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莉也自谦、客气，说道：“不辛苦的，本职工作而已。”

李总并不想谈论工作，这种故障归零的工作此前已经谈过多次，并无新进展，他换了话题，闲聊道：“陈主任今年在哪儿过的年？老家还是北京？年过得好吧？”

陈莉不知道这个现在本该焦急得焦头烂额的李总怎么忽然有心思跟她闲聊，尽管不知其意，她还是说道：“在北京过的年，过的挺好的，一到晚上，到处燃放烟花焰火，很好看、很热闹。”

李总说道：“是啊，这几年烟花爆竹解禁了，让放了，节日的气氛明显就浓厚了，不像前些年，不让放，冷冷清清的，总感觉节日气氛淡了些。”

陈莉说道：“是这样，北京人多，有钱人多，烟花焰火放得多，节日气氛自然就浓厚了，我原来在农村的时候，除夕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村里也放，可是没有这么多、这么密，并且是便宜的鞭炮爆竹居多，大的、好看的烟花很少。”

李总微微一笑，问道：“过年这么热闹，陈主任没跟亲戚朋友走动走动吗？”

陈莉也是一笑，说道：“走动啊，我今年在江总家过的年。”

李总赶紧接话说道：“你跟江总是老同学、好朋友，亲人一般，你在他家过年，再自然不过了。”

陈莉笑道：“我去他家过年，是自然不过，不过江总忙，只有两天假，我在他家待了两天就走了。”

李总问道：“怎么这么忙？只有两天假！”

陈莉说道：“是啊，有点忙，除夕和初一，两天假，除夕他还加了半天班，我上午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有下班。”

李总蔚然感叹：“老领导也太忙了，这做大事的人，也不容易！”

陈莉说道：“是啊，做点事情不容易。”

李总闲话说完，想走，临走时他打量了一下陈莉的脸庞，说道：“陈主任，别人过年都是变胖了，怎么你好像是变瘦了？”

陈莉说道：“有吗？我自己倒觉得还好。”

李总又看了一下，善意调侃道：“是瘦了，陈主任，你吃饭可得多吃一点，要是把你饿瘦了，到时江总怪罪下来，我和董事长两个人可担待不起，他肯定得说，怎么我这一走了，食堂的伙食就不好了？怎么还把我们陈主任饿瘦了？”

陈莉被逗得直笑，说道：“他啊，哪儿有空管我？还管我吃饭？”

李总说道：“不管别人，还能不管你吗？吃饭涉及健康，健康是大事，肯定得管。”

打趣完陈莉，李总走了，不过一离开陈莉，他看似轻松的心情立时沉重了起来，他想道，老领导怎么这么忙呢，这大过年的，只休了一天半假，这让我如何开口请他来呢？

又过了两天，李总实在忍不住，他找到张志飞说道：“董事长，我作为公司的技术总工程师，辜负了公司的期望，这都三个多月了，我还不能带领公司的技术团队完成故障归零工作，我想，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恐怕是不行了，该向外部寻求援助了。”

张志飞同样心急如焚，火箭不能发射，无法创造效益，他不能不心焦急躁，但是他也不愿太过苛责李总，两个人在一起共事，平时一团和气，关键时刻更得注重团结，不能谴责与埋怨，他听到李总的建议，说道：“你说的向外部寻求援助，是指请江总回来看看吧？江总今年太忙，过年只休息了两天，咱们先不要麻烦他，咱们先想想有没有别的外部力量可求！”

李总有些失望，他不妒贤忌能，但是他也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佩服一个人，江伟虽然远比他年轻，但是专业技术水平之高，远超他想象，臻入化境，直抵自由王国，他是从心底佩服，所以才人前人后一口一个老领导，丝毫不觉有何难堪，但是让他去找一个他不佩服、不认同的人帮忙，也即承认别人比他强，他又有些不乐意了，他说道：“除了江总，恐怕别人也并不会比我们更有把握。”

张志飞顾不得猜测李总的小心思，直接拒绝了他的想法，说道：“江总来，自然手到擒来，问题迎刃而解，但是他实在太忙、太累，不到迫不得已，我们不要麻烦他。”

说完，他告知李总他的主意：“这样，老李，你先看看你们材料公司的专家能不能过来帮帮忙，我也去请请鸿箭公司的专家，如果这两处的专家还不能解决问题，咱们再去请江总不迟。”

李总心中很不赞同董事长的决议，这些外援他都想到了，他自己所在的材料公司，他很了解，他并不认为材料公司有非常高端的专家人才，就是有人比他强，也强不了多少再说鸿箭公司，他也不认同，要不是当年江总帮他们确认一个显性故障，排除一个隐性故障，他们到现在为止未必能进行轨道飞行，这从他们新项目进展缓慢便能看出来，他们的技术水平不是足够高。

尽管心中不乐意，李总却也不与领导争辩，他们材料公司是星云动力的第二大股东，的确也有义务来帮助星云动力公司排除故障，他当即向他们公司领导汇报了这边的情况，请求派遣技术专家支援，他们公司倒也行动迅速，很快组成了技术代表团前来排查故障，然而几天过去了，却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不过李总也并不是太失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鸿箭公司的专家随后也来了，是张志飞和李总亲自跑去请的，来的是技术水平最高的总工程师李文成，他带着江伟的学生林芳菲，张志飞和李总去请的时候李文成说道：“如果江总已经去过了，那我就不用去了。”

他的本意是谦虚和敬重，自我的谦虚，对江伟的敬重，如果是连江伟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他也不用去了，他去了肯定也解决不了，然而这话在李总耳里听来却不是这意思，他心里嘀咕着，你倒是会想，想跟我们江总齐平并列，只是怕你的水平还差得远。

李文成和林芳菲最终铩羽而归，离开星云动力后他灰心丧气，毫不掩饰的对侄女林芳菲说道：“我的水平与你老师相比，的确很有不及，当年你老师仅凭一张修改过的图纸就判定我们的火箭设计有问题，但是今天我判读了他们所有的资料，却一无所获。”

林芳菲安慰这位自负甚高却连遭打击的叔叔说道：“我老师这样的人物世上也只有一个，当年他年纪比我们小四五岁，却能站在讲台上给我们当老师，这在北华大学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