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幕的闭合,蓝天兰用枝子的头巾蒙上脸,悄悄地又摸上了那块高坎地卧了下来。正赶上劳工回营地。照射灯和日本兵都围在那里。轧道车咣当咣当地回浦口了,担子车站又寂静了下来,照射灯又开始转来转去地照射。
不知过了多久,一处暗哨的地方突然“啪”地响了一枪。照射灯立刻射向了那里。蓝天兰轻移枪口,对着照射灯旁边的哨兵点了一枪,哨兵倒地的同时,照射灯也灭了。与此同时,日本兵的营地连续爆炸,周围枪声零乱,仿佛鞭炮一样火星闪动。这时候,蓝天兰盯着劳工营区,在忽明忽暗的闪光中,几个藏无可藏的哨兵被他一一灭了。他悄悄地从高坎上下来,向劳工营地摸过去。日本兵的营地有两顶布房着火了,好象点着两个火把,机关枪的火舌也从日本兵的营地喷了出来“哒、哒、哒”尤为刺耳。蓝天兰找了个位置,火光中看见了机关枪手的一点轮括,扣动枪机,把机关枪打哑了。
他爬上路基,翻上站台,猫着腰谨谨慎慎地到了劳工营的铁丝网的大门口,开枪打断了门鼻。冲到第一间大棚,拿掉鼻栓,踢开门,朝黑咕咙咚的里面喊了一嗓子道:“快跑”。里面有人伸出了头,蓝天兰拍了拍那人道:“去把那间门打开”,自己半蹲着紧戒起来,眼睛的余光在出来的人中找着铁不烂。
看见懵头懵脑的铁不烂,蓝天兰上去碰了他一下,轻声道:“跟我走”。刚要抬脚走,“啪啪啪”,一阵枪弹射了过来,有劳工倒地,有劳工回头跑进大棚里。蓝天兰又蹲了下来,对着枪响的方向开枪回击,连打了三枪,对蹲在身旁的道:“走!”,三步两步跳下站台,跨过铁轨,朝堆着物资的那边过去。
这边确实热闹,二三十个蒙脸大汉各个把大枪斜挎在背后,在物资堆上翻找自己需要的,扛着抱着,翻下路基就跑。倪老板也在这里,看见铁不烂,拍了他一下,递了枪和子弹给他,问:“能打吗?”铁不烂点点头。这时候,对面的日本兵也冲出了兵营,有的跳下站台,朝这边开着枪冲了过来。蓝天兰趴了下来,拉拴上堂,“叭叭”两枪,干翻两个,日本兵不敢再冲了,找到掩护互射起来。铁不烂和倪老板互相看了一眼,暗暗吃惊。
“倪老板,还有子弹吗?我顶一会,你们快着点,浦口那边的日本兵要到就麻烦了”。正说着,对面的机关枪又响了,有人被扫翻到路基下面。蓝天兰就地滚了两滚,找了个坎藏好,瞄了一眼,又把机关枪打哑了。
倪老板爬过来,把两个挂着弹盒的武装带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身体,又爬回那堆物资后面。有了这几盒子弹,蓝天兰心里多了几分踏实。弹仓里的子弹又打完了,蓝天兰藏在坎下,押满子弹,刚要架枪瞄准,“哔哩叭啦”一排子弹向他倾扫而来,他缩下脖子,不敢乱动。看来,日本人盯住他了。
一排枪弹之后,蓝天兰连滚带爬离开了五六米,见物资堆后面有人开枪了,抬头看去,又有日本兵跳下站台冲过来,他连开三枪,阻退了冲击。突然,天空有颗异样的怪弹炸开,像天空中挂了一个灯笼一样,到处瓦亮。蓝天兰回头看时,路基下面搬东西的人一串串,像蚂蚁搬家一样,此时,都呆站着,看天上挂的灯笼;铁不烂坐在物资堆边上,往嘴里塞着吃食。
“有轧道车过来了”,有人大喊。蓝天兰刚要看过去,“灯”灭了。
不好,快跑!蓝天兰跳起来,拽着铁不烂就跑,铁不烂慌忙中抱起了一个小箱子。倪老板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跳下路基。
“叫兄弟们丢掉手里的东西快跑”,蓝天兰对倪老板道。
又一颗照明弹挂在天空,大家没在停留,拼命地跑。
担子站周围方圆数里都是沟坎塘坝或者农田,无遮无挡,还不好跑。沒跑多远,站内的鬼子就站在这边的路基上了,子弹也就追着屁股过来。好在,不一刻天上的灯又灭了。那边铁路上机关枪的火舌也喷起来了,果然,浦口的鬼子兵到了。更坏的是,照明弹一颗接一颗射在天空上挂着,跑路的人扛着或抱着物资无以遁形,惶惶如惊兔。两边的日本兵都下了路基,边追边射,不断有人倒地。
这样跑都是死路!蓝天兰转身在一道塘坝上趴了下来,借着光线接连射倒了三个,日本兵也就地趴下,互射起来。铁不烂和倪老板也折返回来,趴在蓝天兰身边。
“把手里的东西丢掉,帮我填子弹”,蓝天兰把打空的枪递给铁不烂,又把他手里的枪拽过来。这样互射了一会,增援日本兵也朝这边跑过来。
“这样打不行,等鬼子都聚过来,我们真就跑不了了”,倪老板一边装子弹一边道。
“再等一会,给别的兄弟腾点时间”。蓝天兰边说边移动枪口。对面的鬼子兵感到了压迫,尽力缩着头,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露头必招子弹。此时,便有一刻诡异的宁静。
“我们身后的方向是哪里?”蓝天兰问。
“再有七八里路就应该到瑯琊山的龙涎口了”倪老板道。瑯琊山是滁县西南的一片山地,由南至北绵延数十里。
“倪老板,我先护着你和老铁后跑半里地,你和老铁找地方开枪护我跑半里路,交替掩护着跑,等到了能藏的地界,再一起离开,你看怎样?”
“好,这样好,就不会被追的像兔子一样了。只是,这些丢了怪可惜的”,铁不烂道。
蓝天兰扭头看了一眼,小木箱的木片已经被拽掉两块,露出了里面的手雷。
“我们一人拿几个装在身上,时不时扔一个,不让鬼子追的太近,拿不走的,老铁,你把它都扔出去。”