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在办公室里，他看着林正浩拿过来的纸张，他看着纸张上的字，他很是惊讶，他对林正浩说道：“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林正浩走了，李总出神的看着那张白纸，那白纸上的“液氧涡轮泵的设计有问题”几个字特别显眼、刺眼，但是这恰恰戳中了李总的心事。

在整个对原图纸的消化吸收过程中，李总几乎没有对原图作出什么改动，除了不得不改的地方外，他几乎是丝毫修改都没有，他只是简单的将液氧涡轮泵坐了很微小的一点改动，他想加大液氧涡轮泵输送液氧的功率进而提高一点火箭的载荷，他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改动，然而就是这么一点微小的改动，却被人一眼指出来这样的设计有问题。

他很是不服气，就这么一点修改能有什么问题？他自认为是严谨的，就是修改这么一点地方而已，并且整个试验是反复做过的，无论是单独的液氧涡轮泵的试验还是发动机的整体试验，都是反反复复的做过了的，大气中的试验和真空中的试验，都反复做过了，都没有发现问题，他就凭看一样就能看出问题？

李总心里很是不痛快，他很不服气，但是对方的来头和名头让他对这个结论不敢掉以轻心，他二话不说，他抱来了所有的图纸和试验资料，一整个晚上，他都在那仔细的看着图纸，在分析试验数据，他在推理演算着，反反复复的，他认为没有问题。

但是他明白那个让他很不服气的年轻人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通过一天的接触，也由于这个年轻人已经取得的成绩，他心里尽管很不痛快，但是他丝毫不敢对这个年轻人有半点小觑。

第二天一大早单位的员工都来上班了，他立即召来了液体发动机部门的所有的设计人员，他带领他们一起来分析这种设计是否有问题，他向他们出示了那位年轻专家写在白纸上的字，他们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他们分析所有的资料，包括结构设计、热力热能设计、流体力学设计、试验数据等所有的资料，三天三夜过去了，他们一无所获，他们眼里都布满了血丝，他们望着李总，李总也望着他们，他们互相看着，呆呆的出神。

李总再也忍受不住，他将资料装进了一个袋子里，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提着袋子下了楼，他没有开车，他也没有叫单位的司机送他，他在公司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坐上了车，出租车立即飞奔而去了。

匆匆忙忙的，有人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董事长林正浩，林正浩思忖片刻，他打了一个电话，他叫来了自己的妹妹，他说道：“李叔带着资料去找你老师了，他连续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可别有什么事情，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林芳菲答应了一声，她赶紧出了公司，也叫了一辆出租车，她上了车，出租车立刻往前飞奔而去。

星云动力公司，成功发射美国卫星的喜庆气氛犹在，公司门口还拉着有关这次成功发射美国卫星的大红横幅，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公司里还是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在上着班，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

突然，一个怪人进到了公司大厅，他头发凌乱，乱蓬蓬的似乎一堆野草顶在头上，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似乎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休息，他的面色黝黑中透着微微蜡黄，他的精神状态亢奋而疲惫，他走路的脚步声腾腾作响，他径直走向前台，他大声嚷嚷：“带我去见你们江总。”

星云动力公司前台是两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她们上班时总是打扮得干净整洁、楚楚动人，她们是客人进入公司的第一眼所见，是公司先入为主的形象，她们对待客人总是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的。

两位前台姑娘看到这么一个怪人进来，她们哪儿见过这么一个灰头土脸的、极其鲁莽的人闯进来，她们差点都要喊保安了，她们好容易抑制住自己内心害怕、惶恐的心情，她们问道：“你找江总？请问你有预约吗？”

那个怪人却很是不耐烦，他嚷嚷道：“没有预约，赶紧带我去见他，我必须见到他。”

那两个前台姑娘隐隐有些害怕，她们说道：“没有预约可不行，公司领导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其中一个前台姑娘好心的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也好向江总通报。”

但是那个怪人似乎忘却了自己是谁了，他眼神都有些凌乱，他只是嚷嚷：“快带我上去，我今天必须见到他。”

两个保安匆匆跑了过来，他们有些担心这个怪人捣乱，但是这个怪人除了大声嚷嚷之外，却也没有别的不友好的主动。

前台拨通了一个电话，却不是打给江伟的，而是打给了财务部陈梦洁，她接到电话，她很快下楼来了。

她拦在了那个怪人面前，她说道：“你是谁，你找江总有什么事情？江总很忙，没有预约不见客。”

那个怪人却似乎忘却了自己是谁，陈梦洁正想叫保安将这个怪人赶出去，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红色纱巾的女子快步跑了过来，她拉一下那个怪人，叫了声“李叔”，她站到他的前面，她直面着陈梦洁和星云动力的保安。

