间,人生知己相见恨晚,八个字浮上蒙齐心头,几乎立刻便想答应罗汐瑶的邀请。
忽然当初在沂南镇上罗三小姐身后罗家子弟眼神中隐藏的轻视,又出现在蒙齐脑海中,令蒙齐不禁问道:“这回,应该不是加入清水镖局了吧?”
“呵呵,蒙少侠说笑了,以蒙少侠年仅二十便可击败钟昌的潜力,汐瑶怎敢以清水镖局相邀?金陵罗家希望少侠以辰星客卿的身份加入,不会有太多约束力,相反,罗家会为少侠提供诸多助力,譬如明年的天塔之行。”罗汐瑶轻笑。
与罗三小姐聊天,当真是如沐春风,仿佛知道蒙齐要什么,不等蒙齐提起,罗三小姐便主动提出了明年天塔之行的安全保障。
蒙齐意动再加一分,道:“哦?辰星客卿是?”
“罗家客卿分五等,炼腑境以下为厚土,炼腑境与炼魂境为沧海,皮相境为辰星,心相境为皓月,天相境以上为朝阳。自辰星以上客卿,目前在罗家,仅有一位,不知少侠可满意?”
罗汐瑶言语间,竟已将蒙齐与外相境强者相提并论。
如此诚意,不枉自己三斩紫阳,锋芒毕露,当下蒙齐道:“罗三小姐如此抬爱,蒙齐深感荣幸,不知需要蒙齐为罗家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