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的面前,选择自身的安全是一件无法遭受谴责的“正确”行为。
可是兰夫瑞克就算连掩饰都没有做出,比起他对爱琳娜“妹妹”这样的称呼,更像是对待陌生人的方式平淡的贵族亲情。
麦基把持着沉默,甚至装作了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和兰夫瑞克达成了协议,做了这份假的报告,除却了其他真实发生的事情,还在其中加入了伊莱未死的情况,并且伊莱和爱琳娜一同被恶龙抓走了。
格罗夫威弗列徳的脸上透露而出犹豫的神色,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反倒陷入了犹豫的局面。
其他贵族面对这样的局面,都会先衡量家族利益所付出的代价和收获。
通常在恶龙展露出这样的实力面前,最恰当的方式便是牺牲子嗣,等待王国的援助,再借子嗣的牺牲捞个名声。
贵族在享受荣耀的时候,便必须考虑为家族牺牲。
可是格罗夫威弗列徳却有着难言之隐,在战争的一次意外中,他不下心伤到了下体。从负责治疗的医师口中得知了无法再有后代的残酷事实。就这样,伊莱成为了他唯一的子嗣,他也一直宠溺着他。因为他不允许血脉的传承在他这一代中断,虽然贵族里也有针对这种局面处理的方式,通过过继的方式让家族得以延续,可那样的威弗列徳家族还是原先的家族嘛,格罗夫不这么认为。
“托拜厄斯大公,请允许我在你的领地里集结军队。”
“这个请求,我无法接受。”托拜厄斯大公毫不犹豫地拒绝。
威弗列徳侯爵,统领着绯之国南方的军队,更是被绯之国赋予了战时的募兵权,此时的集结军队便是他动用了自己的权力。
托拜厄斯公爵,其身份更是不言而喻,托拜厄斯公爵岭所占的面积占到了绯之国的三成,名副其实的大贵族。
两者之间的冲突,让场面氛围紧张了下来,几近到了窒息的程度。
可对此,菲尔德拉勒穆早有了选择。
“威弗列徳侯爵,请你仔细考虑一下,集结军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现在可不是战争爆发的时候,你必须在事后向王族谢罪,同时还需要自行承担这一份多余的花费,集结军队所产生的费用可不小,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募兵权是需要当地贵族同意的,这里是托拜厄斯公爵岭!”
威弗列徳侯爵虽说统率着绯之国的南方军队,名头很响亮,可其实所率领的军队数量不过五万的程度。而他所在的数百里内都是公爵岭的领地,只要托拜厄斯公爵不同意,他是根本召集不到人的。他的权力,只有在真正发生战争的时候,才会无限放大,而不是对待一个恶龙,没有贵族会为了一个恶龙买账,更不为因为他的儿子被抓走而有任何的波动。身为财政官的他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利益才是驱动一切的动力。
警告下威弗列徳沉默了,他收起了粗犷的外表,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菲尔德拉那家伙并不是无的放矢,在他出声后,托拜厄斯大公并未出声斥责不就是最好的解释了嘛,显然菲尔德拉那家伙阐述的便是托拜厄斯大公的意思。
“你真的不同意?”格罗夫威弗列徳有些不甘。
“你的儿子或许死了。”托拜厄斯大公若有所指地说着。
可格罗夫却没有意识到,他只是顽固地回道:“也或许没有,在报告上阐明了恶龙想要与他们进行游戏,那是一头幼龙,或许他不至于杀死我的儿子还有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或许也死了。”托拜厄斯大公平淡地说着。
“有你这样的一个父亲,真是种悲哀。”
如果说之前的争论是为了不让血脉断绝理由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刻便是他单纯的感悟了。
能够让子女牺牲来维持家族利益,是大多数贵族都能办到的事情,可他们至少会感到痛的感觉,而能毫无表情说出那句话的托拜厄斯大公所带给自己的感觉,只是冷的感触,或许只有书籍里记载的血族才能办到吧。
说完这句话,威弗列徳便踱步而出。
他踹开了大门,暴躁地离开了房间,随即响起的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菲尔德拉,你带他去领取任务奖励。”托拜厄斯大公说道。
一时怀揣着忐忑之心的麦基总算松了口气,还好两个贵族之间的矛盾没有牵扯到他。
菲尔德拉鞠躬之后便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就剩下了两父子,还有那明晃晃的灯。
“你撒谎了。”
说话的是自己的父亲,可他的语气却淡漠得令人心悸。
是啊,他撒谎了。
从小所接受贵族的礼仪教育,让他可以自然地改变脸颊的表情,他的谎言技巧不错,不管是他的教师还是仆从们都相信了他乖巧的特点,并在人前夸奖着他。可兰夫瑞克一直明白,自己的谎言根本没有瞒过父亲。
就在他装作乖巧的孩子,度过了一天枯燥的生活时,他的父亲叫来了他。
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
像是审判犯人一样,他的言语简洁而犀利,同时还透露着淡漠。
那时他的回答是“有趣”,得来的是托拜厄斯大公另一句淡漠的话,“那就一直有趣下去,不要被人看破。”
兰夫瑞克笑了,自此之后“和善”便是他的代名词。
“他的儿子已经死了是嘛?”托拜厄斯大公平淡地问道,“你考虑过后果吗?”
兰夫瑞克当然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发现被欺骗恼羞成怒的威弗列徳侯爵回攻托拜厄斯公爵岭。
“如果威弗列徳侯爵没有发现的话,我会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兰夫瑞克说。
按照贵族里不成文的规定,恩情是会需要偿还的,威弗列徳侯爵将成为他的一个助力。
“失败的结果,可不是由你一人承受。”托拜厄斯大公说。
“我亲爱的父亲,是你教会了我维持有趣的面容,也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做手段。威弗列徳侯爵为什么只有一个子嗣,不也是你导致的吗?你下令对他的下体进行了创伤,并对其他的子嗣进行了意外的处理,只留下那个没有脑子的家伙。我们是王国的守护者,守护便是我们的荣耀,你的行径确实让本来滋生野心的威弗列徳沉寂了下去,一个没用的后代即便打下了领地也守不住。”
“早在离开之前,利用伊莱对妹妹的爱意,将其引诱离开便在我的计划里,他的死早就计划好了,唯一的以外便是即便做出了那么多的准备,还是没能带妹妹回来。”
恶龙的强悍超乎了他的预料,便是兰夫瑞克最大的意外。他没有打算杀死自己的妹妹,因为在继承人上只有男子才有资格继承。
“你失格了。”托拜厄斯大公叹了口气,语气终于不再淡漠,他离开了房间,将空间让给兰夫瑞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