她慌不迭的连连道歉，她说道：“我们是鸿箭公司的，我们来找江总，我是江总的学生。”

然后她转向了前台两个姑娘中的一个，她说道：“四天前我来过，我原来也经常来，我认得你，不知道你认不认得我？”

前台那个姑娘对她点点头，说道：“我认得你。”然后她对陈梦洁说道：“陈总，她是江总的学生。”

陈梦洁上下打量着这个打扮得体、容颜漂亮的姑娘，她说道：“你就是江总的那个女学生？”

显然，她听说过这个女学生，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女学生，她想，这个女学生模样还挺不错。

那姑娘说道：“是的，江老师在北华大学时教我们专业课程。”

于是陈梦洁不再阻挡，她说道：“那你们跟我上去吧。”

说完，她带着那个女子和那个怪人进了电梯，她带着他们上了楼，然后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江伟的办公室门口。

江伟正在办公室内，陈梦洁在门上敲了敲以引起江伟的注意，她走了进去，她说道：“江总，你的学生带着鸿箭公司的一个人来看你来了。”

江伟抬起了头，他先是看见了陈梦洁，他目光后移，然后他看见了林芳菲和跟随在她身后的李总，他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陈梦洁是自己人，但是林芳菲和李总是客人，他还是得客气一点。

他跟陈梦洁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快步走到林芳菲和李总面前，他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然后他走向李总，他握着他手，他说道：“李总，怠慢了，我也没有下去接你。。。”

话没说完，他终于注意到了李总蓬松乱糟糟的头发和布满血丝的熬红了的双眼，他吃惊的说道：“李总，你通宵未睡吗？”

林芳菲说道：“你走后，李总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江伟立刻明白了，他上次离开鸿箭公司时写了一个结论，李总研究了三天三夜，恐怕是没有什么结果，这是终于忍不住找上自己门了。

江伟说道：“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喝。”

李总却是不耐，他嚷嚷道：“江总，我带领我们的人研究了你的结论三天三夜，没有任何结果，我忍耐不住，没有事先通知，就莽撞登门，希望你不要见怪。”

然后他急切地说道：“你不用忙着给我们倒水，我迫不及待的想向你请教了。”

江伟很理解李总急切的心情，做学问之人，没有什么比解决难题更急迫的了，但是他也知道，李总是个好面子的人，虽说是两人切磋技艺，却也是李总低调请教，还是没有外人在一旁的好。

于是他对陈梦洁说道：“陈总，你带我学生林芳菲同学去你那儿待一会吧，我和李总讨论点技术问题。”

于是，陈梦洁带着林芳菲出去了，她带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说道：“你叫林芳菲？名字挺好的，桃李芳菲，人如其名。。。。”

陈梦洁和林芳菲走了，江伟关了办公室的门，他说道：“李总，你研究那个问题三天三夜了？”

李总点头说道：“是的，三天三夜，夜不能寐，食之无味，芒刺在背而不能自拔，你能想象那个是什么滋味。”

江伟感叹道：“李总至诚，我当初就该和你直接讨论，而不该一走了之，让你受三日煎熬。”

李总却有了一丝笑意：“还不是为了我的面子吗？你处处尊重我，我岂能不知？只是相比这些虚的，我更看重实的，发射成功才是实的，我今天把我们的全套图纸都带来了，你一定要不吝指教，全力教我。”

江伟说道：“指教不敢当，咱们就共同探讨。”

说完，他带着李总来到了他办公室里的工作台前，这个工作台是专门用来摊开图纸讨论技术问题的，他们不再寒暄，李总拿出了全套图纸，他也拿出了原来未作修改的液氧涡轮泵的图纸，他说道：“这是飞天集团提供的原图，我只是在上面做了一点点改动。。。。”

江伟扫了一眼原图说道：“这份图纸的设计没有问题，当然，如果有制造缺陷那肯定也不行，这个要看试验数据才能判断。”

然后他拿出李总修改过的那份图纸，他说道：“这样修改还是有一点点问题的，看起来是想简单的加大一些输送流体的功率，改动不大，但是就是这个改动，会导致发生次同步回旋共振现象。。。。”

“等等，次同步回旋共振？”李总急切的说道：“会发生这个现象？”

江伟说道：“是，肯定会发生，只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轻则导致火箭推力大幅下降，重则涡轮轴断裂，发动机推力完全丧失。”

李总说道：“我在美国那家民营公司工作的时候，偶尔也听美国同事谈起过这个次同步回旋共振现象，但是我只是那型火箭六位副总之中的一位，他们美国人讨论这些问题时都是避着我的，我只是偶尔听他们讨论过一回，看来美国人避着我的事情不少。”

江伟说道：“看来中美有别，美国人还是防着咱们中国人的。”然后他说道：“然后我们看看你们的试验数据，你们的水平面推力试验和真空推力试验都分别做了五次，累积试验时间达到了六千秒，这是足够的，只是你们注重流体流量、温度、压力和推力的分析，而对振动数据的分析有所疏略，按照我对你们振动试验数据的分析，通过对这些试验数据的谐振调谐分析，你们的五次试验中，至少两次发生了次同步回旋共振，但是如果你们不加以改进，你们不会是五次里失败两次、成功三次，而是基本上不会成功，因为在火箭离地高度五十公里、火箭倾角大于三十度时，这种振动大概率会发生，火箭的推力不是大幅下降，而是完全丧失。”

李总简直听得目瞪口呆，江伟对着他们的振动试验数据继续分析道：“从简单的振动频谱分析看来，你们的振动数据都是合格的，没有破坏力大的低频谐振，但是实际上这些振动试验数据互相之间产生了不协调的现象，这就是次同步回旋共振现象造成的，要把这种振动调检出来，该是这么一个分析方法，你看是不是这样？”

说完，江伟就拿起一枝笔和几张纸，他在纸张上演算了起来，他一直写了满满两张纸，一个低频振动方程终于被导出来了。

李总简单惊呆了，江伟说道：“李总，你们的试验改进一下，你将发动机倾斜四十五度，发动机环境抽成简单的低真空度，然后进行试验，试验时间二百秒钟，进行三次这样的试验，我判断，至少有一次会发生推力大幅下降或者涡轮轴发生裂纹的问题。。。。”

他自顾自的说着，他完全沉入到了技术问题中去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总的表情，他头脑中已经显现了这样试验的情景：推力下降，高速旋转的涡轮轴出现裂纹，甚至涡轮轴当场断裂。

他终于讲完了，他回过神来，他蓦然注意到了李总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轻声问道：“李总，李总，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分析得有问题？”

李总也终于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他忽然紧紧握住江伟的手，他不能掩饰他的激动和兴奋，他说道：“江总，你的这番关于振动的分析之于我，就像是一间豪华的科学殿堂对我开启了一条门缝，使得我初窥门径，我受益匪浅，我比你痴长几岁，本该是兄长，或者是前辈，然而你对我，毫无保留，坦诚炽热，你之于我，亦师亦友，我感激不尽。。。。。”

李总比江伟年纪大很多，与江爸爸的年纪差不多大小，然而江伟的分析让他醍醐灌顶，他幡然醒悟、获益匪浅，这正如一匹烈马，桀骜不驯，然而一旦被征服，却是对征服者心悦诚服的尊敬和佩服。

然而江伟学问虽大，年纪却很年轻，李总称赞他之于自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亦友尚可，亦师他可不敢当，他赶紧说道：“李总抬爱了，咱们是朋友，切磋技艺，自然坦诚，然而知识有盲点，亦师却是不敢当。”

李总心中的阴霾一朝得扫，他心情自是十分痛快，他做学问的，最敬重的就是学问做得好的人，他虽然心高气傲，但是他也是务实的，让火箭飞上天，成功地将载荷准确的送入到预定轨道，这是他最看重的，经过江伟这么一番点拨，他对火箭成功复飞充满了信心。

他不能抑制他激动的心情，他知道他今天碰到了一个名不虚传的少年天才，他说道：“你的专业技术水平远在我之上，又指点于我，怎不能说于我是师？”

他顾不得说其他，他说道：“江总，我是个急性子的人，你指点于我，我也不多说感谢的话，我现在要着急赶回去，按照你提供的方法重新进行发动机的试验，有问题我要再向你请教，万望江老弟切莫推辞。”

说完，他收拾好他带来的资料，他拔腿就要走，江伟赶紧要留他吃饭，江伟说道：“李总，吃了饭再走不迟。”

李总却哪儿肯依？他说道：“以后再吃不迟。”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出了门，江伟赶紧跟了出去，他自然是要去送李总下楼，他想道，这位李总年纪虽老，却是位性急赤诚之人，很是耐不住性子。

他送了李总离开了公司，他心里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他忽然想起了他的学生林芳菲，她还在陈梦洁那儿呢，他赶紧去了财务部，林芳菲果然还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陈梦洁聊着天，他告诉林芳菲李总刚才走了，林芳菲着急的就要出去追，这次江伟却没有留她吃饭，李总性子急，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现在又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有个人跟着他比较好。

过了一个星期，那位李总又来了，这次他不再是蓬头垢面的了，他穿得整整齐齐的，他和林芳菲一起来了，江伟把他们迎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进门他就说道：“江老弟，我按照你说的方法进行了三次试验，每次试验都出了问题，你的分析很准，每次发动机推力都是大幅度下降。。。。”

他兴奋得像个孩子，他很感激地说道：“江老弟，要不是你，我们的第二次发射又要失败了，到时候我就成了我们公司的罪人了，我的水平还是有限。”

然后他转向林芳菲，他说道：“芳菲，你的老师是个天才，他是你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他指点了我很多东西。”

林芳菲笑道：“李叔，这下高兴了吧？我当年跟你们说，我老师很厉害，你们还半信半疑，现在终于相信了吧？不仅美国能培养出高级人才，国内本土培养的土生土长的高级人才也是有的。”

李总笑道：“你说的对，我这个老顽固也该改变一下我的看法了，不仅美国能培养出高级人才，中国国内也是一样能培养出高级人才的。”

江伟笑着看着他俩，他能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兴奋和喜悦，这次他留他们吃饭，他们却肯了。

这次走后，他们很长时间再也没有来过了，他们忙于更改那个出了问题的设计去了，他们终于还是采用了一种保守的设计，他们不好意思询问江伟太多，两家公司毕竟还是有一定的竞争关系的，江伟可以帮他们指出错误，但是他们却不能让江伟帮他们提出改进的方法，他们宁愿让火箭性能下降，也不愿意再开口了。

他们采用了原来的设计，尽管这个设计下火箭性能一般，运载能力比星云动力的固体火箭强不了多少，但是这都不重要了，他们只有这个水平，他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复飞成功，其他的都再说了。

尽管是保守复制设计，他们的试验却还是做得一丝不苟，他们按照江伟提供的建议改变了他们的试验方法，他们最终复制出了合格的发动机。

在这一年的六月份，他们的第二次飞行终于获得了成功，这次成功使得整个公司精神为之一震，往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公司喜气洋洋，尽管这个胜利来得迟了点，但是它终究还是来了。

林正浩、李总和林芳菲三个人又来到了星云动力公司，这次拜访，林正浩提拎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那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红色的钞票，几次咨询，江伟都没有收取一分钱的费用，这让鸿箭公司领导层很受感动，但是他们也很不好意思，这次无论如何得让他收下，他实在不要，他们几个决定放下箱子就走。

他们来到了星云动力公司大厅，林芳菲朝那两个她早已熟悉的前台姑娘打招呼，她说道：“我来找你们江总，江总是我的老师，麻烦你们通报一下。”

那个笑容甜美的前台姑娘说道：“我认得你，你是江总的学生，只是江总走了。”

林芳菲有点感叹这次出行运气不好，她问道：“那江总今天还回来吗？我们可以等他。”

那前台姑娘说道：“你们不用等他，他走了，他不是出去了，他。。。。离职了。”

此言一出，三人惊诧莫名，星云动力公司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们的董事长和总工程师不是多年的同学、好友和兄弟吗？他们怎么会分开？

林正浩和李总吃惊不已，林正浩走上前来，他问道：“江总。。。。离职了？那他去哪儿了？”

那个前台姑娘说道：“去飞天集团了，除了飞天集团，哪个公司能强行让他走？”

林正浩更是惊奇，他说道：“怎会去飞天集团？不对不对，飞天集团民用发射公司的总工程师我知道，是一位姓赵的专家，不是你们江总，你们江总的威望远高于他，你们江总总不能去给人家当副手吧？”

“那不知道，”那位前台姑娘说道，但是转而她却愤愤然起来了，“江总不愿意走，飞天集团强拉硬拽，飞天集团总经理和飞控局局长亲自上门要人，看那架势，江总不走，非得把我们合理合法经营的公司给关门了不可。”

“还不就是因为他们的民用发射公司效益不好，他们釜底抽薪、以势压人罢了，什么人啊？”那前台姑娘骂道。

林正浩自然比那前台姑娘想得多，这么大的事情，那前台姑娘未必知道得清楚，谁会告诉她内幕呢？她不过是个普通员工罢了，她只会和其他员工一样，猜测想象臆测罢了，她未必会了解实情。

林正浩略一思忖，他问道：“那你们张董在吗？如果在，请麻烦通报一下，就说鸿箭公司的林正浩来访。”

“我们张董在，请等一下，我现在就联系他。”说完，那位前台姑娘拨通了张志飞办公室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